罗成忙道:“不瞒老丈说,小可立刻要走!”冷九如一怔道:“何必如此匆匆?”“不瞒老丈说,小可必须在天星宫主找到家母前先找到她老人家,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
“也罢!老春就为你简述‘万象心法’基本之理,路上你再慢慢琢磨吧!天罗万象,不出‘真’‘幻’‘虚’‘实’四字,众幻我独真,我实余皆虚,真幻互易,虚实相辅,乃为生命,故临敌静以观,敌虚我实用以进,敌真我幻用以退,以此理而用,鲜有不屈之敌,你好好记住了。”“谨领教益!”罗成恭敬地道。“你再休息片刻,就自去吧!”冷九如说完,飘然走出房外,秋婉却急急地道:“少侠,你真要走?”罗成叹道:“我有许多事,不能不走。”冷秋婉道:“你还会回来吗?”罗成道:“江湖事了,我一定会再重至府上,拜谢救命之恩,授艺之德。”冷秋婉幽幽道:“希望你不会食言,我会等你。”说完急急地走了出去。
罗成见她离去的表情,心中暗暗一震,但是他此刻心念母亲安危,哪还顾得到儿女之情。
他先默默运功调息一遍,然后摊开“万象心法”把重要的部分,默记于心,一跃下床,走出室外。
外屋中哪有冷九如祖孙的影子,却见桌子上却留有一笺,上面写着:我祖孙已入山中采药,汝不必辞行,循南方山径而下,半个时辰即可到达山麓,善本我心,善自为之。罗成看完,长长一揖,推开柴扉,只见屋外夕阳已经合山,已近薄暮。他辨明方向,立即依言自南面山径飞掠而下。半个时辰,果到山麓,远处城镇隐现,炊烟已经四起。
这个靠近武功山的一座小镇,镇上仅有的一家客栈,三间院落,倒也干净清爽。
乡下人习惯于日出而作,日没而息,就是过路行商也是鸡鸣早看天,故而夜虽未深,客栈早已关门,前前后后早已熄灯,一片漆黑。
唯有三间上房仍亮着灯火,房中的罗成,绕室踱步,犹自未睡。
他虽逢凶化吉,频有奇遇,可是此刻心中却是仿惶无依,想起母亲此刻尚在“赛诸葛”手中,现在又增加了一个天星宫主,局面愈来愈复杂,母亲的处境也愈来愈危急,然而,母亲究竟被匿于何处呢?自己该往何处去找寻呢?
这真是一个难题,空自有力无处施,心中的焦灼,已不言可喻。
越想越烦,罗成索兴不眠挑亮灯火,坐在案头,取出“万象心法”静静细读。
他发现这本万象心法深入浅出,极易领悟。不知不觉中,内心烦躁尽去,领会到深处,渐渐聚精会神,专心注一起来。正自忘情,院中倏有了动静。
罗成一惊而起,衣袖微拂,先灭了桌上灯火,揣好秘籍,推开窗户,陡见一条人影屹立于窗前,挥手就击出一掌!可是掌出一半,他立刻闪电收手,惊叫道:“啊,云大娘,你怎么来的?”云大娘微微一笑,道:“少侠不欢迎我吗?”罗成脸色微红,道:“大德未曾报,在商家祠又不便叙礼,哪有不欢迎之理,快请进来!”说着重新点亮灯火,窗前轻风微拂,云大娘已飘然进入房中。罗成亲自奉上一盅茶,然后问道:“大娘怎知我在这里?”云大娘含笑道:“我早已见少侠进此客栈,在外守候久矣!”罗成一惊道:“莫非天星宫主知我未死,命大娘在跟踪我?”
云大娘道:“宫主倒不知道你仍活着,只是自你离开后,她仍不放心,命我查你尸体下落,我朝着你离去方向,一路追寻,发现地上有滩血迹,却未发觉你的影子,于是我判断必被隐匿一旁的高手教走。由于你必耽心令堂安危,故判断你醒后必不久耽,而武功山旁仅此小镇,所以我一直在这小镇上打转,果不其然,你天未黑就来了,现在伤势好了吗?”
罗成淡笑道:“一切情况,果不出大娘所料,我伤势已完痊如初,多谢大娘关怀!”云大娘问道:“香芸好吗?”罗成道:“芸姑娘已寻到她生父,如今父女重聚很好”下面的话,讷讷于口,不知怎么说下去,想起正义帮主为虎作怅,恨在心头,可是这些话又怎么能告诉云大娘,又怎么能说出她的丈夫已变成自己的死对头。恩怨纠结,使他暗暗一叹,希望云大娘别再问下去。
云大娘似也心事重重,点点头,没再多问,却轻轻叹声道:“少侠,我本有将芸儿终身托付于你之心”罗成心中顿时大为紧张,正想托词搪塞,却见云大娘接下去道:“但是眼前的情势却使我改变了主意”罗成暗暗透了一口气,紧张虽消,疑心复起,暗忖:难道她已知道赛诸葛尚子义是自己的死对头了?
“少侠!”云大娘神色凝重,缓慢地说道:“以你武功,万万不敌宫主,为令堂安危,也为你个人之计,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罗成惑然问道:“大娘说的是哪条路?”
云大娘道:“宫主天纵奇才,少侠人中俊杰,若能双方联姻,不但为令堂消除一动,也为你自己在武林中铺下了坦途!”罗成作色沉声道:“大娘,这是你的想法,抑是天星宫主的主意?”云大娘一叹道:“少侠切莫生气,我原本为你着想,故而话动宫主,宫主默默无言,以我揣测,又动芳心”罗成拂袖而起,一揖道:“大娘善意,在下心领了,但此事万万行不通。天下女人死光了,我也不会娶她!”云大娘一叹道:“少侠难道不为令堂着想吗?”罗成大笑道:“天星宫主武功再高,敢动我母亲一毫一发,我就要她死无葬身之地!”话声一顿,道:“倒是大娘,何不脱离天星宫,做个自由人!”云大娘一怔,蹙眉道:“听你口气,莫非又有奇遇?”罗成颔首道:“大娘可知天星宫为何自绝江湖百年不出吗!”云大娘点点头,神色震动表示出她内心惊奇无比。
罗成道:“天星宫毁誉再履江湖,万象心法的主人也已发觉,他正要我转达天星宫主,命她速回南荒白云山,否则,百年的覆辙,必将重现,到时后悔莫及!”
云大娘一惊色变,倏然起立,道:“原来少侠已遇冷家人物,倒去了我一桩心事,你快走吧,你母亲已有了消息!”罗成心头大震,急急问道:“在什么地方?”云大娘道:“在你离开商家祠后,宫主倏接飞鸽传书,说令堂被藏在巫山神女峰腰的山洞,宫主在等我回去后也将起程了。”罗成愕然道:“谁的飞鸽传书?”云大娘道:“天星宫弟子如今已遍布江湖,消息之灵快,岂是你所能想像的。”“大娘,你为何还要回去。”罗成诚挚地说。
云大娘一叹道:“我受上代天星宫主之托,看这代宫主长大,怎忍心让她溺陷下去,无论如何,我要把她拉出陷坑,醒她痴迷,罗成,你快走吧!先把你母亲救出去,也少去我一份心事。”
“大娘,我不知怎么感激你,请受我一拜。”罗成说着已端端正正地拜了下去。然而等他起来,眼前已失去云大娘的影子。
他轻轻一叹,倏想起竟忘了一问“三环先生”的面目,急忙掠出窗外,哪里还看得到半丝影子,于是他丢下一块碎银,也长身飞掠,连夜奔向巫山神女峰。
此刻商家祠中已亮起一片灯火,天星宫主端坐在一把软椅之中,只见她长发垂肩,双颊嫣红,那份容貌确是艳绝人寰,犹如天仙。
门外人影一闪,云大娘急掠而入。宫主开口问道:“大娘,消息如何?”云大娘垂手禀道:“罗公子,确实未死!”天星宫主凤目一闪道:“大娘想必已找到了他。”“是,敝职确是找到了他!”天星宫主浅笑道:“大娘那番心意有向他提过吗?”云大娘心头一震,道:“我已略为试探”“他反应如何?”云大娘无奈地摇摇头。
天星宫主神色一变,冷笑道:“好傲,难道本宫配不上他!大娘,他既不肯,你就该当场废了他!”云大娘一禀,垂首道:“回禀宫主,此刻的罗公子已非白天的罗公子!”天星宫主一愕道:“这话怎么说?”“禀宫主,冷家的人已发觉我们,并已将万象心法传授了罗公子,且传言宫主切勿毁誓,速回天星宫!”
天星宫主娇容大变,旋即仰天狂笑起来。笑毕陡自椅中站了起来。厉声道:“天星宫忍辱百年,二代不出,已算是忍尽了气,我倒要看看万象心法有什么厉害,冷家人物是否三头六臂!”“宫主切勿意气用事,先主遗言明白提示要我们切勿招惹冷家”“嘿!大娘,你可知道我对天地心法已钻研至第几层?告诉你,先祖历代,没有超过八层的,而我已领悟到第十层,正要找那冷家试试锋镐!”云大娘还想劝导,却见天星宫主脸色铁青,一挥衣袖道:“不必多言,侍者,上轿起程,赶往巫山神女峰!”
巫山十二峰,就数神女峰最高。终年白云缭绕,难窥真迹,亘古以来,就流传有种种神话,引人向往!
时正清晨,神女峰腰一座石洞中倏走出一个白发如草,面目奇丑的老太婆,正是“蒙山怪妪”她手中提着一只水瓮,轻纵下了峰腰,在附近山洞中吸满一瓮水,又提回山洞。
这山洞颇为宽大,靠里石床上,躺着一个女子,清艳绝俗,但脸色苍白,像久已未见阳光,她就是罗夫人。
只见“蒙山怪妪”已在洞口生起了柴火,把瓮放上火堆上,一面烧水,口中却嘟囔着,自言自语道:“不知那辈子欠了债,临到老来,整天挑水烧饭,侍候着一个活死人,把人烦透了”
罗夫人在床上暗暗一叹!她知道,这老太婆周期性的毛病又发了,只要她心境一坏,自己虽然装聋作哑,这份罪也够受的。
目光望着洞顶,罗夫人又不禁回忆起二十年前的岁月来!
那时刚逃出天星宫,与鲁啸、龙沐风、莫于道,还有自己的丈夫,不就躲在这个山洞中吗?
那开始半年时光,真是一生中最快乐,最美好的时光,五人在一起,时而练武,时而游山,时而纵饮,时而吟唱,其乐融融,犹如世外神仙,除了担心被天星宫发现外,再没有别的忧虑,别的烦恼
然而,后半年的情形就开始变了,她发觉自己爱上了罗也发觉莫于道眼中的嫉意
于是情形愈来愈坏,罗莫二人终于反目相向,导至情感破裂,接着是林鸟分飞,各自西东
然而,想不到,二十年后莫于道依然旧情未死,买通自己贴身丫环暗中置毒
更想不到二十年后,自己居然还会旧地重游,被人抬进这座山洞来!这难道是岁月的讽刺?
缅怀往昔,不胜感慨!罗夫人念头一转,想起目前的处境来,自己的儿子罗成将不知如何着急,可是他一个小孩子又如何斗得过老奸巨滑的莫于道!
但奇怪的是他既知道自己在飞雁庄,托那位香芸姑娘问候,为何他自己不来救我出去?这正是谜!
想到这里,罗夫人不由又暗运气起来,自被俘知道自己是中了慢性之毒后,她每天暗暗运气逼毒,想使内毒集中于丹田,先行脱出魔掌,再慢慢设法,寻求解药驱毒。
现在他暗暗一试,内毒已全部逼聚于丹田中,这是半年余来的苦功!
“今天我也该离开了!”她心中喃喃自语,目光一侧,不由偷偷向“蒙山怪妪”望去。
却见“蒙山怪妪”已端着一碗开水,慢慢走来,她明知罗夫人不能动,口中还是嚷着:“起来喝杯水!”罗夫人暗暗准备,动也不动!
“蒙山怪妪”重重一哼,骂道:“说你是死人,你比死人多口气,说你是活人,却像死人一样,动都不会动,连喝水拉尿都要老娘侍候你!真倒了八辈子霉,碰上这种差事,若不看在要学天星武功份上,就是送我万两黄金,老娘也没有这份耐性!”
骂完,人也到床边,先把水放在床头边,粗鲁地扶起罗夫人,就在这霎那,她倏觉腰际一麻,脚下一软,不由坐倒地上,大惊之下,抬目一望,只见罗夫人已掀开被子,飘然下床。
“蒙山怪妪”做梦也想不到平时比死人只多口气的罗夫人竟会出手点了自己麻穴,而且能站起来,顿时失声道:“你你怎么功力未失?”
罗夫人略整衣衫,微笑道:“我虽中毒,但功力的确未失”
“蒙山怪妪”顿又怪叫道:“你还会开口说话?”
罗夫人又拢了拢发,含笑道:“我不是哑巴,怎么不会说话,可笑你与正义帮主空费心机,是蒙在鼓中。”
“蒙山怪妪”抖声道:“你要杀我?”
罗夫人摇摇头道:“看在你侍候半年的份上,我不会杀你,请你转告正义帮主,他整日作弄人,今天也被我作弄一次,请他速速回头是岸,别再枉费心机,老婆婆,我就此向你告别了!”说完飘身山洞向山外狂奔而去。
“蒙山怪妪”连忙闭目运气冲穴,好在仅是麻穴被点,不消片刻,血穴自解,她一跃而起,抄起于在洞壁的鸠头杖,正欲出洞追赶,洞口蓦地人影一闪,罗成已进入洞中。“蒙山怪妪”骤见罗成,心头猛震,横杖蓄气待敌。
罗成星夜急赶,进洞目光一扫,去不见母亲影子,不由剑眉一挑,沉声问道:“老婆子,我母亲呢?”“蒙山怪妪”刚遭奇变,又遇罗成,心中怒火大发,蓦地仰天怪笑起来,笑声震得洞口口音四起,罗成皱眉沉喝道:“老婆子,你笑什么?”“蒙山怪妪”存心气死罗成,怪笑一声,道:“老身笑你千辛万苦,还是来晚了一步!”罗成心头一震,道:“来晚了一步!我母亲呢?”“蒙山怪妪”道:“呸!你母死了!”罗成神色大变,厉喝道:“怎么死的?”“蒙山怪妪”见罗成急成那付样子,更加得意怪笑,道:“老娘受了这份窝囊气,所以把她杀了!”罗成几乎晕了过去,双目尽赤,怒喝道:“尸体呢?”“蒙山怪妪”道:“老娘丢在山谷中让野狼吞了。”“好贼婆!还我母亲命来!”罗成一声暴喝,猛向对方扑去。“蒙山怪妪”早就蓄足功力,罗成身形刚动,她就抢先攻出,鸠头杖挟着一股锐啸厉风,就向罗成直刺而至。罗成意动身起,无形中施出了“万象心法”
“蒙山怪妪”眼见杖头已够上部位,罗成的身躯像稻草人似地随着向后飘,连上二步,猛力刺出,眼见刺中,但劲力却始终露出。
大骇之下,心想这是什么武功,怎么人能粘在杖头上,自己却丝毫没有感觉
他岂知这正是“万象心法”的妙用,就在她想收杖时罗成掌势已轻拍而出。
嘭!“蒙山怪妪”胸头如受重击,哇!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跄,倒撞上洞壁才挡住退势!
这一来,益发激起了她的狂性,只见她胸头起伏,口喷鲜血怪叫道:“罗成,你纵然杀了我,你母亲也死定了,而且你连尸首都捞不到!”蓦地,洞口响起一声大叫:“罗夫人怎么死的?”
正欲出手格毙“蒙山怪妪”的罗成闻声回首一看,只见洞口出现二人,正是脸蒙白巾的“正义帮主”旁边还怯生生地站着香芸。
“蒙山怪妪”也同时转首而望,一见是正义帮主父女,呆了一呆,脑中顿时清醒过来。不由讷讷道:“帮主,罗夫人没有死!”罗成闻言一呆,他几乎与正义帮主同声出口问道:“那人呢?”“蒙山怪妪”道:“她突然出手,点了我的麻穴,然后就逃了!”一听这话,罗成顿时大喜,急急道:“我母亲往那方向走的?走了多少时候?”“蒙山怪妪”狞声道:“我受了暗算,怎会知道。”罗成暗骂自己一声糊涂,立刻向洞口冲去。
“正义帮主”倏一退挡住洞口,冷笑道:“罗成,你要走吗?”
罗成身形一顿,沉声道:“尚帮主莫非还要拦我,不让我走吗?”
“正义帮主”冷冷道:“不错,跑了老的,跑不了小的,若不将你留下来,我何以向‘三环先生’交待!”罗成冷笑道:“只怕你拦不住我!”“正义帮主”震声一笑道:“本帮主尚未与你动过手,正想看看你有几分功力?”罗成剑眉一挑,道:“那你就不妨试试!”话声一落,欺身而上。
香芸却急了,窜到中间,摇手哀求道:“爹,不要打!不要打!”转过身来,对罗成又哀求道:“成哥,我求求你,看在我份上,不要动手!”看到香芸那份哀怨欲绝的表情,罗成心软了,深叹一声道:“尚帮主,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何苦与我处处作对?”正义帮主一哼,道:“只因你弑上忘义,我受人之托,自然不能放过你!”罗成道:“难道帮主就相信莫贼那番鬼话?”正义帮主道:“有目共睹,岂只是‘三环先生’一人之言。”罗成叹道:“这么说,你还是要动手了!”正义帮主大笑道:“本帮主几时怕过你!”罗成目注香芸一叹,道:“令尊仍欲动手,我又奈何!”香芸又转身道:“爹,罗少侠已习会天星武学,你打不过他的,还是让一步吧!”正义帮主冷笑道:“芸儿,你站过一边,告诉你,为父的已同样习成天地心法,而且悟通至第七层,不信制不了他!”罗成听得心头一震,暗忖道:“难怪他性情如此偏执,莫非他已受天地心法之迷,隐溺已深!”他目光不轻意地瞥见身边融融火堆,不由叹道:“也罢,尚帮主,我先施手雕虫小技,只要你能依法施为,就算我认输!”说完,走到火堆旁,手伸入火中取出一根融融燃烧得通红的火炭。
正义帮主大笑道:“火中取粟,算得什么稀奇!”
罗成也不说话,只见他双手五指拿着火炭,慢慢一拉,那不过寸长火炭竟愈拉愈长,渐渐变细,却不会散落中断。拉开尺余长,大红的火炭已变成一根红线,然后慢慢松手,火炭又渐渐还原。虽然看不到正义帮主的表情,但他默默无言的样子,显然内心已万分震惊!待火炭恢复原状,罗成倏又双手一合,往洞壁一推,只见五点火星激射出,洞壁上整整齐齐出现一颗红星,那火炭犹自红得发亮,在融融燃烧。
罗成搓搓双手,含笑道:“帮主看到了吗?你纵然也能依样施为,也应该走了!”正义帮主问道:“为什么?”罗所手指洞壁道:“帮主难道不见这颗天星,若我听觉不错,天星宫主已近峰腰了!”正义帮主似也有所觉,上前拉住香芸,喝声走!身形疾掠而起,瞬眼没入峰腰后侧。总算解决了眼前难题,罗成疾掠出洞,却见天星宫的黄金小轿已露出悬岩!他心急母亲下落,顾不得先找天星宫主,身形飞闪,也掠入森林中,疾纵而下,耳中已听到身后惊叫声。天星宫弟子的确发现了罗成,可是当天星宫主闻声后却出于意外的在轿中道:“不必追了,先看看洞中情形再说!”黄金小轿刚停在洞口石坪上“蒙山怪妪”已鲜血满身,颤抖抖地从洞里走出来。出洞她就朝轿子一跪,道:“老奴‘蒙山怪妪’吕五姑,拜见天星宫主!愿宫主万寿无疆!”天星宫主在轿中发话道:“看你似已受伤,难道此地发生了变故?”“蒙山怪妪”匍匐地上道:“老奴本受正义帮主之托,看守罗夫人”天星宫主打断她话声道:“人呢?”“蒙山怪妪”忙道:“罗夫人已经逃去,想不到罗成倏会觅来,一搏之下,老奴受伤,希望宫主能替老身出这口怨气!”天星宫主轻笑一声,道,你起来吧,这口怨气本宫会代你出的。”“蒙山怪妪”却仍匍伏不起,道:“还有一件事,老奴想要求宫主,若宫主不答应,老奴万万不敢起来!”天星宫主道:“你有什么要求?”
“蒙山怪妪”道:“老奴虽已年老,但自觉筋骨仍健,久慕天星武功,想请宫主收归门下”云大娘一哼,接口道:“老婆子,你简直是异想天开,本宫从不收留十岁以上女子”她话声却被天星宫主打断:“大娘,你不要说话!”云大娘一怔,道:“宫主难道”“哈哈哈,再出江湖,必须从权。”话声一顿,接着道:“看你一片忠诚,本宫破例答应你,你起来!”“蒙山怪妪”这才颤抖抖地站起来,丑脸上充满了兴奋神色,道:“多谢宫主慈悲!”天星宫主道:“看你伤势不轻,赐你二滴沉香龙涎膏,云大娘,你就拿去给她服下!”一只拿着翠玉小瓶的玉手已伸出轿帘。云大娘心中万分不愿,却也不敢违命,接过翠玉瓶,走到“蒙山怪妪”面前,冷冷道:“张口!”
“蒙山怪妪”依言张口,二满灵药已落喉中,一股清凉,真冲丹田,痛楚立刻痊愈。听得天星宫主又道:“吕五姑,未入我们之下前,你得先为我做件事!”“蒙山怪妪”垂手道:“宫主吩咐,老奴万死不辞!”“很好!”天星宫主道:“你立刻传我令旗,分告八派三帮,如敢收留罗成母亲者,本宫屠其全门!得知其行踪而不告者,杀其掌门!云大娘,你取天星旗一面,交于她收执!”
“是。”云大娘暗暗一叹,自怀中取出一面天星旗交给“蒙山怪妪”冷冷道:“好好收藏,失旗就是死罪!”“蒙山怪妪”诚惶诚恐地双手接过,道:“老奴必定办到,宫主还有什么吩咐?”“没有了,你走吧!一路上自有本门弟子传讯保护!”“那老奴就拜辞了。”“蒙山怪妪”深深一礼,如飞掠下山去。天星宫主在轿中尖声大笑道:“罗成呀!罗成,本宫先找到你母亲,到时看你有几分傲气!”
龙家堡自“八臂天龙”龙老堡主出事亡身,乱了一阵子后,现在已恢复了平静。
以后,龙三游离堡,求合各帮各派,请求冤伸复仇,旋与飞雁庄合组正义帮,龙家堡已大门深闭,门可罗雀。
龙家堡中的人也受了龙三游的叮嘱,除了必要事务外出,平日极少在外面走动。
这天中午,紧闭的龙家堡厚木大门倏被敲得咚咚直响,守门的小癞子从守门房中急急奔出来,边开门闩,边问道:“谁啊!”“是我!”门外在回答,小癞子拉拉开大门,朝外一望,顿时惊喜地叫道:“啊!总管回来了!”
门外站的不是龙三游还有谁?只见他大刺刺地跨进门槛,道:“最近堡中有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嘻嘻,静得很!小癞子一面回答,一面朝里喊道:“钱师爷,大马球,龙总管回来了!”
这一喊,大厅里立刻拥出一大堆人,纷纷向龙三游迎来,为首穿着长袍马褂,带着老花眼镜的钱师爷走近一揖道:“总管辛苦了!”龙三游抱拳还礼道:“钱师爷好!”生得面目猥琐,但身材臀部特别肥的大马球也笑嘻嘻上前见礼道:“总管有什么消息带回来吗?”龙三游朝大马球注视片刻,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好消息!”钱师爷道:“难道还没抓到那个姓罗的?”龙三游叹口道:“那小子滑溜得紧,武功又高,事情棘手得很!”钱师爷悲忿地道:“这么说,堡主的仇是没办法报了?”龙三游道:“事情总得慢慢来!”大马球道:“总管千里跋涉,应该先休息休息。”他像在拍马屁。龙三游点点头道:“也好。”“那小的为你领路!大马球哈腰转身,就向厅后跑。龙三游向钱师爷,拱一拱手,道:“待在下休息片刻,晚上再同师爷详谈!”“总管请!”钱师爷忙送一礼。龙三游跟着大马球身后,倏然道“你先带我至堡主练功室走一趟!”大马球一愕,住步道:“总管,刚回来就往练功室跑,有什么事?”龙三游道:“我只想看看老堡主的丧命之处,向他祷告一番而已!”大马球倏嘻嘻一声轻笑,轻轻道:“总管也太忠心了,其实总管大可放心,堡中对那档子事,谁也没有发觉,反正你这个堡主是当定了。”龙三游倏然止步,深深注视了大马球一眼,倏嘿嘿一笑道:“那就不用去了。”大马球又挨近道:“自总管走后,我再三放出空气,为你总管制造有势有形,同时把你总管的卧室,也移至堡主房中,就天天巴望着你老回来!”
龙三游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扫视已到了四进院落,大马球抢先几步,推开上房门户,待龙三游进入,又轻轻阖上门,笑道:“这间堡主卧室,我大马球天天打扫,摆设全部改过,总管还觉得满意吗?”龙三游在堂屋中太师椅上一坐,游目四顾,点点头。大马球走近哈腰又道:“只是总管这番回来,当了堡主,别忘了对我大马球的诺言。”龙三游一哼,道:“什么诺言?”大马球一呆,旋又嘻嘻一笑,道:“总管莫非忘了,嘿嘿,忘了也没关系,小的可以再提一遍,总管当上堡主,该提拔小的接你的位置。”龙三游道:“等我当了堡主再说。”大马球舐舐舌头道:“是,是,不过还有总管答应小的那一半堡产,希望总管能折算银子,先吩咐钱师爷给我,最近我手头紧得很!”龙三游一哼,道:“大马球,你的胃口愈来愈大了。”
大马球一愕,急急道:“总管,你这就不凭良心了,当初干掉堡主那份差事多危险,除了我大马球,谁敢有这份胆子,冒这种险?事先说好了的代价,你总管怎么能赖?”
龙三游倏哈哈笑道:“大马球,我不过激你一激,你就急成这付熊样子,银子我可以叫钱师爷立刻付,可是,你还得跟我在一齐办件事儿!”
大马球笑容又展,连连道:“总管尽可吩咐!”龙三游站起来道:“那我们走!”大马球怔怔道:“总管刚回来,又要出去?”龙三游道:“这件事慢不得,不过我们不走大门,就从后边越墙偷偷溜出,办完事回来!”大马球急急地道:“究竟什么事这么要紧?”“到了地方,你自然会知道。走呀?”“是,是。”二人复又出门,走到墙边,龙三游道:“你上不上得去?”
大马球嘻嘻笑道:“小的武功比不上总管,这丈把高的堡墙还难不到我!”“那么上去吧!”龙三游飘身越过堡墙,大马球随身跟上,跃出墙外时却一个踉跄几乎拿不稳桩。龙三游微微一笑,道:“现在咱们到前面镇上租辆马车!”大马球一愣道:“要租马车?难道很远?”“不远,不过也不近就是,快,你先走,咱们还得在天黑前赶回来!”“是,是。”大马球心想天黑前不赶回堡,必引起堡中人疑心,所以也不再多问,匆匆向镇上奔去。
龙三游大摇大摆地在后面走着,龙家堡离镇不过里把路,等他赶到镇口,大马球早已雇好车回头驰来迎接。“来,咱们坐在车中。”龙三游对大马球招招手,先估人车篷中。随即吩咐道:“车把式,朝东大路赶,愈快愈好,大爷不计较车资。”大马球上了车,车马式立刻道:“是,大爷!”鞭声呼地一响,车已辚辚起程。“总管,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到底办什么事?”话声一落,龙三游陡然伸指点了大马球软麻二穴,嘿嘿一笑,道:“告诉你,请你做个证人!”大马球身躯一软,动弹不得,顿时惊呼道:“总管,你怎么点了我的穴道?做证人也不用制住我啊!”龙三游道:“你真是个混球,不知龙三游怎样会叫你办这种阴险事,嘿嘿!大马球,你看看我究竟是谁?”说着,伸手缓缓自头上撕下一张薄皮面具,现出一个白发苍苍,同字脸的头,竞然是“沧浪神刀”展雄,只是他颚下黑须为了戴面具的关系已完全剪短。
大马球神色顿时大变,惊叫道:“你你是谁?”“沧浪神刀”冷冷一笑道:“我就是龙堡主的好朋友,为他报仇而来,本以为查勘还要费一番手脚,想不到你居然不打自招,嘿嘿,我得先记你一笔功劳!”
这时的大马球神色大变,连忙拦声道:“大爷,求求你不要杀我,这全是龙三游的主意,小的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他若不是穴道被制,早就跪了下去。“沧浪神刀”冷冷道:“若要我不杀你,这一路上,你就得听我吩咐!”大马球道:“是,是,小的一定听你吩咐,你大爷叫我吃屎,我不敢吃饭!”“沧浪神刀”颔首道:“那你就跟我乖乖坐着,我不叫你说话,你就少放屁。”“是,是。”车中立刻沉默下来,可是“沧浪神刀”却在暗暗发愁,该到哪里去呢?”
天星宫已出现江湖,自己还能避开她们,三帮七派,大都受了“三环先生”莫于道的盅惑,好容易弄到这么一个人证,冒冒失失送上门去,万一对方不信,若有什么变化,岂不前功尽弃,枉费一番跋涉之苦。
然而罗成一时又难找到,他左思右想,倏想到了青城派,只有青城派昔年与自己还有一份交情。想到这里“沧浪神刀”决心先往青城,把这个人证先安置好再说。
就在“沧浪神刀”带着大马球偷偷离开龙家堡后,不到一个时辰,龙家堡大门又被人敲响起来。“咦!今天上门倒不少,又是谁来了。”半年余没见鬼上门,看守大门的小癞子心中暗暗想着,走到门边,嚷道:“是谁啊?”“小癞子?是我!”大门外在回答,呀地一声,小癞子拉开大门,目光一瞬,不禁一呆,道:“总管,你老怎么又溜出去了?”
门外可不又是一个龙三游,只是这个龙三游却牵着一匹马,满身风尘仆仆,肩上多了一柄长刀。他一听小癞子的话,顿时皱眉道:“小癞子,你在发病吗?我刚回堡,怎么说溜出去了?”“咦!这就奇了,总管明明早上一个时辰已回来,现在”龙三游没待他说完,神色一变,喝道:“人在哪里?”小癞子吃吃道:“不不是大马球跟你一齐到后院去休息了吗?”龙三游突然像疯子一般,掠身就向二进院飞奔。但他到了自己房中,却没见人影,一干堡丁见他这种气急败坏的样子已纷纷围近问候!“总管,发生了什么事?”
龙三游急急问道:“大马球呢?”
“大马球不是跟总管在四进院老堡主故居吗?”
一听这话,龙三游又发疯般地向四进院狂奔。后面一干堡丁不知出了什么大事,也纷纷跟着向里跑。
龙三游到达四进院上房,反手掣出长刀,向里冲了进去,但是房中空荡荡地哪里还有影子。“人呢?人呢?”他脸色灰土,向着门口拥集的堡丁大声喝问。那些堡丁个面面相观,其中一个道:“总管若未见他,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坏了!坏了!”龙三游情不自禁地连连道,接着破口大骂:“你们都是饭桶,被人混进来都不知道,刚才的总管是假的,我是真的。”“啊!”堡丁同声惊呼!龙三游却又推开众人,发狂地向外奔,到了大门口,纵身跨上来时的坐骑,勒转马首,飞也似地向堡外急驰而去,等钱师爷闻讯出来查看,人马早已没入一片黄尘中,失去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