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离开天星宫再商议行址吧!”
于是一行人鱼贯进入矿场“铁面飞卫”轻功最好,是以他首先掠身而起,上了半空中的吊斗,攀着吊索,爬进矿场上面的炼金洞,转动了辘辘,只听得轧轧齿轮放索声,吊斗已缓缓放下。未复功力的人,三个一组全部乘吊斗上去,最后上去的是罗成与香芸。
到了上面,只见炉火尚有余烬,巨大的火炉旁,还堆着十余块方砖形的纯金。
这些都是他们每天血汗开矿结晶,每个人都不客气地剪下半块,放入怀中。
香芸这时轻声道:“你们暂在此潜伏,我先出去打发了值夜守卫,再通知你们出去。”
罗成点点头,香芸已晃身出了洞门。
这是一处方圆二三十丈的平崖,崖上岩石光滑,寸草不生,崖下却是百丈深渊,削壁上唯有几棵虬枝老松可攀。
由于是条绝路,所以天星宫在此只派了一个值夜守卫,今天这名守卫女弟子死数已届,竟然倚在一块巨岩边朦胧瞌睡,被香芸一指点下,轻易地送了一条命。
然后香芸返身入洞,对罗成道:“可以出去了,不过天色这么黑,要下白云崖,恐怕要准备长索吊下去。”
罗成皱眉道:“此刻那里去找长索?”
“摩云神鞭”道:“这里有捆草绳,但不知够不够长!”
香芸道:“管它够不够长,有比没有好!走吧!”
二十一个人迅速地奔到白云崖边。但见月斜星隐,时间已约莫四更了。
每个人都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神色都显得欣喜高兴,他们是第一次看到天色星月,也第一次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虽然前途多艰,仍未可乐观,可是每个人仍有死中重生,二世为人的感觉,也体味出了人生无价,自由可贵的道理。
然而就在他们在崖边结绳下垂,一个个依次吊垂而落时,苦力堂的囚犯山洞中,却有一条人影,电掠而入,她黄袍高髻,赫然就是天星宫内宫敬事堂堂主云大娘。
当她看清山洞中尸体横七竖八,鲜血遍地后,神色微变,一双凤目中冷若电闪,喃喃道:“真糟,唉!香芸这丫头何以这么无知鲁莽!想不到我一番好意,希望她出去换个好环境,有个好归宿,现在反倒把她送上了死路”
语声喃喃念着,不住顿脚击掌,显见得她内心的震惊与恼怒,已无法形容。
她凤目连闪,倏见洞角还有三名女弟子睁大着眼睛,似乎没死,立刻移步走近,伸出玉掌,拍活了三人穴道。
那三名女弟子慌忙跪下,齐声道:“弟子参见云堂主。”
云大娘目含威凌,沉声道:“你们起来说话!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详详细细的告诉我。”
中间的女弟子立刻从事情发生,到凤堂主死亡,香芸攸至,详详细细,一言不漏地向云大娘抖声叙述起来。
听完这遍报告,云大娘双眉飞挑,目光中威怒更盛,冷笑道:“这简直是反了!”
那名女弟子接口道:“想不到咱们宫中竟出了内奸”
云大娘目光一凝道:“苦力堂中其他弟子呢?”
那名女弟子抖声呜咽道:“除了咱们姐妹三人外,已无活口!”
云大娘冷笑一声道:“那些苦囚为什么放过尔等三人!”
“想必时间仓促,急急离开,忘了对我们下手!”
云大娘一哼,道:“生死攸关之事,焉有疏忽之理,他们放过尔等,想必另有阴谋,本堂却不能再让尔等活下去。”
话声中,纤掌连挥,那三名女弟子劫后余生,做梦也想不到云大娘早已暗起杀机。
只见三人身躯在掌势下如枯草败叶,倒撞在洞壁上,个个震得七孔流血,倒地气绝而亡。
云大娘看清三人确实已死亡,才暗暗松了口气,身形一晃,消失于山洞中。
天色微曦,罗成等一干人已到崖下。
香芸这时才发现二十个人中竟有十四个功力未复,眼见朝曦已透,离开天星宫仍这么近,不由着急道:“这么下去怎么行,唉!太阳快出来了,我们还在这里等死,这样要走出白云山区岂不是做梦!”
罗成心中何尝不焦灼,可是草绳的负重量有限,未复功力的同伴,必须一个个往下垂,何况绳又不够长,半途还要人接,行动间自然缓慢了。
可是他却不能显出着急的样子,在恶劣的环境下,他知道稳定人心最重要,于是道:“还有一个,就可以收绳了,姑娘不必着急。”
“哼!我急什么?万一情势不对,我一个人可以先溜,我是为你们着急,一大群老弱残废,看你们往哪里跑!”
罗成默默无言,等最后一人落地,立刻沉声道:“收绳!”
“铁面飞卫”掠身而起,借着削壁间老松之力,接连三掠,才握住绳头,轻轻一抖,草绳已滑下来。
罗成这时打量着四周,但见莽林层层,长草没膝,根本没有路径可循。耳中不时可以听到林中远处传来的虎啸猿啼之声。
在这种情形之下,他知道漫漫长途,绝对快不了!心念一动,道:“我们人多,行动自然滞缓,但在下已有一计,钟大侠!”
“铁面飞卫”应声道:“少侠有何吩咐?”
罗成道:“天色已明,一二个时辰后必有天星宫的高手追截,闻昔日钟大侠轻功最高,是以在下想出南辕北辙,以疑诱敌之计,尚请大侠勉力以赴。”
“铁面飞卫”哈哈一笑道:“我懂了,少侠是要我一人先走,一路上留下可疑之迹,诱使天星宫高手扑空!”
“正是,险境重任,请钟大侠担待,咱们一行人性命,俱已在你钟大侠身上了。”
“铁面飞卫”拱手道:“好说,兄弟能不施尽全力,以效绵薄。”
罗成对香芸道:“就请姑娘借出肩上长剑,给钟大侠好斩荆披棘,开路留迹。”
香芸点点头交出长剑。罗成接着道:“钟大侠能走多远就多远,出了白云山,请自远走,日后江湖上再行相见。”
颔首抱拳告别“铁面飞卫”向西飞身电掠,长剑连挥,斩开一大蓬杂草,身影已没入乱草飞舞之中。
罗成这时道:“我们可以走了,请从草少石多之处钻行。”
“铁面飞卫”向西,他们自然向东,一行人匆匆如丧家之犬,急急择路而奔。
钻林穿谷,涉溪过水,瞬眼二个时辰过去了,他们翻过二个山头,展眼望去,山峦重叠,云雾凄迷,根本看不到市尘村屋。
罗成倏然下令休息,然后道:“我们迷途深山,何日能走出去,未能预卜,此刻身在险境,不说天星宫的高手将尾后追踪,就是我们必需的粮食,亦无分毫,依愚见聚集弊多于利,分散虽然力量单薄,却利多于弊,究竟如何?还请各位商议!”
“摩云神鞭”首先道:“若是分散,是怎么散法?”
罗成道:“身具功力者连在下尚有六人,但香芸姑娘必须与在下在一齐,故只能分五组,每组保护二人,余者请随在下同行,由此分道扬镳,既可使目标变小,易于隐藏,路上猎兽捕禽充饥,也不会因人多食少虞予饥饿,这么分法,各位认为如何?”
在一阵商议后,众人纷纷同意。罗成又告诫道:“各位此去分散而行,注意捕兽时切勿留下血迹,也不可采枝生火,行动随时保持警觉,只要能躲过二天,诸位就可以放心慢慢见路下山了。”
“沧浪神刀”、“量天神叟”“托塔天王”、“子母夺命环”四人俱都领命,各带二人齐向罗成抱拳道:“少侠思德,咱们永铭心头,能得生还,江湖道上再行相见,告辞了。”
四组十二人分成四个方向,疾奔而去。
罗成望着那些逝去的背影,心中依依,徘徊不已,数月相处,使他觉得彼此情感俱成一体。
香芸却在皱眉道:“带走了八个,却留下六个给我们,你岂不是在自找罪受!”
罗成收回目光,沉重地道:“侠义之道,就显在生死之间,别人愿以生命相托,是看重于我,我等岂能不自重以负相托?”
香芸道:“哼!云大娘把我托给了你,真算托对了人!”
罗成道:“姑娘这句反话,算是说对了,现在是否能脱离险境,约是五与五之比。希望姑娘别再唱反调,应该同心协力才是。”
香芸无可奈何地道:“好罢,反正要死不会只死我一个人,下面该如何,你说吧!”
罗成这时倏对“摩云神鞭”道:“其余五位,尚请老丈多费心照顾,趁此时刻,有劳各位四面走走,尽量捕捉些飞禽走兽,但以半个时辰为限,回到此地。记得千万别弄得沿途鲜血,留下痕迹,我与香芸姑娘还有事情商谈。”
“摩云神鞭”忙道:“老朽这就去办!”
带着五名老者就向林深处走去。
香芸怔怔道:“你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罗成道:“天星宫主的起居习惯,不知你是否知道?”香芸道:“我只知道一点,但并不多!”“她每日何时起身?”“一定在寅时。”“每天如此?”“年年如此,除非有例外事情”“起身后有何活动?”“卯时晨餐,接见各堂堂主,垂听各堂事务禀告,有时她也到处巡视!”“苦力堂堂主是否也参与禀报?”“自然要到。”罗成抬头看看阳光,道:“此刻已将卯末,苦力堂中的情形,天星宫主应该是发觉了。”“不错。”“天星宫主发觉后必会传警,命手下查问前后宫进出情形,待查出后山守卫已死,谅必要一刻时辰,再召集高手到达白云崖,也将拖延半个时辰。”
香芸颔首道:“你计算得实在精确,纵有错差,也不会超过盏茶光景。”这是她对罗成第一次衷心赞佩。
罗成叹息道:“但愿如此,你看我们距离白云崖已有多少远了?”
“至多不会超过五十里,这是以曲径计算,若以直线来量,不会超过三十里。”
罗成点点头道:“以天星宫武功来说,三十里最多只花半个时辰,但她们也要守林越涧,再加上查觅沿途痕迹,以便判断我等行踪,大约要加上半个时辰!”
“不错,要找到这里,也将在一个半时辰之后。”
“但‘铁面飞卫’钟大侠已在白云崖下布下了疑迹,天星宫主必会循迹追踪!”
“这是必然之举。”
“以钟大侠的轻功,此刻怕已不至百里之外,天星宫的高手,纵然轻功超越钟大侠,但要想追上去,待发觉线索倏断。怕不至少要三个时辰!”
“嗯!怎么样?”
“天星宫主纵来亲追,等待消息,也得再延二个时辰,那我们就有四个半时辰,可以从容布置了。”
香芸一怔道:“你要怎么布置?”
“邱老丈等快将回来,就请你先查看十里之内,有没有可住的山洞,如有立刻回来通知,我在此先为你准备食物!”
香芸讶道:“有四个半时辰,足可走出七八十里,你为什么不走远一点,反而要停下来?”
“愈靠近天星宫,则愈安全,这就是正反虚实之理。我准备在附近停留三日,三日之后,再决定行程。”
“好吧!反正出了纸漏人家倒霉!”
香芸说完,目光打量一下,立刻向东南方向奔去。
她走了没片刻“摩云神鞭”已带着五个同伴,抬着一些野鸡山猫之类野物回来,其中居然还有一只巨大的梅花鹿。
“摩云神鞭”道:“少侠,这点食物够我们吃的”
罗成含笑道:“邱老丈,我看还不够三天之需,不过我们可以分配食用,现在请老丈分配二人在此生火,把这些兽肉全部烤熟,其余四人请多折点竹子准备贮水!”
“摩云神鞭”一怔道:“你刚才不是说过不能生火吗!”
“相信在二个时辰内还不致惊动强敌。故一切必须要在二个时辰中准备完毕!”
“摩云神鞭”讶然道:“难道不准备再走了?为什么?”
罗成叹道:“各位功力未复,无法提气轻身,走得再远,还能快过天星宫的高手吗?各位谅必知道不能,无法力敌,只能智取。故我决心找个地方潜伏下来,静观三天风色再说,相信天星宫在连搜二天不获后,必会自行放弃,撤退回宫的。现在芸姑娘已去寻觅潜伏处所,你就在此指挥一些杂务,还有些地方,我趁现在空闲去布置一下!大约个把时辰就会返转!”
说完,身形飞掠,向前跃去。
一个时辰瞬息已过“摩云神鞭”把所有的猎物剥皮褪毛架在火上烤得又香又熟。香芸也已回来,在焦急地了望着。
不久,罗成返回原地,只见他一身汗水,犹如刚从水中爬出来一般。
香芸埋怨道:“看你跑得这般辛苦,是到那儿去了?”
罗成微笑道:“去布置了几处疑迹,你找到栖息之处了吗?”
香芸道:“左去三里,有一山谷,谷中有座洞户,外有青藤掩遮,里面十分宽大,倒是个好所在。”
“现在万事皆备,芸姑娘就请带路,我们走吧!”
卯正。
天星宫中倏响起传警之钟。
罗成计算得果然不错,警钟响过半个时辰,白云崖上已云集了天星宫所有堂主以上的人物,拥着天星宫主。人数怕不有二十余名。
只见外宫巡察堂堂主彩云抱着守洞女弟子的尸体,放在天星宫主面前,垂手禀道:“守山弟子已死,所有囚犯必由此路遁走,清宫主定夺!”
天星宫主脸上仍覆着一块青纱,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只见她娇喝一声:“下崖!”
身形已如一朵金云冉冉而降。跟随的是十余朵绿云与七八朵黄云。二十余人瞬眼间已落于崖底。
只见彩云四下踩探了一遍,飞掠而回,垂手禀道:“禀宫主,前面有拨草砍校之迹,囚犯似是向西而逃!”
天星宫主一哼,道:“巡察堂主,你循迹追下去,若有发现,不必阻截,只要放出本门烟火,就在原地等候。”
“是。”彩云施礼而退,向西掠去。
天星宫主只派巡察堂堂主一人向西追寻,不但出于罗成估计之外,也出乎天星宫随行其他高手意外。
敬事堂堂主云大娘惑然道:“宫主何以只派一人追觅?囚犯行迹既知,只派一人去追不太冒险了吗?”
天星宫主一声冷笑道:“姓罗的居然敢与老和尚勾通,带着所有囚犯逃亡,他就不会是傻子,留下可疑之迹,这分明是诱敌诡计了,我岂能上他的当。”
云大娘柳眉轻皱道:“宫主怎能肯定这次事件是姓罗的在策动!”
“嘿!他不来,数十年平静如恒,他来不过三月,就出乱子,除了他在捣乱外还会有谁!”
这位天星宫主实在是太聪明了,事事犹如目睹一般。说得云大娘默然不语。
只见天星宫主接下去道:“大娘若是不信,不妨等着看,四位侍者——”
四名金衣中年女子立刻走出行列,垂手肃立道:“宫主有何吩咐?”
“你们四人除西方外,分散查察其余方向,看看一里内有何可疑之处,立刻回报!”
“是!”四大侍者身影立刻分散,掠入林中。
不过盏茶时刻,四位侍者竟同时电掠而回,天星宫主问道:“可有所见?”
“禀宫主,东方沿途踪迹不显,但有囚犯遣下之物,清宫主过目。”中间一名侍者说着右手二指夹着一物呈上,竟赫然是块又小又脏的碎布。
不用说,这是逃亡者衣裤上的碎布,行走时被树枝刮下来的。天星宫主问道:“其余三位可有发现?”
另三名侍者同声道:“没有。”
天星宫主轻笑一声,目注云大娘道:“如何?由此可见,向西疑迹,必系故意布置,最多只有一名逃犯,东方迹晦而不显,才是大群囚犯真正逃亡的方向,璇玑侍者,带路,追!”
“是。”那名禀报的中年女子立刻转身带路,天星宫主率领其余人在后尾随。
她一边走,一边道:“任姓罗的再刁滑诡谲,本宫自信不会让他逃出手掌,嘿嘿,抓回来后,少一名囚犯,我就要多割他身上一块肉。”
云大娘心中轻轻一抖,她疑心天星宫主这番话好像是讲给她听的,不禁暗暗担忧起来,当然,她不是耽心罗成,而是耽心香芸。
这是一座浅谷,满谷都是杂生树林,隐蔽得不见天日。
靠西边一段山坡,藤草蔓延,中间却隐着一座山洞,由外面望去,却绝难发现。而罗成与香芸带着“摩云神鞭”一干功力未复的难友舒适地躺在洞中。
他们已吃过午餐,正自休息。
罗成与香芸相对坐于洞口,不时拨开洞口覆垂的草藤,向外窥视。
由阳光的斜度,可以判断出时已过午。
罗成喃喃道:“依我估计,天星宫主必已发动追截,此刻该是向白云崖以西追去了,但不知钟大侠能否避过这一劫!”
香芸嘟起了小嘴,不满地说道:“你老是担心别人,为什么不想想三天后咱们该怎么找路下山!”
罗成反问道:“姑娘长居天星宫,难道对白云山中路径,一点都不熟悉?”
“我平时只在附近兜兜,谁会跑得这么远!”香芸说到这里,转口道:“若这里有吃有喝,我倒愿意与你一辈子住下去。”
话说完,双颊倏升起二朵红云。
罗成对她的话,似乎并未注意听,正凝神从隙缝中望着洞外,倏沉声道:“洞外似乎有人!”
香芸陡然一惊,侧耳倾听了片刻,却没有听到声息,不禁怨道:“你好像在活见鬼!”
罗成正色道:“那人行动似乎极为小心谨慎,你不信再多注意片刻!”
香芸不再说话了,凝神细听,约一盏茶时刻,果有一阵细微的拨枝踏叶之声传来,但这些声息瞬眼就消失,若不细听,倒真无法发觉。
罗成沉重地说道:“莫非天星宫高手已经追到这里?”
香芸挺身站起来道:“我出去看看!”
罗成神色一变,伸手位住她衣袖道:“我们行踪未露,你怎可以冒险出洞!”
香芸目光一转,笑道:“你太紧张了,难道没有分析,若是天星宫高手尽可大摇大摆的走,岂会像这么谨慎小心!”
罗成一呆,香芸已拨开藤帘,飞身而出。
由于谷中林木交错,草长及身,所以视线无法远及,她提气轻身,飘上树顶,踏校飞掠。
这样一来,不但避免发生声息,居高临下,也可以一览无遗。飞出三十丈左右,果见十丈远处树边有个人影在晃动。
她蓄足功力,凌空扑去,双掌一分就欲压下,下面的人影也已惊觉,猛然长身抬头
这一照面,双方俱是一声轻呀,各收真力,飘然错开。
原来那人竟是“托塔天王”牛钊。
“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香芸首先发问。
“托塔天王”苦笑道:“我是乱打乱撞唉!姑娘,罗少侠呢?”
“就在那边洞中。”
“请姑娘带路,咱们进洞再说。”
二人急急走回洞中,所有人一见牛钊突然出现,齐都一怔!
罗成首先问道:“牛兄怎么会来此?”
“托塔天王”抿嘴傻笑道:“我就是在找你少侠,一路乱闯,果被我撞着了。”
“那牛兄所带的二位同伴呢?”
“老子抓到三个猴子,杀了一条山猪,把他们一齐安置在山洞中,就跑了出来”
罗成神色一变,沉声道:“牛兄这就不该了,临危相弃,岂是英雄本色?”
“托塔天王”黑脸一红,讷讷道:“我是个急躁直性人,也不会动脑筋,要我带着他们二个不死不活地拖着走,简直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走出这鬼地方,躁得老子心头生烦,所以把他们安置好后立刻跑了出来,不过那些野食够他二人吃上十天八天,我关照他们等我七天,七天后想必天星宫不会再追,他们也可自行觅路下山了。”
罗成道:“但无论如何牛兄也该回去”
“托塔天王”急急道:“我不能回去,路上已见天星宫那些雌货向东直追,再出去岂不是送死!”
罗成神色一变,道:“有多少人?”
“约有二十左右,二人在前查勘,其余的跟着后面,我差一步就被后面一批人撞上。”
罗成目注香芸道:“天星宫主想必识破了我诱敌之计,而且还提早了二个时辰到达,看来我们已陷入了险境!”
香芸强定心神道:“只要我们不出去,她们也未必能发觉我们潜藏此地!”
罗成摇摇头道:“刚才我飞掠出五里左右,沿途已布置了十处疑迹,但这并不能保证咱们此刻完全无险,唉!但愿她们能错过此地,但其余同道就难保不被发现了!”
话声方落,香芸倏惊叫道:“快看外面!”
罗成等人闻言自空隙中向洞外望去。只见远处天空中升起一朵烟花爆出五点金星。
“托塔天王”问道:“这烟火旗花是天星宫的讯号?”
香芸道:“不错,正是宫中传警烟花,想必已有人被她们发现了。”
罗成沉重地叹息一声“摩云神鞭”已急急问道:“那怎么办?”
香芸道:“还能怎么办?一切唯有听天由命,只要我们不被发现就行了。”
“摩云神鞭”叹息着喃喃道:“苍天保佑!”
他为那些分散的同伴在祈祷。
在草木皆兵,杯弓蛇影的情形下,一天悄悄地过去,日薄西山,大地也渐渐地黑了下来。
当洞里洞外一片漆黑,罗成嘱香芸与牛钊守护山洞,身形已闪出洞外,向谷口急掠而去。
那知方出五十丈,就见谷口有条人影正在缓慢地移动。罗成心中一惊,急忙顿身伏下,轻轻地蹑足向那条人影欺去。
接近到十丈左右,他才看清对方是个长发披肩女人,身上赫然穿着一件黄色长袍。不用说,对方是天星宫的人,而且以袍色看,必是内宫高手。
罗成有点心惊,暗忖道:“难道她们已发觉此地可疑!”
方自转念,却听到那女子冷冷说道:“什么人潜伏暗窥,可以出来了!”
罗成心头一震,知道已败露了行迹,躲也无用,他长身而起,顺手折了一段树枝,抹去枝叶,飘然落于黄衣女子身后,道:“姑娘好灵的听觉,在下出来了,姑娘又待如何?”
黄衣女子缓缓转身,娇容冷艳,杀机千重,她打量几下,似笑非笑道:“你莫非就是姓罗?”
罗成这才看清对方年不过三十左右,貌美如花,可是一双目光都是阴鸷冷酷已极。不由拱手道:“在下正是罗成,还没有请教姑娘在天星宫中的职位名号?”
“我执掌执法堂,嘿!宫主料得果然不错,你们果然躲在附近。”
一听是执法堂堂主,罗成双眉飞挑,文殊大师的音容顿现脑海之中,这刹那,他仇火填胸,沉声冷笑道:“原来是执法堂堂主,听说南海少林方丈,是死在你手下?”
执法堂堂主冷笑道:“老和尚是不识时务,希望你勿蹈覆辙,乖乖告诉我其他的囚犯呢?”
罗成冷笑道:“其余同伴早已远离,你不必再枉费心机。”
执法堂堂主道:“能抓到你不怕那些人会飞上天去!姓罗的,你注意了,本堂要活捉你回宫。”
罗成冷笑道:“我也告诉你,现在就要为文殊大师报仇了!”
折枝当剑,疾挥而出。出手就是十成功力。
执法堂主袍袖轻挥就向递到树枝卷去,身形陡然欺进,右手春笋般的五指,已向罗成当胸抓至。
罗成疾收剑招,树枝一圈,鬼三式剑法已挟着丝丝锐啸,源源施出。
这一舍生忘命的打法,执法堂主虽然功力高出不止一筹,倒也不敢轻攫其锋,身形如风,退出三尺,轻笑道:“罗成,你何必拼命,拼命并不能挽还命运,乖乖束手,回宫去还可少受点罪!”
罗成一哼,猛扑而上,树枝抖出万点幻点,如花雨一般罩去,口中喝道:“妖妇,纳下命来。”
“不识好歹,躺下!”执法堂主声轻叱,身形如风掠起一丈,探臂就向罗成右臂拍去。
这避招出招间,犹如电光石火,快得令人目不暇接,罗成一招递空,掌影已临眼前。
他骇然欲退,避已无及,就在这时,倏见一条人影如箭凌空射下,半空寒光一闪,只听得执法堂主一声惨叫,血雨飞洒,嘭!嘭二声,身躯已变成二段,坠落地上,洒得罗成一身鲜血,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愕然收招注视,只见面前又停着一名黄衣女子,凤目闪电,竟是敬事堂堂主云大娘。
罗成长吁一声,拱手道:“多谢大娘救助。”
云大娘怒容满面,冷峻地道:“罗成,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杀尽苦力堂弟子,带走所有囚犯,莫非你不想活了!”
罗成道:“大娘明鉴,在下幼禀庭训,仗剑江湖,行侠天下,苦力堂中悲惨绝人寰,若在下独善其身,弃而不顾,岂不负先父遗训,侠义本旨!”
云大娘一哼,道:“你满口仗义救人,却不替我设身处地想想,万一你与香芸被捕回天星宫,宫主将置我于何地?”
罗成恭诚地道:“大娘以香芸相托,欲其离开天星宫,谅必也不满天星宫邪恶环境,若有能力救助这些悲苦惨境中的武林同道,想必大娘也会不惜舍身的。”
云大娘轻叹一声道:“算你会说话,但你知道目前处境么?”
“在下正想出去查探,想不到就遇见执法堂主。”
“执法堂主虽死,可是宫主已在这周围五十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决心要追捕你们回宫,你纵然潜伏不动,也会饿死在这荒山之中。”
罗成变色道:“难道天星宫主已知道我们隐身附近?”
云大娘道:“宫主天纵之资,岂是你几处疑迹所能骗过的。”
“请大娘有以教我。”
云大娘又叹一声道:“罗成,我问你,琼娘授了你多少武功?”
“回禀大娘,家母只授了我‘神鬼三式’剑法。”
“为了香芸那孩子,我不能不成全你,罗成,你感到本宫武功如何?”
“奇绝天下,莫测高深。”
“其实天星武功,理至简单,观江河奔涛,山岭泻瀑,日月运行,万物消长之械,如能透悟,即臻堂皇之境。”
罗成怔怔道:“大娘是说天星武功是以天地为师,自然为主?”
“正是,系知天下武功皆练武之形,忘练武之骸,故徒具招式而失之精髓,这也是江湖上各门各派不敌天星宫武学的基本道理。”
罗成忘情地道:“今夜我才算摸到练武的真正门径了,师法天地消长之机,测日月盈亏之理,正是练武之骨去其皮,得其髓而弃其形,难怪能冠绝天下,独步武林了。”
云大娘赞许道:“你能一点就透,顿悟道理,资质之佳,确属奇葩,天星武学无一定之成规,全在临敌见机,遇隙即乘,能到这种境地,就不必怕天星宫中高手拦截了。”
罗成一揖道:“晚辈领教了。”
“此去西南百余里,就可以到凤凰村,由凤凰村东出二十里即是通驿大道,你先把尸体找个隐蔽之处埋好,抹去地上血迹,然后尽三日时间,把我告诉你的一些话,好好融会贯通,就可以放心大胆而行了,但有一点,如遇宫中高手拦截,切勿让她放烟火,否则你必陷于苦战,纵能脱身,同行的人却难免有所伤亡,希望你好自为之。”
云大娘叮嘱完,身形已起,瞬眼逝于夜色之中。
罗成依言埋好了执法堂主尸体,以土掩埋了地上血迹,然后返入洞中。
“托塔天王”与香芸等人一见他满身血迹,顿时失色相询,罗成都摇摇头道:“各位在此安心休息,三日内如无特殊事故,请勿扰我!”
说完至洞角向壁瞑目盘坐,打起禅来。
这情形看得众人惊疑莫名,但却不好相问。
于是一天过去了。罗成如老僧坐禅一样,不食不言,静坐不动。
第二天又安静地过去了,罗成依然故我,像已进入冥虚之境。
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