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轻,已被剑魔提着纵了起来,轻轻巧巧地躲开了四般兵刃的一同进攻。
本来毒龙无敌的那柄钢鞭,是向两人当头罩下,剑魔在跃起之时,只用赤玉剑轻轻一跳,便将钢鞭荡了开去。
但是两人尚且没有站稳,突觉背后破风之声劲疾。
剑魔来不及回身,腰身一扭,回剑便挡,但却立时觉得手上一空,知道不好,但她临危不乱,左掌拍出,赤玉剑一托,竟然在极不可能的情况下,将赤玉剑托在香姑的腰上,带着香姑向前飘行了五尺,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回头看时,却见富贵阎罗一张诡奇的脸上,含着微笑,手中正在摆弄着那只狼牙大棒。
剑魔冷冷地看着五人,低声说道:“各位号称教中五奇,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角色,却怎么能对这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下此毒手?”
矮胖子半只铜锤道:“什么小姑娘?看她那样子倒有八成象个娘们,她不是你的女弟子么?怎么你倒称她是小姑娘?倒好似你们师徒两个心狠手辣的魔头,很是无辜的一般。”
剑魔道:“你们既是来找我,那么一切自当由我承担,和这位小姑娘没有关系,再说,我和她也是素不相识,她并不是我的女弟子,让她先走,我再和你们一决胜负如何?”
任千手咬着牙道:“怎么,难道你剑魔也有害怕的时候?”
剑魔道:“非是我害怕,只是我不愿拖累无辜,各位都是成名人物,难道连这点道理也不懂么!”
毒龙无敌欧阳善道:“想不到,想不到。”
剑魔道:“想不到什么?”
欧阳善道:“想不到剑魔今天也会讲道理。这真是大姑娘上轿,破天荒头一遭。”
剑魔道:“不管你说什么也好,只要今日让这小姑娘先走,各位划下道来,我奉陪便是。”矮胖子半只铜锤哈哈大笑,却被欧阳善一日喝住了。
欧阳善道:“好,我们答应你。”
剑魔道:“多谢。”
然后回过身来,对香姑道:“此处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你有要事在身,不要受此拖累,快走吧。”
不知为什么,尽管适才香姑选遇险招,已是惊骇得变了脸色,但此时剑魔让她走时,她却仍是有些不忍离去。
剑魔怒道:“快走,你再不走,我可不来管你了。让这些人杀了你算了,免得你站在这里,碍手碍脚,坏我大事!”
不知为什么,香姑猛然间觉得心下甚是委屈,竟然涌了满眶的泪水。
剑魔见了香姑这般情状,轻轻地摇了摇头,缓声说道:“你不走便不走,却也不用这般委屈,待会儿这些人伤到了你,那可是怪不得我。”
说话间,人影候忽一闪,已是从那些尸首中捡起一柄长剑递到香姑手里,香姑伸手接过,脸上又是露出笑容。
剑魔回身向任千手道:“你们看到了,这九阴白骨爪我也是会的;这地上的人也是我杀的,现在还有什么话就冲着我说好了。”
五人听了剑魔这番话,面面相翘,忽而发出一声大喊,五般兵刃一同出手,齐向剑魔和香姑二人攻了上来,竟然是不分青红皂白,连香姑也给捎上了。
香姑见矮胖子半只铜锤有如利斧般的拼命砍来,知道厉害,不敢用剑去挡,脚下一挪,便向旁边闪了开去。却见那柄铜锤竟然毫不停留,发出“呼”的一声怪响,去势劲疾,向剑魔腰上劈去。
剑魔正在面对三太高手,料不到背后又有一人偷袭,这一下真是惊险万分。
香姑向旁一闪,见矮胖子的铜锤劈向剑魔,脚下不停,斜身一纵,挥剑便向他的手臂削去。
这是攻其所必救,若是他的铜锤仍是不停地斩向剑魔,一条手臂非得被香姑斩下来不可。但那矮胖子知道剑魔实是劲敌,今日一战,实在是有关明教的生死存亡。是以竞然向上一纵,拼着肩上给香姑斩上一剑,也非要将剑魔斩在锤下不可。
香姑不及细想,觉得剑上一软“噗”的一声,一柄剑已斩在矮胖子肩上,看剑魔时,却见剑魔已经同时躲开了四般兵刃的袭击,向旁站开了。
剑魔冷冷哼了一声。
至于她是如何躲开的,众人谁也没有看清,就连站在她身后的香姑也没有看清。
明教五奇只和剑魔交换一招,就立时惊骇地震惊当地,不知该不该再上前与她交手。
剑魔又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声说道:“五奇果然功夫了得,但在我看来,也没有什么奇妙过人之处,只不过是一些虚张声势之徒罢了,和江湖上那些行侠仗义之徒,并没有什么分别,谈到和我动手,你们还欠了一些火候。我也不为难你们,让你们的教主和你们的教外尊道出来。”
毒龙无敌欧阳善道:“我们再是本事不济,今日也要和你同归于尽。”言罢,钢鞭一挥,又是攻了上来。
其余四人,也是各展兵刃攻了上来。这一次存了畏惧之心,再也丝毫不敢托大,是以一出手便都是各人成名的杀手绝招。
但见毒龙无敌手中的一柄钢鞭,忽然之间好似变做了千百只钢鞭,竟然暴出了一片蓝色光华,发出一声怪响,向剑魔攻了过来。
任干手的银球,尚且没有出手,便已在各个孔穴之中,喷出五色毒雾,发出一声怪响,被他抛人空中。
矮胖子的半只铜锤,本来双锤合使,此时被剑魔削去了一只,只剩下锤柄,那剩下一只,却仍然是劈头盖脑地劈了下来,胸前的门户却被他用手中的锤柄护住了。勾魂剑手中的一把剑,也在极不可能的角度刺了过来,竟然是直接刺向剑魔的太阳要穴,剑尖颤动,脚下步法奇诡,显然是隐藏着极厉害的后招。
富贵阎罗那柄狼牙大棒,再也沉不住气,不在那里伺机而动,竞也是横着挥了上来,挥动间上下颤抖,发出尖。厉的啸声。
香姑见了五人招势,知道厉害,猛然提身纵了起来,却觉得脚下被剑魔用手一托,耳旁风声响动,这一下竟是纵起了五六丈高,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身躯,随风飘动一般,向距相斗的几人二十丈外的岩石上落了下去。尚未落下身来,便已听到五奇之中又有人发出惨嚎。
显然是剑魔将香姑推出了战圈,心下再无顾忌,出手也再不容情。
香姑心下正自惊骇,剑魔内力如此了得,出手之间竟然将她推出二十丈外,猛然间肋下穴道一麻,竟是被人点了穴道,接着听到了两声冷哼。
剑魔借着香姑一纵之力,用手一托将她送了出去,手上再不容情,挥手间便已削断了富贵阎罗的一条手臂,赤玉剑一圈,将其他四人逼了开来。
她心下暗恨富贵阎罗在旁边暗施偷袭,是以出手竟然对他毫不容情。但对其他几人,倒是留了一些情面,否则,只怕一招之间,江湖上的明教五奇,便都会立刻变成残兵败将。
那富贵阎罗也甚是了得,一条右臂被削了下来,不待一柄狼牙大棒落在地上,左手一抄,已将狼牙大棒接住,跨上一步,不顾断臂伤痛,竟然伸出狼牙大棒向剑魔的环跳穴点去,出手毒辣而无礼。
剑魔凝立不动,待他狼牙捧点到了,伸赤玉剑在他狼牙棒上一搭,狼牙棒忽而转向,向急飞而至的任千手的银球上迎了上去,球棒相撞,发出一种刺耳之极的巨响,剑魔却在自响之中,纵跃而起,向五奇之中每个人都攻了一招。
五人但见剑魔人影一闪,都觉一道红光罩向自己的面门,不约而同的都向背后退开二丈,抬头看时,见剑魔仍是好端端地站在那里。
这一下五人气愤之极,均觉面上无光,各挺兵刃又一同杀上前来。
猛听得一声大吼:“住手。”
五人都被这一声吼叫震住了。
剑魔抬头一看,见是一个满面红光的道士,用拂尘托着香姑,如飞奔到近前,竟是足不点地一般。
道士冷冷说道:“你们当真是五个废物。”
明教五奇被这个道士一喝,非但不恼,反倒低下头去。
剑魔道:“想必阁下就是明教的教外尊道乾阳道长了。”
来人正是乾阳道长,闻言接口道:“正是贫道。”言罢将佛尘一摆,香姑娇小的身躯如腾云驾雾一般,被他只在沸尘一摆之间便轻轻送到了欧阳善面前。
剑魔道:“道长当真是贵人,我这么几次三番请你来,却终是难以如愿,想来道长定然是很忙的了。”
乾阳道长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听闻剑仙剑术冠绝天下,容貌美艳绝伦,今日一见,与所闻殊异,想来是剑仙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了。”
香姑听了乾阳道长的话,心中略略一动,知道他说的是剑魔的容貌。她也是心中暗自奇怪,不知何以剑魔的手纤细美丽之极,容貌却丑恶之极。
剑魔道:“芸芸众生,知音廖廖,我以什么面目示人,还不都是一样,常言道:
“琴为知音者奏,女为悦己者容。如道长这般日理万机,本人难得见上一面,既不能说是知音,又不能说是悦己,本人若是示以真面目,那岂不是自作多情么。”
乾阳道长哈哈一笑,道:“当然,似我等敝陋之人,与黄裳那样的高人雅士,自是难攀高下,不过不知剑仙为何几次三番的非要逼得贫道出来相见不可?”
剑魔道:“道长何必明知故问。”
乾阳道长拂尘一摆,声音极是诚恳,朗声说道:“贫道确实不知,但请剑仙垂告。”
剑魔道:“无它,只想打听一故人的消息。”
乾阳道长道:“剑仙所说的故人是黄裳么?”
剑魔道:“正是,还请道长奉告。”
乾阳道长道:“黄裳与剑仙形影不离,江湖上几乎众人皆知,却要反倒来向贫道打听他的下落,这可是有点为难贫道了。”
剑魔道:“六年之前,道长遍邀教内教外的众多高手,在临安城外的短松岗上,对他大举围攻。从此他便杏无音讯,我自然该向道长打听他的下落。”
乾阳道长听了剑魔的话,紫红的脸上,忽然现出一阵苍白,身躯竟是有些微微摇晃,良久,终于嘶哑着声音道:“那一役中,黄裳虽是身受重伤,但并无性命之忧,我教却在那一役中,折损了许多高手,之后便因故迁移到海上。去六年,只在半月之前;才又返回到中原。不用说是黄裳的消息,便是贫道自己友人的消息,也少有听闻。”
剑魔道:“你是说你们那次围剿,他只是受了伤?”
乾阳道长道:“正是,黄裳聪明绝顶,武功已入化境,那一次他是见了一个白衣女子带着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却好像是他的儿子,因此上他心中激动,神智大受刺激,所以才受了伤,否则的话,便是贫道再约得十倍百倍的高手,只怕也难伤得他的分毫。”
剑魔听了乾阳道长之言,身躯微微有些晃动,良久不语。
乾阳道长接着说道:“那个白衣女子显然是与黄裳有着极深的渊源,是以黄裳一见了她,就如同着了魔一般,变得神智也不清楚了。”
剑魔长长叹了一口气,神情之中满是落寞凄哀,既而低沉着声音道:“道长若是早来,与本人说这几句话,世上便会多活了许多无辜之人,而阴间便会少了许多冤鬼。”
乾阳道长道:“剑仙屠戳无辜,已触怒我教教主,今日之事只怕是难有善了。”
剑魔道:“道长自信能留得下我么?”
乾阳道长道:“贫道自知技不如人,但身负教主之命,只能按教规行事。”
剑魔此时眼神之中满是落寞消极。凄声言道:“道长想要群打群殴,用对讨黄裳的法子来对付我么?我正求之不得,请吧。”
乾阳道长道:“剑仙与明教为敌,贫道也是身不由己。”
剑魔仰天长笑,但笑声之中,竟也是含着落寞之意,斜眼见到香姑,忽而止住笑声,对乾阳道长道“乾阳道长,在了断之前,我有一个请求。”
乾阳道长点了点头。
剑魔道:“无论结果如何,请道长不要为难这个小姑娘。”
乾阳道长道:“好,我答应你。”言罢,沸尘一挥,招距二丈之间隔空解开了香姑的穴道。香姑穴道一解,身上一松,心下却是颇为剑魔担忧。
她冰雪聪明,已然听出乾阳道长的那一番话,是有意说出来的,目的是扰乱剑魔的心神,是以心下大急,想要帮助剑魔,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剑魔见香姑的穴道已解,对乾阳道长说道:“请吧。”
香姑只道乾阳道长就要和明教五奇一同上前围攻剑魔了,却不料乾阳道长只是向任干手点了点头。
任千手将手中的银球用力一旋,那银球立时光华四射,发出“鸣”的一声怪响,紧接着被他抛入空中,直升到三十余丈高,又是发出“鸣”的一声怪响,猛然暴出十片红色的烟尘。
香姑正自奇怪,不知任千手此举是什么用意,猛听得远处蹄声阵阵,举目看时,但见海滩远处,乱石之后,一时间沙尘弥漫,烟雾腾腾,不知又有多少明教的高手到了。
明教五奇不待援兵到来,已是散开,将剑魔围在中间,脚下踏着五行方位,进退趋避,无不按着五行相生相克之理。
剑魔攻向任千手时,自有半只铜锤和欧阳善在旁策应;她要攻向欧阳善时,自有任千手和富贵阎罗在旁策应;待她要攻向富贵阎罗时,又有欧阳善和勾魂剑左右策应。
此时五人,却也再不向前攻击,只是牢牢地守在那里,将她困住了,因此剑魔欲要寻到五人之中的薄弱环节,将他们各个击破,却也是难上加难,倘若他们五人进攻时、难免顾此失彼,以剑魔的眼光;寻到他们的薄弱环节各个击破,当非难事。
现下他们五人只守不攻,互相照应,便等于是立于了不败之地。
剑魔心下焦燥,目光一扫,见那些后来的援兵,又在更大的一圈外围上,将五人围在中间。
这一下围上加围,简直是固若金汤,只怕剑魔生有三头六臂,也无生理。
乾阳道长见了此等情形,哈哈笑道:“剑仙号称剑中无敌,当真是天下难有敌手,不料今日便要丧生在这海边荒滩上,一代剑仙,与那些贩夫走卒,又有什么分别。”说着用拂尘一指海滩上的尸首。
剑魔虽是心下凄苦,本已了无生趣.万念俱灰,听了乾阳道长之言,忽然冷冷笑了,沉声说道:“奇门五行阵,便可以救得了各位,困住了本人么?!”
此时辰时已过,海滩上晨雾散尽,阳光斜斜地照在海滩上,已是有些灼热。剑魔将赤玉剑缓缓抬起,指向烈日,口中吟道:“赤玉向阳,剑女无双,所向天下,独来独往。”吟罢赤玉剑一挥,但见红光暴涨,剑魔旋身而起,那片红色的剑光,立刻笼罩了方圆二丈之内。
明教五奇见了那片红色的剑光,立时心下大骇,急忙向后退去。
猛然间,那片红色的剑光忽敛。
剑魔又站在当地,手中赤玉剑拄在地上,身躯竟是有些微徽摇晃。
任千手一见剑魔的情形,立时用手抚着肩上伤处,咬着牙齿恨声说道:“我道剑仙内力深厚,百毒不侵,已经练就了金钢不坏之身,却原来也不过如此,你好好的记住了,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辰!”
剑魔好似没有听到任干手的话一样,竟是将近千名明教的众多高手,视同无物一般,盘膝坐在地上,开始运功驱毒,只是片刻之间、头顶上便冒出蒸腾白雾。
香姑见剑魔大敌当前,不管不顾,仍是盘膝坐在地上运功驱毒,知道她中毒甚深,生命危在旦夕,禁不住心下难过之极,泪水夺眶而出。
明教五奇亦知道剑魔在运功驱毒,但震于她的神威,却是谁也不敢近前。
乾阳道长见剑魔头顶上的白雾愈来愈浓,知道时机稍纵即逝,再也顾不了许多,沸尘一挥,竟是指挥着众多的明教徒众上前围攻。
那些明教徒众见了剑魔的赤玉剑所发出的剑光,竟然笼罩了方圆二丈之内,是以对她也颇为忌惮,不敢近前围攻,竟是隔着二丈之外纷纷将手中的兵刃向剑魔掷了过去。
一时之间但听得尖啸之声,不绝于耳,不知有多少件兵器一齐飞向剑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