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的时候,府里每个人都在哭,我进了屋子,看到淑雅睡在床上,一位嬷嬷给淑雅蒙了丝帕,就同我说淑雅死了……”
蒙了丝帕,只是因为七窍流血,死状凄绝而已。她蓦地一手紧扣裙裾,指甲深深陷入锦被之内,穆槿宁紧抿着唇,迟迟不语。
“他们都哭,我也哭,宁儿你就坐在床脚,哭的更厉害。”穆峯一想到当年的情景,就忍不住落下泪来,那一日,他的耳边,只有哭声。
她的背脊上传来一阵阵的寒意,她没想过,自己居然是生生看着娘亲死去,娘亲也是眼睁睁看着她,将那一杯毒酒喝下肚的!她的心宛若被千万根银针一道刺着,穆槿宁转过身去,步伐虚浮走向内室,扶着屏风却险些把木质屏风都推倒了。
她,不才是看到真凶的人吗?
心中宛若再度被掀起万丈巨浪,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紧紧攥着锦被一角,她已经有种预感,仿佛被尘封几年的真相,很快就要揭开了。
她的血液,仿佛都在暖炉上熬煮了许久,早已开始沸腾,虽然没有任何火星,那温度,足以将人的皮肉烫成一个个血肉分离的窟窿。
深夜,她独自一人走出了别院,通往郡王府的路,她再熟悉不过。
郡王府的后门虽然贴着封条,但时间久远,只需轻轻一推,早已脱落,她独自走入夜色之内,走向最大的庭院。她是许久不曾来过这个地方,院子里的野草,虽然枯萎,厚厚一层踩在脚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走到屋子内,摸向圆桌的方向,不难找寻到烛台,她将蜡烛点亮,执着满是灰尘额烛台,照亮了屋内。
这里的一景一物,似乎还留在记忆中,仿佛她离开,也只是昨日的事。
她疾步走向衣柜,用力抽出那个抽屉,里面的确还留着一个首饰盒,但却没有金印的痕迹。打开首饰盒,里面的一对龙凤镯,也无人动过。
但凡是娘交代的话,爹无论多久都记得很牢,金印本该在这里,若是遭了盗贼,为何不把这些首饰一道偷了去?
她将整个屋子翻了个遍,却也找不到那一枚金印,但她更确定,当年之事的确是一桩阴谋。
她捧着那一个古旧的首饰盒,神色落寞,在月光下,缓步走回别院。一夜,穆槿宁不曾安睡,身边少了一个人,念儿枕着她的手臂,睡得七横八竖,她的眼底,也渐渐失去了最后一分光彩。
翌日看着爹跟念儿一道追逐玩闹了半日,虽然看得到穆峯的不舍,她还是只能起身辞别,抱着念儿坐上了轿子,今日放晴了,路上也好走许多,她只是小憩片刻,就回到了王府。
“郡主回来了。”
琼音听到门口的动静,朝着他们走来,她一袭绿色单衣,看来在清晨,刚练了一套剑法,大冷天的面色红润,满身是汗。
“赵嬷嬷呢?”看着琼音将佩剑收入鞘内,穆槿宁走入房内坐下,淡淡问了句。
“一大清早,嬷嬷就去厨房了,说给小少爷做了好吃的。”琼音笑道,豪爽地抹去额头的汗珠。
穆槿宁看桌上已经准备好了茶水,她掀开茶盖,望了一眼。“这白菊花茶怎么有一股气味?”
“难道受了潮湿?”琼音皱着眉问了句,不以为然,不过却暗自咽了咽口水,穆槿宁看她实在口渴,就倒了一杯茶,递给琼音。
“我不渴,在别院喝了茶出来的。”
琼音也不再推脱,一口饮尽,又去换了一套干净衣裳,赵嬷嬷没多久就过来了,带着点心,将念儿领去了偏远。
这回穆槿宁不曾多哄骗,念儿也没再提及要住在雪芙园的话,她目送着他们的身影,这才卸下了身上的披风,朝着琼音说道。“昨夜没睡好,我如今休息一会儿。”
琼音点头,退了出去,她坐在铜镜前面,拆下发髻上的珠玉坠子,脱了袄子,掀开叠好的锦被,眸光扫过茶几上的瓷瓶,几枝白梅却已经发黄,开始凋谢。她心想着等雪儿回来了,要去重新剪几只梅花,刚闭上双目,就睡过去了。
醒来之后,雪儿已经站在床前等候,为穆槿宁披上袍子,她将瓷瓶中的白梅取出,低声叹道。“白梅都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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