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这两年来微臣得到太子赏识,若皇后何时吩咐了微臣无法下手的差事,太子可为微臣解围,太子的话,娘娘总要考虑一番。”
赵尚最终回过头来,笑着看她,那淡色眼瞳之内没有复杂,没有晦暗,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亲切平和。
“郡主身边的药,也该用完了,微臣准备好了。”
从袖口掏出一瓶白色瓷瓶,他送到穆槿宁的手边,见她凝视了许久,迟迟不语,清隽面容上的笑容,无声崩落。
穆槿宁在下一瞬,不再迟疑,将那一瓶瓷瓶,紧紧握在手中,她笑着回望他,仿佛年少时候一模一样的眼神。
那时候,还没有猜忌,还没有多疑,还没有工于心计,还是清水一般的清纯澈亮,生气,娇嗔,不悦,落寞,哭泣,都是真实的。
那时候的崇宁,还是一块不曾被雕琢的璞玉。而如今,这块碧玉,却已然渐渐成形。世道的冷暖,凉薄,是一把把雕琢的利刃,每每在她身上刻下一道,她便越是脱离原坯的朴实,每一面都玲珑剔透,光彩照人。
而他,只觉得那一道道刻在她身上,太疼了。
他隐约看得到她身上很难掩饰的万丈风华,也猜得到,崇宁最终会是一块无暇美玉。
“在沉湖昏迷不醒的那几天,我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记得跟一个人说过,若我何时当了王妃,他便要每年春天,给我做一顶花冠,用翠绿的柳枝,用五彩的鲜花,把我装扮的漂漂亮亮的。”
清冷的嗓音,带着几分莫名的惆怅,从赵尚的身后传来,他蓦地面色大变,心中涌上层层的寒意。
“微臣以为郡主都忘了。”
“我也以为遗忘,是对自己最好的宽恕,自打那回,我才想通了,我决不能遗忘。”她直直望向赵尚的双目,藏匿着笑容的美眸,此刻却如刀锋一般尖锐,闪耀着寒光,他不觉心中一凉,鲜少见过温婉似水的女子,拥有这等锐不可当的眼神。
他突地想起沈家的势力大减,沈樱也不过拥有一个秦王妃的空名,何时王妃之位易主,也并非难事。“郡主的夙愿,还是要坐上王妃的位置?”
穆槿宁闻到此处,唇角无声上扬,一朵笑花绽放在酒窝之中,她默默望着那宫中的地面,如今已经被白雪覆盖,看不到一分灰暗。
她并没有给赵尚任何回答。
这是她回到京城,下的第一场雪。
她久久站在走廊之下,仿佛这一场雪景永远不会停下,仿佛她也永远看不够。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穆槿宁这才侧过身子,给疾步走来的秦昊尧欠了个身。黑眸瞥了她一眼,她会出现在这儿,自然让他意外。
她挽唇一笑,依旧温柔可人:“崇宁揣测着王爷应该从上书房过来,就在这条必经之路上等候。”
“等本王?”秦昊尧凝视着眼前的女子,今日她一袭水紫色宫装,着桃红色的坎肩,脖颈一圈灰色的貂毛,为她增添几分暖意。她只是站在长廊下,却仿佛跟身后的皑皑白雪融入一体,在他的眼底铺展开来一张细腻的画卷一般。
犀利的眼神扫过她的衣袖,她双手交握放置在身前,唯独她的双手,不曾带着后宫女子必用的皮毛暖筒,早已被冻得通红。
他朝着穆槿宁身后的雪儿问了句,语气虽然依旧冷淡,却也听得出关怀:“你家主子站了多久了?”
“回王爷,约莫有一个时辰了。”雪儿怯生生地回了句,不敢抬头看他,她的脚伤早已痊愈,但对秦王的惧怕,却一分不减。
“怎么不去宫里头坐着,在这走廊吹冷风?”他这番话,是对着穆槿宁说的,俊颜冰冷,不悦写在黑眸之内,她自可找一处生着暖炉的宫殿坐着喝热茶,难道为了等他回王府一道走,就在这四面毫无遮挡的走廊上等了这么长时间?
穆槿宁的神色自若,应了一句,嗓音透露着平和。“我猜着这个时辰,王爷也该来了。没想过,王爷比往日要迟一些,在这儿欣赏雪景,倒也不觉得那么漫长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