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冷漠,又似是灼热。
“在这后宫里,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居心叵测?”天子低喝一声,却将眸光,转向跪了一地的宫女。
穆槿宁双手交握,站在一旁,嗓音清漠:“自然是有居心叵测之人。”
“皇上,若是查下去,必当牵涉众人。”海嬷嬷深深跪着,老于世故的脸上,闪过一道复杂颜色。
皇上满脸不悦,冷哼一声,天子尊严令众人不敢抬头,个个屏息凝神。“你这个老奴才阴阳怪气说什么废话?不管是谁敢动皇后的念头,都该重罚,以肃宫规。”
穆槿宁闻到此处,不动声色,默默望了身侧的赵尚一眼,很快又将视线收回,面色自若。
皇上朝着周公公开口,一脸肃然冷酷:“你吩咐下去,厨房里所有人都逃不了,给朕好好盘查!”
等待的时候,景福宫内,一片死寂。
“回圣上,清风苑的宫女东如和彩之斋的宫女福番去过厨房。”周公公急急忙忙赶来,在皇上耳边低语。“已经去各个宫里带来了。”
不过,来的不只是这两个宫女,她们身后的主子,一并来了。
走在前头的熙贵妃,身着繁琐厚重紫红色宫装,面色匆匆,紧跟其后的,正是另一名嫔妃,穆槿宁乍眼一看,觉得有些眼熟。她仔细回想,正是她怀着身子那回,在宫里偶遇对自己品头论足暗自谈论的其中一个,周嫔。
“皇上要问臣妾的人,臣妾自然要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熙贵妃笑语,唯独那笑意早已退去往日的妩媚柔和。
“你先说,今日去厨房所为何事?”皇上指着跪在前面的东如,语气毫无起伏。
“圣上,奴婢去给主子端了碗红豆糖汤。”
“你说。”皇上话锋一转,面色阴沉沉的,指向另一个。
“近日来主子毫无胃口,所以今早就炖了鸡汤,到了晌午才去取的。”周嫔的宫女低着头,轻声说着。
“为了六宫之事,皇后娘娘的身子不适,臣妾听了格外痛心,可东如自打进宫就跟着臣妾,断断不是这样不识抬举的人。”熙贵妃蹙着眉头,笑着说道,眸光一沉,继而默然不语。
“可只有这两个宫女今日中午前去过,若不是清风苑的宫女所为,那便是彩之斋的没错了。”穆槿宁挽唇一笑,渐渐走近她们两步,陡然察觉到一道锐利目光,刮过她的面庞。
“崇宁郡主,我身边的人,手脚都很干净!”周嫔话音未落,已然听到皇上生生打断,沉声道。
“既然不愿在朕面前承认,那就交给朱成,问的一清二楚。”
跪了一地的宫女之中,已然有抽吸声,皇上显然质问不出什么,也失了耐心,起身正要走。
后宫之事,往往如此,他早已厌倦。
教给官府,严刑拷打之下,也并非一定能捉拿真凶。
“红果的气味,更重了。”穆槿宁漠然望向熙贵妃,她只是踏前一步,却仿佛即将踏入雷池。
熙贵妃眼底的狠厉,转瞬即逝,面容上的笑容渐渐变浅变淡,一刻也撑不住。
皇上闻言,也停下脚步,望着穆槿宁,迟迟不语。
“你叫东如吧,这双手洗了很多遍,可惜你谋划此事之前,难道不知这红果的颜色好洗,味道却很难除去。不过三日,必是散不去的呢?”
一把捉住其中一名宫女的右手,举高头顶,那手掌赤红,已然是洗过许多次,更有指节处已经脱皮,众人一看,更是不无诧异。
穆槿宁一看那宫女顿时血色全无,蓦地松手,宫女瘫坐在地,知晓行迹败露,陡然转身,眼神已然在哀求熙贵妃。
熙贵妃蓦地起身,狠狠一巴掌摔向东如,娇颜不复存在,恨得咬牙切齿:“混账,谁让你做这等蠢事!脏了我清风苑的名声!”
“娘娘……娘娘你要为奴婢做主啊,不是说查不出来,奴婢才敢表明忠心,为娘娘赴汤蹈火……”东如跌在熙贵妃脚边,双手紧抓华丽裙摆,满面苦楚,虽然惧怕之下,语无伦次。但这些话已然让皇上眉眼之内,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