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说完这一句,缓缓俯下身子,将温热脸庞,贴上孩子的侧脸。眼眶发热,却迟迟不愿淌出眼泪。
黄昏时分,几匹骏马从远处的街巷疾驰而来,最前头那一匹马背上坐着的,便是秦王。“吁。”他勒住缰绳,俊美面容上毫无表情,只剩下忙碌之后的淡淡疲惫。
从马背上跃下,他刚走到正门,代儿已然在一旁等候多时,恭恭敬敬地站着。
“王爷……奴婢来请王爷去一趟锦梨园。”
秦昊尧淡淡瞥了她一眼,脚步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王镭代为传达。“王爷还要处理公务,今日就不去了。”
代儿小跑着追了上去,蓦地跪了下来,怯生生说道:“王爷!王妃受了郡主的冤枉,气得都下不来床,这半天什么都不肯吃,连水都不喝。再这样下去,奴婢怕王妃出事……”
黑眸一沉,俊颜覆上阴冷颜色。他只字不提,径直走向锦梨园去。
刚踏入内室,他便看到了沈樱。她依靠在床头,额头上缠着玉带,圆润面容上毫无往日笑靥,仿佛大病一场的无力惆怅。
“王爷,您总算来了!”一听到秦昊尧的脚步声,沈樱缓缓抬起面容,眼底也有了神采。她急着掀开锦被,想要下床给他行礼,他一手握住她的手腕,示意让她好好待着。
“到底出了什么事?”秦昊尧俊眉紧蹙,语气生冷之外,不耐毫不掩饰。
“王爷,我也想与郡主好好相处,这些时日彼此相安无事,所以我也不曾防她,只是。”沈樱一听到他的询问,猝然双眼通红,哭了出来:“谁曾想,今日,她不问青红皂白,就冲到锦梨园来。”
代儿低着头,轻声说了句:“郡主把王妃给打了。”
他眯起黑眸,打量着她的面颊,果真有一大片红肿,眸光深沉下去,他继而转向沈樱。他清楚,不必等他质问,自然她会全部说出口。
“她孩子生了病,心里很急,我也可以谅解,但我怎么会去害她的孩子?”沈樱泪眼涟涟,与他哭诉,紧紧握住他的双手,话锋一转,陡然用意更深。“她的眼里没有我不要紧,但如此自作主张,任意妄为,岂不是眼里都没王爷?”
好重的罪名。
“求王爷一定为我做主。”沈樱见他沉默不语,生怕事情有变,蓦地环住他的身躯,趴在他的肩膀上痛哭流涕,满腹冤屈。
他一把拉下沈樱的手,站起身来,沈樱见他就要走,面色一白,紧紧抓住他的衣袍一角,苦苦请求:“王爷,你留下来不好么?就今夜,就一夜不行吗?一个人在园子里,既孤单,又害怕……”
一个人,既孤单,又害怕。
秦昊尧沉默着俯下身,一手抚上沈樱的肩膀,她的眼底楚楚眸光,却渐渐模糊,下一瞬,他的眼前,却是另一张脸。
那个女人,从未这般哀求,挽留过他。
她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似乎从不感觉孤单,更不畏惧。
“你伤了身子动了气,今夜自该好好休息,本王还有事,不陪你了。”秦昊尧扬起嘴角的弧度,看似笑意,却也显得漠然。他朝着代儿交代一句,便大步离开:“去准备晚膳,服侍你主子。”
沈樱眼神一暗再暗,微微怔了怔,不曾想过,居然他还是要走。
若是国事为重,她可以放手,但她不能保证,他下一个要去的地方,会不会是雪芙园?
一走进雪芙园,庭院前的那一片栀子花的芬香,扑鼻而来,在昏暗夜色之中,白色绽放的花朵,显得格外醒目。
幽香沁人是无人来嗅。
他扫了一眼,眼前庭院内没有任何光亮,屋门紧闭,也无人走动,实在太过平静。
“爷,不去了?”
王镭见秦昊尧陡然转身,追问了一句。
“去偏院。”
她一定在那里。
那双灼灼黑目,愈发冷沉,袍袖一挥,他的心愈发坚定。
手中怀抱着的男孩,已经熟睡了许久,但她还始终不曾放下,直到雪儿再三来提醒已经夜深,穆瑾宁才将孩子放上摇篮中。
还未替他盖上薄毯,突地有人大力推门而入,她抬起眉眼,正想看看如今这个时辰,到底有谁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