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天空忽然雷鸣大作,原本明朗温和的月儿已然沉进了云衣之中,留得四四方方的院子上头煞白煞白的。一阵泥土气息席卷过来,我刹那间几乎睁不开眼。
落叶在地上翻卷着。
我继续叩着门:“相公……相公……相公快开门啊……”
“大嫂?”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嗓音,我一愣,“大嫂,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不进去?这里可是你和大哥的新房啊。”杨顷手里拿着一把伞,刚巧路过的样子。我哑然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大嫂,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大哥也真是的,只顾着自己快活,都忘了你了……”
大哥也真是的,只顾着自己快活,都忘了你了……
大哥也真是的,只顾着自己快活,都忘了你了……
我的脑子里飞速地回荡着这一句话,好像一串管弦之乐,在耳边激荡,每一个字腔,都是那般残忍。是啊,我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过门三日,没有一丝一毫的情份在其中,他凭什么记得我,凭什么。
我的嘴唇一翕一合,吐露出来的话语逗留在唇角之时便已悄然褪色——“他……他快活就好。”
我为什么不高兴,我为什么失落,为什么,为什么。
“大嫂你这是怎么了,大哥只是被娘和婶婶姑姑们拉起打马吊了,大嫂不会这个也不满吧?大嫂尽管放心,那里还有一些小辈们陪着,大哥啊,丢不了的。”杨顷笑着,转头看着瓢泼大雨漫天倾盆,道,“大嫂,快点回房吧,别淋着雨了。”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紧张地问道:“你是说……你是说杨沉不在房间里?他不在里面?”
杨顷蹙了蹙眉:“是啊,他在邀月台呢。”
我望了一眼黑黑的屋子,心里的大石忽然慢慢地落地了。原来他不在房间里,那为什么房间是锁着的?噢,我想起来了,杨沉说我的夜明珠随身携带很不安全,便让我安置在了衣橱之中,衣橱平日里落了锁,他今天去家宴之前还特地把房门也给锁上了,以免今夜人来人往,出什么差池。我也真是笨,门上的锁好好地还在呢,如果杨沉果真在房中,那再怎么说,也应该是从里头锁的啊。
他没有和杨黎在一起。
真好。
我莞尔一笑,杨顷疑惑着,还来不及问什么,我便推了他一把,道:“走,我们去找杨沉!”
大雨纷纷,湿漉漉的泥土气息萦绕在了鼻尖,我半笑半泪地由着杨顷撑着伞绕过长廊走向东面的邀月台,所以——没有注意到新房半启的窗子里,黑暗的底色上,一把亮闪闪的匕首悄悄地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残缺冰寒的弧。
邀月台中十分热闹,竹帘子一垂,所有的风雨夜色全部都被挡在了外面,里面只能听到一丁点的窸窣声。宽敞的台楼上,四下里的婢女们都在点灯,不疾不杨地投射下一片一片的昏黄。我走近两步,见那边摆开了三桌子,一桌,是婆婆和三姑姑、二婶,还有杨沉,第二桌,是公公、四姑姑、四姑父和二叔,另外一桌,是一些睡不着不安分的小辈们围着趴在桌上吃着瓜果叽叽喳喳地聊天。杨勫和一些少年亲眷们站在一旁握着茶杯说闲话。
我慢慢地走近,像是一个旁观者,将杨家面貌,一览无余。
“大少夫人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将几桌打马吊的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来。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杨沉站起身喊道:“贞儿,快过来。”
我缓缓地走向了他,只听杨勫在一旁道:“表嫂,你刚刚宴席上去哪里了?让表哥一番好找,表嫂若是回房还是什么的,至少应该和表哥说一声啊,新婚燕尔的,瞧把表哥给急得。”
之后,便是一阵善意的哄笑。
杨沉没有说话,只是暗暗地瞪了一眼我身后的杨顷。杨顷也不为所动。
“贞儿,来。”杨沉把我拉到他的身边坐下了,我捏着杨沉的手,问道:“相公,这么晚了怎么大家还在这里打马吊?”说着说着,我的声音沉了下去,与婆婆眼神接触的刹那,低下头,只是朝婆婆笑了笑,不敢再多言。杨沉回答道:“今儿个二弟回府,大家高兴,多喝了一些,也趁着兴头上,平时也聚不到一块儿的,都坐下来玩会儿。大家都没有睡意,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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