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好不热闹,一如三日前那般。
杨家有百来口的人,果真不愧是富甲一方的名门望族,在黄家的时候,曾经常听老爷提起,杨家掌控着济南一带的百业牙行,济南大部分的钱都在杨家流转过,无论是什么行当,都得看杨家二老爷和大少爷的脸色,杨家相当于济南的财神爷被供着了。
小姐嫁入杨家,也算门当户对,也不知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偏偏弄出一个“赵郎”来逃避亲事。什么赵郎,肯定是子虚乌有。
我埋头吃着菜,听着身边杨家的几个兄弟说笑着,雪儿和一些小辈们在席下打闹,跑来跑去,有人在给上首的公公婆婆敬酒,有人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我不知怎么的竟有些头重脚轻了起来,眼皮直往下沉。我拉了拉身边的杨沉,道:“相公,我有些乏了,能不能先回房歇息?”杨沉轻声道:“贞儿,你再撑一下,这么多人都在,你刚刚嫁过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你别失了仪态。”
向来黄家大小姐备受口舌,现在她成了杨家的长媳妇,自然是免不了众人瞩目的。
也好,留下来可以多吃点。我只好白了杨沉一眼,继续低头吃菜。
“大嫂。”
谁在叫我?我一抬头,见单放看着我,便莞尔相对,单放道:“大嫂,听说你身边时常带着一颗夜明珠,可否给我看看。”
说到夜明珠,一旁杨勫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之前因着夜明珠差点就闹出了家丑。我不知如何回答,杨沉接过了话,道:“贞儿哪里来的什么夜明珠,只不过是一颗极其普通的珠子罢了,但若是贞儿喜欢,来日我一定送她一颗真真正正能释放满室光芒的夜明珠。”——此颗夜明珠实在是稀有珍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既然杨沉这么说了,我也就只好点头附和。也不知单放是如何得知我有这么一颗夜明珠的,大抵是杨顷与他提起的吧。
单放闷闷地喝了口酒,没有再说话。
正在尴尬之间,外面进来一群婢女,在屋子里点了一圈的灯盏,刹那之间,便是如同白昼,烛光被套上了灯壳,变得柔和万分。我唤来了雪儿,附在耳朵上悄悄道:“雪儿,你去把……”
“嗯嗯,好。”
如此如此地交代了一番,雪儿乖巧地记住了我的话,偷偷地猫着身子出去了,杨沉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我敷衍道:“没有什么事情,雪儿只是一小孩子,我能跟小孩子说什么大事情啊,相公你少喝点酒吧。”我不动声色地夺过了他左手虎口里的酒杯,杨顷在一边道:“大嫂,大哥也没有别的什么嗜好了,唯独爱喝那么两口酒,他不赌不嫖的,也难得了,还要管这么严吗?”旁边有人在笑,杨沉感觉脸面上过不去,硬是从我手里把酒杯拿了回去,微微瞪了我一眼。杨勫凑过来笑道:“大哥,前两日我刚刚去打猎,打了一头鹿,那可是珍贵至极的,前两日我冲撞了大嫂,现在我已经带过来了,给大嫂赔不是来着。”
我暗暗纳闷——带过来了什么?鹿?鹿有如何珍贵法?珍贵至极?
不知是烛光映衬还是什么,我竟看见杨沉的脸竟然绯红了一下,立马尴尬地转了过去与杨勫扯开了话题,与他们几人行起了酒令。真是的,害什么羞啊。
烛光缭乱之中,我望着人群中的单放,竟不知不觉落下了一行清泪。黄陵儿的殇,无人解,黄陵儿的情,更是无人知晓。小姐,你不是最懂陵儿的那一个吗?你为什么没有看到陵儿掩藏的——那一抹明媚的忧伤。
我独自走出大厅,将繁华盛景都抛在了身后,幽幽地走向了花园。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赫然止步。
耳边回荡着一曲哀怨的情曲,低沉着,悲恸着,此番在月色下细听,倒不像是无病呻吟,似乎真的是一位求爱不得的女子,在苦苦思量。原来这一位杨家表小姐也是情根深种,我叹了口气,道:“表妹清唱比琴声伴奏更为动人呢。”缓缓地侧身看向西面,一颗西柚树下走出了一个眸光闪闪的白衣女子。
“表妹这歌,似乎是对着我唱的。”
杨黎淡淡道:“表嫂觉得是,那便是了,觉得不是,那就不是。”仰头望月,明日就是重阳节了,九九重阳登高日,遍插茱萸少一人。她少的,何止是佳节时一起欢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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