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有人来过了

只是没有药材衣料之类。姬无忧华抚摸着其中一件玲珑剔透的玉如意，瞧着欲言又止的云贤妃笑开了。

    “贤妃娘娘怎么会踏足我这冷宫呢？这可是不该。”云贤妃显然不是来显摆或落井下石的，见她开了口，也忙不迭地说：“瞧妹妹说的，什么应不应该？姐姐来看望妹妹难道还分时候吗？再说移星殿也不是冷宫，不过是暂时没有人住罢了，皇上怜惜妹妹身子弱才拨了个清净地方，妹妹可要好好将养身子，早些侍驾。”

    饶是心性小的，也不能从她的话里挑刺儿，云贤妃的说话水准历来很高，姬无忧华不得不承认，她这般轻描淡写的确让自己心里好受了些。

    姬无忧华知她的来意，若放在往日她是不耐的，但今时不同往日，眼下她不能再树敌，当下心思一转，耐着性子询问起来：“姐姐今日驾临移星殿，可是有事？”

    云贤妃见她搭话，立马做出痛恨的样子，“妹妹，你惹恼皇上的事姐姐大约听说了些，定是栗姬那个病秧子陷害于你。妹妹居于淑妃尊位，家里又是权贵重臣，论起来哪样都是好的，怎么会出那起子荒唐事儿呢？本来你我二人位分最高，皇上却偏偏喜欢那两个下贱的小蹄子，姐姐真是为你不值……”

    这个云贤妃说话的确讨人喜欢，不过姬无忧华可不觉得她好心，她与颂王的事，不知赵俨是不是怕损了皇家颜面，对外是秘而不宣，云贤妃身在大明宫竟也探了个仔细，可见她定然在各处安插了不少人。

    姬无忧华也装着一脸心恨，“可恨的栗姬故意污我名声，使皇上厌弃我，不过……”她凄然一笑，“栗姬猖狂自有她的倚仗，我得不到皇上的喜爱，能怎么办呢？”

    云贤妃听她有妥协之意，杏眼一瞪，“妹妹，你可不能认输啊！”

    “妹妹比不得姐姐和皇上少年夫妻，也比不得栗美人与皇上青梅竹马，更没有柳昭仪勾魂摄魄，妹妹不认输还能怎么办呢？”

    姬无忧华拿手帕拭了拭眼角，面上的悲苦虽有些做作，心底的凄凉却是真实的。眼下她的处境堪忧，别说宠爱，连活命都难，在这冷宫里谁人要下黑手，只要皇上不来，她就死定了。

    已经死了的人还能怎么样，就算皇上要追究，她不也什么都没了？

    云贤妃眼珠在殿中逡巡一番，姬无忧华心下了然，遣退了一干侍女，只见云贤妃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眼泪慢慢盈上眼眶，“妹妹，我们做女人的命苦，做后宫的女人……说句大不敬的话，外人只见得我们光鲜，哪里看到其中的艰辛。虽说女子不得善妒，但民间那些夫人小妾就是争风拈酸，只要不过分又有哪个真的被休？咱们是皇帝的女人，就连吃醋也没权利，后宫盯着，前朝看着，稍不如意就禁足贬谪，哪里有宫外的女子活得开心？”

    云贤妃最是谨慎的人，如今却甘冒大不敬之罪说出这番话，无疑是要引起她的共鸣。不过姬无忧华承认她的确很能说，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当下不免生了戚戚然的感觉。

    心中的委屈和厌倦被挑起，那眼泪一渲染，又无限地放大。姬无忧华心里也有些难过，若她当初没有替嫁进宫，是不是也会嫁个普通人，大不了与一干女人们闹些不疼不痒的宅斗，而不是这般性命堪忧，如履薄冰。

    云贤妃见她不说话，知道自己的渲染起了效，又接着趁热打铁：“妹妹啊，做姐姐说几句话，你若不爱听，便当姐姐没有说过罢了。”

    姬无忧华以为她要劝解一番，谁知她眼神沉沉，竟开始回忆起来。

    “我十四岁嫁到太子府，那时候听闻太后娘娘钦点我为太子良娣，虽然不是太子妃，可我也好高兴，不仅为了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更是在许久前便被他俊美的身形所吸引。初入府时皇上身边只我一人，他待我相敬如宾，知冷知热，却总不是很热情。我只道他是那样性子的人，一心只认为他待我便是最好的……”云贤妃眼神迷蒙，似沉醉于过去一般。

    “没过多久，皇上就在一次家宴上见到了柳昭仪那个小狐狸，柳氏长得一脸勾人的相，又跳那****的飞天舞，直将皇上的心迷去了，当下便纳为妾室。皇上夜夜专宠她，眼里再也没有我。听着他们俩相携在府里欢笑，我的心真的好痛，还不得不表现出大方端庄的样子，让她为皇上诞下子嗣。你不知道，每每看见她故意露出脖间殷红的痕迹，我真想掐死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那段时间我过得痛苦极了，到底不能容忍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后来，皇上登基，又封了栗美人，我知道栗美人是皇上的青梅竹马，又于他有……皇上对她的疼宠竟然更甚柳昭仪，莫说最名贵的东西全给她，免她的礼节，但凡是冲撞她的下人也俱被重惩，只要她开口求情的必被从轻。看着皇上将她放在心尖子上疼爱，我才明白，原来皇上不是不会爱人，他只是不爱我。”

    “既然他不爱我，我也想通了。可怜我痛苦了这么多年才明白，他是皇上，身边总会有别人，他喜欢谁，宠着谁，都不是我等能够左右的，我若执着于此，不过是苦了自己。”

    云贤妃收回视线，雍容的脸上满是泪水，眼底的哀痛和绝望令姬无忧华动容。她叹口气，“妹妹，姐姐是过来人，也希望你能看得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