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点头应道,扶着冯袖下车进了茶肆,店小二很快上了一壶热茶,冯袖轻啜一口,用手扇了扇,“今日竟还有些热了,桃儿,去车里拿我的纨扇来。”
桃儿迟疑了一下,料想冯袖跑不远,便放心地转身去拿。冯袖飞快地掏出一个纸包往茶壶里倒了些粉末,将用过的纸包藏在怀里。待桃儿回来,冯袖接过纨扇,“这茶果然比不得醉风楼,我不喝了,你端去和车夫们喝些解解渴。”
“那是,外面怎能和楼里比,再说您和鸣莺姑娘的衣食住行一概是楼里最好的呢。”桃儿讨巧道。三月的天气,早上甚凉,桃儿和车夫们都穿着薄袄,眼下已近日午,眼光越发地灿烂,竟真觉有些热渴,便端着桌上的茶壶领命去了。
见桃儿和车夫们都分着饮了,冯袖吩咐道,“启程吧,晚了可不好。”
冯袖坐在马车里一分一秒计算着,纤白的玉手攥得紧紧的,直到听见桃儿说到了,伸手一摸,后背早已被冷汗濡湿。京郊春华苑,一年一度的三月三日是桃花节,这一天才子佳人们以诗会友,官员和青楼红牌也会到场附庸风雅,其实不过是变相的相亲会罢了。
当冯袖看见春华苑人山人海的情景时,也不禁吃了一惊,继而是一阵心喜,人越多越好制造混乱呢。桃儿见人多,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搀着冯袖走进人群,便听得一句“山僧一相访,吏案正盈前。出处似殊致,喧静两皆禅。暮春华池宴,清夜高斋眠。此道本无得,宁复有忘筌。”
众人立时叫好,冯袖心里赞叹,此诗颇有禅意,境界悠远,实乃佳作,看那作诗之人,也是风流倜傥。
又有一女子道,“百草竞春华,丽春应最胜。少须好颜色,多漫枝条剩。纷纷桃李枝,处处总能移。如何贵此重,却怕有人知。”
又是博得满堂喝彩,冯袖这才听明白,原来众人是以春华二字作诗,果然不错。却听得桃儿突然出声,“小姐,您也作一首吧。”冯袖一愣,方才想起,原本风四娘让她出来就是想让她在众人面前露一手。
正要推拒,回过头来才发现周围的人都看着她们,原来桃儿那句话大家都听见了,众人见她面纱外的眉眼精致美丽,有心交往,便问道,“敢问小姐是哪家千金?今日桃花节,大家作诗助兴,若小姐有好诗,不妨与大家分享一二。”
“我家姑娘是醉风楼的玉翁,头牌鸣莺姑娘的妹妹。”冯袖心里不欲人知道自己是青楼女子,桃儿却有心为她造势,抢着回答了。此话一出,果然落在冯袖身上的眼光便复杂了很多。
“原来是醉风楼的玉翁,传言中可是比花魁鸣莺更为美貌的女子啊。”刚刚作诗的女子出声道,一脸不服,“想必玉翁姑娘才情亦是不错,还请指教一二。”
冯袖皱眉,她可没惹过谁,桃儿在耳边悄声道,“她是晨月楼的头牌月章姑娘。”冯袖恍然大悟,同行如冤家,眼下是找麻烦来了。
“小姐,您就作一首吧,煞煞她们晨月楼的威风。”
冯袖怕桃儿起疑,便想了想,道:“轻盈袅娜占春华,舞榭妆楼处处遮。春尽絮飞留不得,随风好去落谁家。”
众人愣了一下,半晌才轰然叫好,都赞道,“玉翁姑娘果然好才情!”
更有几位书生上前相约,冯袖心里一厌,掩了帕子不语退后。桃儿见状,便上前来周旋应付。
忽然,桃儿脸色一变,悄声道,“姑娘,奴婢肚子有些疼,您暂且玩着,奴婢去去就来。”
时间刚刚好,冯袖点点头,桃儿便捂着肚子转身去了。眼见桃儿离得远了,车夫们也开始捂着肚子找茅房,冯袖悄悄退出人群,钻入一辆围了锦帐无人看守的豪华大马车,微掀帘子朝外看。
过了不多时,桃儿回来惊觉冯袖不见,又见车夫们都闹肚子,心知着了她的道,想起风四娘的手段厉害,慌忙命一名车夫回楼里报信,另一位跟着她四处寻找,见人群里没影,料想冯袖定是跑了,便分散开寻去。
冯袖一直紧紧攥着手,心里紧张莫名,待到天色渐晚,马车帘子突然掀起,一名少女走进来,见到她,顿时一惊,冯袖立马掩住对方口鼻,轻声道,“小姐,奴家没有恶意,但请小姐不要叫人来,好吗?”
言语中满是恳求,那女子见她诚挚,点点头,冯袖便放开了手。
“你是醉风楼的玉翁?为何入本小姐马车?”女子镇定地问她。
“奴家本名叫冯袖,是好人家的女儿,被贼人卖去青楼,鸨姐儿看奴家年幼未曾安排接客,是以趁着今日外出游玩逃了出来,还望小姐怜悯,不要送奴家回去。”冯袖假模假样地说着,不由轻轻啜泣,五分是假意,五分却是真情。
那女子见她神色凄然,也动了恻隐之心,“也罢,我就护你一时,待得安全时你且自去,我不便留你。”
冯袖感激称是,“能得小姐庇护已是福分,怎敢再三打扰。”
一路马车疾驰入城,冯袖透过帘子看见醉风楼的打手们满街乱窜,心下担忧,丢了她这个摇钱树,风四娘必不会轻易罢休,若她被抓回去,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
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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