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他下意识地抬起头,下一瞬,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
龙头之上,虚弱的哥舒陵瘫软着身子,却尽力地抱住龙角。而在他的身边,一身碧色衣裙的女子傲然站立,猎猎的风吹动她的衣袂与发丝,她满面冰霜,眼睛里却有什么光亮在闪烁着。
濮阳玦愣愣地看着她,鱼玹晚的眼睛里忽然滚下了一滴眼泪来,对着他遥遥地伸出的右手。
她的嘴唇轻轻翕动,周围人自然是听不见,但这简短的一句话却清晰地回响在濮阳玦的脑海里,让他的身体颤抖起来。
“跟我走吧。”
她在开玩笑?濮阳玦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猛地拔出了自己的剑,剑尖直指头顶的鱼玹晚。“弓弩手何在?”他厉声叱道,“瞄准,将那劫法场之人立即射落!”
作为监斩官的英王,发布的命令在瞬间得到了呼应。弓弩手有序地围成了一个圈,弯弓搭箭瞄准天空中的鱼玹晚等人。濮阳玦的剑依然高举着,鱼玹晚呆呆地看着他冰冷的面孔,忽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哈哈,小玹你看,这样的男人也值得你去为他着想?”牧琅哈哈大笑着,笑声如同炸雷一般在四周响起,震得地上的人身体都微微战栗不已。鱼玹晚“呵”了一声,原本她以为,濮阳玦的身份已经被皇帝知晓,皇帝必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玷辱皇家血统的“杂种”,看起来,皇帝不仅没有怪罪他,甚至还将斩首哥舒陵的监斩之责交托给了他。
果然啊……自己想太多了。他可是从小在宫廷之中成长,这样的困境,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罢。
鱼玹晚默默地抬起手,轻轻点在哥舒陵的肩头,如水一般温润的治愈力自指尖传递到哥舒陵的全身,片刻之后,虚弱的男人睁开眼,喃喃地道:“小姐,请不要……”
“哥舒先生,是他要杀我。”鱼玹晚的声音已经变得无比冷漠。
哥舒陵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他想不到竟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想不到,小姐还是要和濮阳玦进行这样一场对决……他不由呛咳起来,被鱼玹晚伸手扶住肩膀,只听到她淡淡的声音:“先生,请抱紧,别掉下去。”
抬头看到他们“亲昵”的姿态,濮阳玦牙关紧咬,立即转头怒吼:“你们还在做什么?射!立即射死他们!马上!”
他的女人要舍弃他了,他的女人要离开了……可是,他似乎再也没有机会和能力去挽留,他……他留不住她了!
如果真的留不住,他也决不会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抱——无论如何,他也要永远地将她留下!
“嗖”“嗖”的声音络绎不绝,暴雨一般细密的箭矢飞了过来。牧琅冷哼一声,长尾猛地一甩,那些飞箭纷纷被他的长尾击落,撞击到他身上的箭也都被坚硬的龙鳞所阻掉落下来,根本不能伤到他们分毫。他的前爪抬起,天上的乌云愈加浓厚,雷鸣声也愈加炽烈,下一瞬,“哗哗”的大雨竟然就这样落了下来。
“殿下……殿下!”刑部尚书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不由得伸手去拽濮阳玦的袖子,试图将他带到可以避雨的地方。但在触碰到他衣袖的那一刻,刑部尚书却感到濮阳玦的衣袖竟然是干绷绷的,完全没有被雨水淋湿,顿时心里不由大骇,连连退了好几步。
濮阳玦站在原地没有动,怔怔地看着金龙远去的身影。矗立在龙头上的女子已经完全失去了踪影,再也看不到了……她走了,她不会回来了,是吧?
他颤抖着手探入衣襟内,他摸到了那颗带着自己体温的避水珠,熟悉而坚硬的触感却几乎灼痛了他的指尖。这颗由她赠送的避水珠还佩戴在他的胸前,濮阳玦几乎要在一瞬间将这颗石头远远地丢出去,但终究,他只是狠狠地将这颗避水珠按在胸前,直到被它硌得生疼,依然仿佛浑然不觉。
暴雨又开始肆虐京城,而对于哥舒陵的斩首之刑,也因为龙神的突然降临而宣告失败,最终不了了之。然而,那个蓝色的倩影,却并不只是留在了濮阳玦一个人的心里。
“令狐大人,你是说——真的是龙神降临?”
承乾宫中,一身明黄龙袍的濮阳琛手中的茶杯几乎摔碎在地上,他呆呆地看着面前脑满肠肥的刑部尚书令狐复。令狐复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老老实实地道:“启禀陛下,臣……确实看到了龙神真身,以及……站在龙神头顶的女子,那个——那个一身碧衫的女子……”
一身碧衫的女子?不知为何,濮阳琛竟然立即想到了濮阳玦身边那个面若冰霜却深藏不露的女人,难道,御龙而来并劫法场的女人,就是濮阳玦身边的她?
濮阳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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