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玦道,脚步却觉得有些沉重,仿佛有些犹豫着都不知该不该踏入这个地方。鱼玹晚轻轻“嗯”了一声,抬脚便径直往里面走去。
“站住!什么人?”门口有太监立即呼喝一声,但这一身侍女打扮的女子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顿时让那太监感到双腿一阵发软——这女子,仅仅只是看人一眼,为什么就会有那么强大的压迫力!
出王府之前,鱼玹晚已同静霖商议,将自己的瞳色略微掩盖了一下。太监看着她那双蓝色的眸子发呆,如果现在他看到的是那双异色的阴阳瞳,只怕从此以后他都会被那样的诡异景象缠绕不休。
“还不进去通报!”一声低吼传来。等到看到那随后走来的年轻人亦是满脸冰霜,太监顿时认出了他,连忙跪地:“奴才、奴才见过英王殿下!”
“滚进去通报。”濮阳玦的脸色并不和善。太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里面冲进去,过了不一会儿,又一个宫女走了出来,对着他们婷婷一拜:“请王爷随奴婢进来。”
濮阳玦一抬下巴,鱼玹晚冷哼一声,只能退回几步走在他的身后。跟着那宫女往前走了几步,右拐进入了一处偏殿,鱼玹晚的眸子忽然收缩,她几乎是在瞬间看到了那个男人。
严格算起来,窗前坐着的人今年应当也不过五十岁。只见他整个人缩在宽大的摇椅中,似乎是出神地望着窗外,微卷的黑发垂下到腰际,整个人只是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他的旁边坐着一个一身贵气的女子。即使人到中年,白玉萝既然美丽而温婉,手中捧着一本书卷,正在细声地给那位太上皇读着什么。看到濮阳玦的身形出现,她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睛瞬间放出了光亮,脸上的表情也变为狂喜。
濮阳玦竖起右手的食指,轻轻地放在唇上。白玉萝的眼睛眨动,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让人不禁心生爱怜,勉强压抑住她心头的激动,继续轻轻地读着手中的书。
“英王殿下,请不要刺激太上皇,这样静静地坐着反而更好……”旁边的太监絮絮叨叨地交代着,提醒他可以过去请安,但是千万不要说些奇怪的话让濮阳炘感到困惑、甚至于受到刺激。
濮阳玦哼了一声,故意踩出清晰的脚步声朝着濮阳炘走了过去。坐在摇椅中的男人顿时被惊醒,疑惑地看了看旁边的白玉萝,又顺着她的视线立即捕捉到了濮阳玦的身形,年近五十的男人歪了歪脑袋,忽然间笑了起来,连脸上稍许的皱纹也不由得舒展开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濮阳玦对着他恭恭敬敬地跪拜下来,倒把濮阳炘给吓了一跳,立即从椅子上跳下来去搀扶他,嘴里口齿不清地说了些什么,“父皇,儿臣回来了。”濮阳玦站起身,轻轻握住那温热的大掌。
那双大掌曾经牵着他的小手,带着他在这皇宫内苑里四处走走看看;也曾温柔地抚摸他的脑袋,轻轻刮过他的小鼻子。
现在,这双手的主人却成了这副痴痴傻傻的模样,歪着脑袋看着他,又回头看了看泪流满面的白玉萝,偶尔“嘿嘿”地发出两声傻笑,忽然伸手一把抓住濮阳玦的头发。
“好美,好黑。”他咕哝着,即将年满五十岁的人却俨然一副小孩子的模样,不顾濮阳玦被抓住头发后吃痛的表情,笑嘻嘻地又使劲拽了拽他的头发,濮阳玦终于忍不住“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白玉萝与周围的一众太监宫女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白玉萝一把丢下手中的书,立刻上前抓住濮阳炘的手:“陛、陛下,求您快放手啊!阿玦很疼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