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从树上轻飘飘地落下一人来,只见他须发皆白,满脸皱纹,年纪和严馥、陆罗刹相仿。此时萧峰和杨过已然掠到严馥身前,此人何时躲在树上,两人竟毫不察觉,再观此人从树上飘落的身形,不禁心下骇然,均想:“此人行如鬼魅,无声无息,连风都不曾扇起半分,世间竟有武功如此高深之人!不知是何方神圣。”但见他出手救了严馥,想来并无恶意。
萧峰向那人拱手道:“前辈武功盖世,晚辈佩服。”
那人向萧峰微微颔首道:“阁下武功很好,为政儿封穴运气的手法十分精准,老朽也十分佩服。”
“你是何人?”陆罗刹忽然盯着那人问道。在严馥自杀的一刹那,她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猛地觉得心里的仇恨已消失殆尽,有一个声音在耳边清晰地回响:“他要死了,他要死了”眼看着严馥击向自身的一掌已无可挽救,她心里竟忽然一痛。等到那人救了严馥,她良久才回过神来,只觉此人身形、口音似曾相识。她问这句话时,几乎已经记不起她四十九年来的仇恨,她只是想知道这个似曾相识又救了严馥的高人究竟是谁。
那人看了陆罗刹一眼,忽然掉过头去,叹了口气道:“你一世都在跟自己过不去,连自己的脸也不放过,其实人世间的恩恩怨怨只不过是过眼云烟,何必太执着?”
陆罗刹盯着他,忽然像见了鬼一样颤声叫道:“你你是唐凌?”
那人依然背着身子,缓缓道:“你还是认出来了。”
萧峰和杨过互望一眼,心里暗想:“想不到唐家藏龙卧虎,竟有武功如此高深之人!”
严馥更是愕然,他看着唐凌,仿佛自言自语般道:“你你为什么要救我?你该恨我才对,为什么为什么?”
唐凌负手而立,沉默良久,缓缓道:“我是恨你,但经过五十多年的时光,我已经没有了恨,恨一个人太累了。昨夜政儿来问我关于他的身世之事时,我没有如实告诉他,主要原因不是因为我恨你,而是因为我在舍妹临终前曾答应过她,不将真相告诉政儿。但父子天性,我瞒也瞒不住,他最终还是寻你来了。”
陆罗刹后退半步,看看严馥又看看唐凌,忽然大笑起来“好,说得好!原来一切都是空,都是空啊”笑声里有泪流下,四十多年来,她的心被仇恨占据,从不顾影自怜,也从不流泪。今天她看见唐政横尸眼前,听闻唐芸死讯,又目睹严馥悲痛之下意欲自杀。她从前想看见的都看见了,但一时欣喜过后,整个心却像被掏空了一样,不知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待到唐政出手相救仇人,她忽然大彻大悟,只觉从前的一切都是空的,爱也罢恨也罢,都是过眼云烟。
此时唐政忽然睁开眼睛,从地上一个鱼跃站起来,他双目含泪,看着严馥。严馥一时吓呆了,不知唐政为何死而复生,只听得唐政悲呼一声“爹”双膝下跪,一头拜了下去。
萧峰歉然道:“严前辈,唐大侠原是诈死,这都是我不好,吓坏您老人家了。”
严馥回过神来,伸手扶着唐政的双肩,老泪纵横。
“政儿,我先回去,你与你父好好聚聚。”唐凌说毕,飘身而起,身形在空中一晃,人已去得无影无踪。
“舅舅,你等等。”唐政高声叫道。
但唐凌已消失在黑夜里,哪里还见得着人影?
杨过叹道:“世上竟有这般高人,武功无人能及,为人更是虚怀若谷,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唐政呆了半晌,道:“想不到我舅舅武功竟如此了得!他四十多年来一直深藏不露,连我的外祖父都不知晓,要不,也不必让我来撑唐家的门面。”
萧峰想起从前少林寺的扫地僧人,也是这般藏在深院人不识,不禁感叹世间之大,能人无所不在,在武学上的求索,看来真是永无止境。
此时唐政快步走到陆罗刹身前,拜伏在地,道:“陆前辈,我爹和我娘对您不起,让您一生受尽苦楚,我在此替他们向您谢罪了。您要杀要剐,就请让我这个作儿子的来承受,只要赎得了他们两老的罪孽,我万死不辞!”
严馥听闻此言,不禁满脸羞愧,他背过身子去,仰起头来,仿佛在仰天长叹。
陆罗刹望着跪在面前的唐政,百感交集,喃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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