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是府里消息最灵通的地方,难道大夫人是怀疑武仁家的暗中给四姑娘通风报信?
想起若瑶知道的那些陈年旧事,秀平娘子突然打了个激灵。武仁家的口口声声有自已的把柄,若自已两口子瞒着大夫人做的那些手脚被她嚷出来或者是被三房的人拿捏住……
强装出镇定,秀平娘子上前两步狠狠地抽了武仁家的一耳光,厉声喝道:“你这个贼婆子!还不说实话?你不好好伺候主子,到处嚼什么舌头?”
武仁家的被打懵了,半边脸肿起来才明白过味来,嗷的一嗓子叫道:“大夫人老奴真的没做对不起您的事!您的事老奴可从来没敢往外说……”
冷眼瞧着武仁家的,若瑶暗叹,她这是自已把自已往死路上逼!这会说这种话岂不是让大夫人更怀疑她?
大夫人抬手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砸在武仁家的头上,站起身怒道:“满嘴胡沁的贼婆子!我有什么事怕你说?”
武仁家的也知道自已说错话了,不顾额头上被茶碗砸出来的血口子,立刻死命地抽自已耳光,边抽边叫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求夫人饶老奴一回!”
她抽的相当卖力,肥胖的大脸来回晃动,额头上暗红的血珠子竟甩到秀平娘子鞋面上。
没像秀平娘子那样厌恶地后退,若瑶扑通一声挨着武仁家的跪下,“求大伯母饶武嫂子一回!后天就是祖父的寿诞,若您罚了武嫂子,寿诞的席面……”
武仁家的也顾不上细想若瑶为何替她求情,立刻顺着她的话叫道:“是!是!是!求大夫人饶了老奴这一回。老候爷寿诞席面,老奴一定尽心准备……”
武仁家的表忠心的话听在大夫人耳朵里却有些威胁的味道,尤其看若瑶替武仁家的求情,更坐实了她心中的猜测。
大夫人恨的牙根痒痒,看着武仁家的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没有你老候爷的寿就过不成了?”
秀平娘子趁机上前,指着武仁家的骂道:“要是人人都拿自已当个人物,借着老候爷的寿诞拿乔,咱们府里还有什么规矩?你不好好伺候主子,居然敢偷拿外官给老候爷的寿礼,这是什么罪过?这不是当着众人给夫人难堪吗?”
大夫人正在气头上,听了这火上浇油的话立刻高声吩咐道:“拉出去打五十板子!”
“老奴冤枉!”武仁家的还在叫冤,转脸瞧见秀平娘子眼中那抹狠毒,她再傻这会也明白过来,她早上那些闲话已经让秀平娘子动了杀机。
武仁家的疯了似的扑到大夫人跟前,叫道:“大夫人!您可不能听信这个贱婢的话,她们俩口子合着伙算计您呐!他们偷老候爷外书房的东西卖钱,还把老夫人每天参茶里的山参换成沙参……”
原本以为武仁家的手里有什么把柄,听她这会没命似喊出来的话,秀平娘子悬着的心‘呯’地落下,暗骂道:蠢祸!这可是你自已找死!
大夫人脸色大变,连声叫道:“这样胡言乱语败坏家门的奴才留着有什么用?拉出去!”
得了大夫人的吩咐,几个粗壮的婆子立刻把武仁家的拖到院子里,拉扯中若瑶给她的那根珠花也从她怀里掉出来。
那珠花正是前些日子二夫人戴在头上的,大夫人一瞧更是气的发疯。这个恶婆子果然被姜氏收买了!方才那些话被老夫人听见,还得了?
这个恶婆子不能留了!
大夫人恶狠狠地瞪着地上的珠花,连声怒道:“狠狠地打这个克扣主子的****!让她知道知道咱们府里是有规矩的!”
行刑的婆子得了话,死死按住武仁家的,寸把厚的板子狠狠地朝她屁股、后背落下去。一板子下去便浮起一片青紫,再一板子下去已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武仁家的惨叫不已,口中还不断地尖叫,“老奴要见候夫人!老奴是候夫人跟前的……”
秀平娘子跟上去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塞进她嘴里,凑近她的耳边低声笑道:“您说的那些事都是大夫人下令做的,您死也做个明白鬼,可别怪到我头上。候夫人您是见不到了,等着见阎王吧!”
周围那些仆妇丫鬟平日多少受过武仁家的欺负,有些看到她倒霉都暗自痛快,压根不想替她求情。有些则是被四处飞溅的鲜血吓傻了,不敢出声。
除了板子落在皮肉上的‘噼啪’声,清平院中死寂一片。
五十板子打下去,武仁家的只有出气没了进气。
秀平娘子瞧了一会,回屋劝大夫人道:“老候爷的大好日子,别让这种小人添了晦气。夫人就饶了她吧!”
看到秀平娘子暗中递来过的眼色,知道武仁家的活不成了,大夫人故作宽厚地道:“哼!看她在府里伺候一辈子的份上,送回去养着!”
等武仁家的被人抬走,若瑶才对大夫人施礼道:“侄女错了!日后再有克扣的事情出来,侄女先来找大伯母,再不敢私下暗中行事!多谢大伯母替侄女做主!”
大夫人恨恨地瞪着若瑶,却偏偏挑不出她的错。候府规矩虽多,却没有一条规矩说主子不能赏奴才!
没有借口惩治若瑶,大夫人只好卖她这个人情,咬着牙道:“你明白就好!”
若瑶施礼告退,经过秀平娘子身边时,抬头淡淡地朝她笑了笑。满是感激的笑容让秀平娘子有些摸不着头脑,细一琢磨,却毛骨悚然。
四姑娘利用大夫人的疑心,一句假话没说却让武仁家的有口难辩,还把她牵扯进来。一文钱好处没出,就借她的手要了武仁家的命?
瞧着林若瑶弱风扶柳般纤瘦的背影,秀平娘子额头冒了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