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空罐子往地上一摔,卫初音拍了拍手,不顾看门的老苍头阻拦,一脚迈进了学堂的大门,直接走到天井处,敲响了铜钟。
清脆的“当当当”声回响在学堂里,屋子里的学童们都吃了一惊,停下了读书声。这还不到下学的时候,怎么钟就响了。
读书声停下了,学堂里顿时一片安静,卫初音气沉丹田,大吼道:“快逃啊,走水了!”
话音才落下,屋子里的学童们你争我抢,一窝蜂地冲了出来,纷纷朝学堂外面逃去。一会会儿的功夫,学堂里连根毛也没有了。
卫初音阴笑一声,掏出了怀中的火石也朝外走去。
此时,学童们都站在学堂外面张头探脑,见学堂里连丝烟也没起半个火星也没见着,都有些将信将疑,“嗡嗡嗡”地讨论着走水了到底是真是假。
卫显和朱穿金正站在一块交头接耳,见卫初音突然从学堂里走了出来,顿时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刚才听到有人喊“走水了”,大家都乱了,卫显和朱穿金也夹在人群中逃了出来,根本没留意到站在天井中的卫初音。
此时见了她,卫显连忙推开挡路的同窗,一下冲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卫初音,“大姐,走水了,快逃!”
卫初音立在学堂大门处的台阶上,任由卫显拉着她的袖子,一动也不动,居高临下沉着脸大声朝学童们说道:“十四年前,这间学堂是我爹卫晋德出银钱建的;十四年后,你们陵水村的人见我爹死了,便以怨报德要夺了当年给我卫家住的屋子,还要污了我娘的名节想要逼死我娘!”
“俗话说得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既然是你们陵水村的人不讲道义在先,那我今日就要放火烧了这间学堂祭奠我爹的在天之灵。”
“只恨我爹不能再睁眼,不然我定要让他亲眼看看,这就是当年他耗尽家财也要做好事的报应!你们陵水村的人,那真是良心被狗吃了,连畜生都不如!”
卫初音大骂了一通,心头的火气才稍减了些,这就要作势举手去打手中的火石。
卫显开始还在听卫初音说话,听到最后脸色也和卫初音一样变得漆黑,双眼血红地盯着面前的每一个同窗。
被他盯着的学童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因为卫显的目光太过吓人,就像是那要择人而噬的恶狼一般。
空气中的火油气味又呛又冲,不少学童的眼睛都扫过了之前被卫初音扔在地上,摔的稀巴烂的装过火油的罐子,此时又见卫初音抬起手作势要打火,顿时明白了卫初音不是在闹着玩,只怕她是真的要放火烧了学堂。
这些学童大多数都是陵水村村民们的孩子,年岁都不大,有好些个年岁小些的孩子都被卫初音的疾言厉色给吓哭了,也有几个大些的孩子见势头不好,悄悄溜了回家告大人去了。其中,就有赵彪。
都是一个村里的人,许娘子病弱,这几年有什么事都是卫初音在外面奔波,赵彪自然认识卫初音。此时,见卫初音提的桩桩事都与自家有关,赵彪也不是傻的,知道卫初音的矛头都指向自家,连忙回家告父母去了。
“咳咳!”见形势不对,卫初音似乎是来真的,一个头发斑白穿着一身青衫的老夫子站不住了,走出人群一甩袖子道:“这位小娘子,学堂乃教化之地、养正之所,更有供奉孔圣人在此,你怎能在此地耍横发狠,还要行那纵火之举,不是要侮辱斯文,当着大家的面犯罪行凶吗?”
这开口说话的老夫子姓冯,是个落第的秀才,当年卫晋德死了之后,就接了卫晋德的班一直留在陵水村的学堂里教书讲学。
卫初音眉毛也懒得抬一下,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找的人又不是眼前的这个老夫子。
任由老夫子开口闭口“有辱斯文”地指着鼻子骂她,卫初音一边作势要打火石,一边隐晦地拿手肘顶了顶卫显的后背。
原本还眼睛瞪得老大的卫显接到卫初音的暗示,疑惑地回头朝卫初音看了一眼。
卫初音见卫显回头便飞快地朝他眨了眨眼睛,怒火冲头的卫显先是愣了愣,但转眼就明白了卫初音的意思,马上做出了反应。
“大姐,这学堂是爹当年费尽心血才建成的,你不能烧啊!”卫显转身冲到了卫初音的身前张开了双手,作势要抢卫初音手中的火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