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所表现的自我吗?没有虚伪,没有谎言,这些全都可以从她不受世俗污染的清澈大眼里瞧出真伪来呀!
议事厅里一片沉寂,水护法的言语令在场人士一阵头疼,这曲玲珑一味保护杏儿的做法,在教主眼中看来可是不忠于一主的罪行啊!
注意到各护法不赞同的眼光齐落在自个儿身上,曲玲珑这会儿也意识到她犯下多大的无心之罪,连忙又往下护道:“教主,我只是不忍心看见杏儿一个人孤苦无依地被送走,不是不把行宫的安危放在心上,相反的,若杏儿有任何危害行宫安危的举动,甚至意图,我曲玲珑会亲手了结她,绝不让她苟活到明天,请教主明察!让杏儿留下来,我不会让她再添麻烦的,教主,请放心将杏儿交给玲珑看管。”曲玲珑见教主一直默默无言,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好是不安。
就怕在她这番陈辞下来,教主仍执意将杏儿送定;一想到无依无靠的杏儿被送定,往后的日子不知如何安排,她的脸就愁苦了下来。
“水护法,我记得我提过我不想再见到她这句话吧?”君无尘冷冷地开口。水护法哀求了半天,仍不见他的表情软化下来。
“是!是属下失职,玲珑愿意接受教主的责罚”曲玲珑暗一咬牙,心里明白这是唯一留下杏儿的方法。
“那么她可以留下来,水护法则必须受五鞭责罚,由火护法来执行鞭打的重责。”君无尘向来说一就是一,既然身为水护法还是做不到他所给予的指令,责罚是必要的。
“教主”各护法各自上前想为水护法说情。
“我愿意接受责罚,谢谢教主让杏儿留下来。”曲玲珑以更快的速度截断众人开口说情的机会。
“水姐姐,不要,杏儿可以离开、可以不留下来,你们教主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很笨,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只要我想起以往的事,杏儿就可以回来了。水姐姐,你千万不要替杏儿受罚,教主讨厌的人是杏儿,不是水姐姐呀!”杏儿一双盈盈秋水闪着水光,颤巍巍地说道。
她的话才落下,众人随即猛翻白眼,一副承受不住欲要昏倒的样子。
是谁教她说这么白痴的话来着?
水护法倒是说对了,像这种小白痴真要有所意图,恐怕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吧!
众护法脑中一致闪过这疑虑,好奇地想知道教主在听见这毫无建设性的话时会有何反应,于是众人动作一致地转向君无尘,无声地齐望着他。
只见君无尘眼中闪过一抹愠色,不一会儿便面无表情,一度令他们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
“教主”杏儿趁众人兀自发愣之际,退离曲玲珑的怀抱,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向君无尘。
见她如此不知死活的举止,君无尘眼中一簇小火焰燃烧着,嘴角开始上扬是没有温度的笑意;是欲置人于死地前的仁慈。
“教主”杏儿不知自己离死期愈来愈近,仍一步步走向他。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首先回过神并留意到此现象的曲玲珑,在这情势非常危急的一刻,抢先将杏儿抓了回来。
这杏儿要再接近一步,教主铁定不会手下留情的,必然会一掌劈死她。
任何女子是不能近教主半步的,上回杏儿抱住他,教主没一掌劈死她,已是不幸中的大幸,怎么杏儿就是受不够教训呢?
“看好她!水护法,再有一次,她的性命就注定结束在我手上。”冷绝地撂下狠话,君无尘拂袖离开。
“不,你别走,你没说要放过水姐姐啊!”杏儿在曲玲珑手臂上喋喋不休地嚷着。
她不过是想替水姐姐求情一番,为什么他又气冲冲地大步走开了?
他就真那么讨厌她吗?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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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房里火护法封士磊手执皮鞭,挥下第五鞭后便匆忙地上前想接住曲玲珑。
暗暗咬紧牙关,曲玲珑没让自己倒下,身子骨站得直直的,一副不受皮鞭之痛所影响。
“你这是何苦呢?玲珑,你知道教主可以让向来公正无私的武悔来执行这次任务,教主没有这么做是不想让你为了一个外来人而白白受罪,你又何必硬是要揽下这个麻烦?”封士磊颇不以为然的口气。
“你不要同我说教,封士磊!我还要感谢你在议事厅上指明杏儿有所意图的言语呢!”曲玲珑冷哼,毫不领情地挺直腰杆走出刑房。
“你这是在怪我?”封士磊口气跟着硬起来,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这真是“狗咬吕洞宾”了,一再的关切在她眼中竟是如此的渺小?
“不敢,火护法!你可是教主身旁最得力的护法呢!”曲玲珑走了几步,背后一阵火烧般的疼痛,使她的脚步踉跄了下,身子失去平衡。
“小心!”封士磊大步抢上前扶住她,所有的怒气早已化为乌有,他现下满心满眼都是被鞭打后是否能承受的她。
“走开!”曲玲珑娇叱。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想要跟我闹性子吗?玲珑?”他软下口气,在她面前他就是耀武扬威不起来。
注定被她吃得死死的,早在同教主一起打天下时,他的心就遗落在她身上了。
会拖延这么久是因为她坚持着水火不容,迟迟不肯正面回复他的感情。
“我之所以会这个样子是哪个混帐东西的错?若不是你不分青红皂白,一口咬定杏儿会危害到行宫、危害到教主,一心要将她送走,我犯得着为杏儿请命吗?我会受这种罪吗?”曲玲珑忿然道,努力想推开他。
“我有我的立场,玲珑,教主的安危一直是我们五个护法最注重的,不是吗?江湖上有多少派系利用各种千奇百怪的策略,伺机接近教主想暗暗除去他的性命,这种事我们不早司空见惯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替我的立场想想?我的职责就是要保护教主,所以任何有可能危害到教主的人、事、物,我都会一一铲除。如果你要为此事怪我,我无话可说。”封士磊终于被她推开,见她因推开他而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地上,眼中闪过一抹心疼神色,却仍把心一横,掉头大步离去。
愣愣地坐在地上,曲玲珑不敢相信他封士磊真的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好哇!还说什么愿意等她到天荒地老,原来都是骗人的!这笔帐她记住了。
“封、士、磊,我恨死你了!”气忿地用力搥着地上出气,曲玲珑一张娇容气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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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已经在水厢院等上很长的一段时间,迟迟就是未见曲玲珑回来。
因为已经等了很久,这会儿再也等不下去的她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好,小小的身子不停转着圈子,半刻也停不下来。
“杏儿,你先坐下来,水护法很快就会回来的。”一旁的丫环香君好生安抚着。
“香君,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教主不喜欢我?是不是我在受伤前曾经惹他不高兴,所以他不喜欢我?”杏儿精致的五官全皱在一起,只要一想到那个令她感到无比安心的教主不喜欢自己,她就高兴不起来。
她并不喜欢忘掉所有事,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她好努力、好努力地用力想过,可就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她自己也很懊恼啊!
“杏儿,你不要这么想,教主不是讨厌你,教主只是不允许任何女子接近他,而你又偏偏老爱靠近教主,所以教主才会大发雷霆的。”香君可为她的勇气敬佩不已呢!
这里举凡是丫环、侍女,甚至是水护法,都没有人敢像杏儿一样不知死活地靠近教主;这是行宫里唯一的大禁忌,若有人犯上此禁忌,往往都是要赔上一条小命的。
如今杏儿还有命在,这教众人都感到相当意外呢!香君在心中如是想道,不免替杏儿的好运感到庆幸。
“香君,你对你们教主很了解吗?”杏儿突然一扫脸上的阴霾,兴匆匆地问起。
“不,教主是个极为神秘的人,入行宫以来我只知道不脑瓶近教主,以免惹来杀身之祸,其它的,就都照上头的指令做事了。所以,杏儿,你想要留在行宫就千万不要再去接近教主,你这么做是会害了水护法的,你明白吗?”香君趁此劝着杏儿打消再接近教主的危险念头。
水护法为杏儿要被责打五鞭的事,一早就在行宫传遍了,为了水护法设想,现下最重要的是确知杏儿不会再跑去见教主,要不水护法这职位可就保不住了。
“我明白,香君,我不会再去接近教主了。”至少在他喜欢自己之前,她都不会去见他,她不想再连累水姐姐为她爱罚。
但她一定会教他喜欢她的,这样她去见他,甚至靠近他,他都不会大冒肝火了。
嗯!没错!就这么办。
“杏儿,你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哦!”香君急于得到她的承诺。
不知怎地,她就是觉得杏儿不会这么轻易就打消念头。虽然只和杏儿相处几天,且杏儿又丧失所有记忆,但根据这几天的朝夕相处,她就是认为杏儿骨子里仍有她的自我,也许固执就是其中没被她遗忘的自我。
若真是如此,那就糟了!看来她得替水护法好好看管杏儿的行动才行。
“我知道,我会做到的。”杏儿水灵灵的眼波转了转,心里正为自己的主意得意得小子邬都笑咧了,连颊旁可爱的梨涡都露了出来。
见状,香君更是肯定自己的猜测,看来行宫有杏儿这么一个麻烦人物在,恐怕是难以恢复以往的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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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十余日的奔波赶路,官绍慕以及方舫云终于赶回竹屋,在瞧见竹屋就在眼前,方舫云更是迫不及待地加紧脚步,沿路呼喊着。
“紫嫣,我们回来了,你快出来啊!”她可等不及想看看官紫嫣有无饿着了自己,身子是否更荏弱了。
一路叫喊,竹屋仍未见有人奔出来,官绍慕和妻子相视一眼,两人都觉不对劲,不禁大步奔向竹屋,一走近才发现竹屋的门是敞开的。
“紫嫣?”官绍慕大喊,冲进屋里,心里仍抱着期望妹妹紫嫣会在里面,正熟睡着。
可竹屋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他妹妹的人影?家中物品散成一团、椅子倒了、气窗是开着的,可是就是没有紫嫣的人影,竹屋里像是许久不曾住人了。
“不,紫嫣一定是到林子中散步,傍晚时分会回来的,紫嫣她会回来的”方舫云不相信眼前所见是事实,一味地摇首,并一再安慰着自己。
辟绍慕不愿放弃希望,身子朝林子的方向奔去,一面回头大喊:“你留在这里等紫嫣,我四处找找看。”
方舫云颔首,目视着官绍慕消失在林子里,心里一面祈求着上天,能让丈夫找回了妹妹。
随着时间的流逝,眼见天际渐渐被黑幕所取代,方舫云的心就更加充斥着不安。
那不祥的预兆像是块大石紧紧压在她的心头上,令她迹近喘不过气来。
她担心紫嫣早已遭到不测,想到向来天真单纯的紫嫣,不知遭遇了什么麻烦,方舫云一颗心都要停止跳动了。
她双手交握不断地祈求着,可当她看见出现在林子那头的就仅仅只是丈夫一人时,她所抱的期望顿时化为泡影,所有支撑她不倒下的动力,随着官紫嫣的失踪,在这一刻崩塌溃决了。
“不!”痛呼出声,方舫云两眼-翻,昏厥在地。
“舫云!”官绍慕惊喊,冲过来抱起妻子,见心爱的妻子昏厥,他禁不住痛心疾首地朝天大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
先后失去爹娘,妹妹,连妻子都承受不住一连串的打击而昏厥,官绍慕再也无法掩其悲怆,朝上苍嘶吼出他的苦楚。
“为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将脸埋进妻子的颈项,官绍慕嗓音已显喑哑,语气间夹带的哭音,令人鼻酸。
可惜的是,他的悲鸣始终只飘送在林间,无法顺利传达至已落崖的官紫嫣耳中。
秋风徐缓吹送着,微风中隐约可听见一道又一道悲泣的哀号声,在林子间传送着。
夜,渐渐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