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义工捡垃圾和依靠捡垃圾赚取生活资本是不同的两个概念。这是我跟着他们一起做事收获的感想。因有了这批义工,使社区的环境由邋遢、杂乱变得干净起来。那些有关办证、求租、招聘、治疗妇科病的广告贴在路边的电线杆上,居民楼的墙壁上像一张张大花脸一样不雅。义工的手便是清洁的手。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在捡垃圾时,获得最深的一个感受是以后首先自己不能再乱丢垃圾。
你也想做义工吗?一次,我又默默地跟在这支团队的后面时,一个男义工问我。
那个男义工眉清目秀,一张国子脸,嘴边带着微笑。
我叫乐豪,是这个义工队的队长。我们这些人都住在社区。有几个是外地来的,一些是当地人。我们统一属于深圳义工联的成员。如果你想报名,可以找我。他继续说。
这个叫乐豪的义工队长十分诚恳,和有一幅热心肠。通过他,我便跟这群义工队的人全部熟悉了。过了两三天,又由乐豪介绍,我填写了个人资料,正式加入了义工队。
我能和别人一样成为一名义工自我感觉是一种荣幸和荣耀。加入义工队的当天,我兴奋得写了“我是一名义工”这几个大字张贴在我房间的墙壁上,然后绕着房间像麻雀一样蹦跳了几下。
乐豪又向我介绍义工可以做很多事,搞清洁只是其中一个内容,有时会举行一些其他活动。乐豪说了很多,虽我记住的少,却渐渐地学会了在义工队的氛围中成长。我明白,做一名合格的义工首先要自强,要有良好的个人生活态度、体能素养,才能帮助别人,服务别人。
为此,我迫使自己晨跑,做俯卧撑和简单的体操练习。
这个时候,特别渴望健康。
我明白不单单做义工需要一个健康的体质,生活的任何地方都需要。包括爱情。
爱情?我的爱情就像一个逗号,停顿了。
在国庆节的这一天,我们义工队在万佳广场上举行了为奥运签名的爱国活动。签名处挂着一面锦旗,设了多个咨询台。来人需自愿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锦旗上,随时可以报名加入义工队。
我和另几名女义工站在前台发放奥运和义工的宣传资料。活动将近尾声时,我非常自然地把两份资料递给来到我面前的一个人,一抬头却见是郑一凯的太太心兰。
心兰把我叫到了一边。她说,我很爱圆佳的爸爸。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知道你也爱他。但,我们两人必须要有一个人退出。
28
心兰说的是事实。当然,该退出的是我。
郁水百货商店是江宇亮出资开办的一家商店。全店面积只有十几平方米。
之所以规模不大,采用“郁水”做店名,是因为江宇亮把商店的经营权全部交给了我。他对我的要求是好好写作,把经营商店作为了解生活的窗口。江宇亮只是给我提供了一次机遇。不过,我还是感到很欣慰。
开业的头几天生意红火,母亲便也辞去了清洁工的工作,在店里做事。
写作、当义工、经营商店,我的生活可谓变得丰富而忙碌。母亲和江宇亮并且又多次催促我去检查身体。就在我答应的当天,再一次见到了心兰。
心兰穿着白色的休闲裤、休闲鞋,和一件红色衬衫,她走进店里转了一圈拿了两袋营养奶粉来到收银台时才跟我搭话。两袋奶奶加起来不到八十块钱。我打算送给她,她坚持要付钱。付完钱,她站在收银台前不动了。
母亲已先回家了。此时,只有我和她。
我想你跟一凯在一起是对的,我想成全你们。她说。
她满脸真诚。我足足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夕阳照在店外的电线杆上,以及台阶上就像泼洒的淡红色的墨水。我从收银台步行到店外。站在台阶上,我把双手摊开又合拢。
郁水小姐,我跟你说,你不要不相信。我是认真的。你们相爱,应该在一起。心兰又安静地说。
为什么?那你怎么办?重新回到她的跟前,我的眼里打了这么两个大大的问号。
她的皮肤白皙,富有弹性。两片腮红就像绽开的两朵小红花一样,色泽鲜艳。我佩服她的勇气,竟然说出那样的话。
夕阳的光线又猛地爬了一个台阶,逐渐变淡,消失。
把他交给你,我很放心。你要把握住自己的爱。心兰说出这一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也就是她这一句话,让我又一次打消了检查身体的念头。我突然很想离开深圳,一个人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
我得反省自己。心兰走后,我又接待了两位顾客,便关了店门,早早地回去。第二天,我又在店里呆了一天。一整天闷闷不乐。于冠林和锦锦到了店里看我。
锦锦用自己的工资买了一套新裙子。她把双手放在裙摆上走了几步让我看,问是否漂亮。
是好看。于冠林说。
于冠林和锦锦为什么事争辨起来。我听不进去。此时,我的脑海涌现出两位老人的面容。
趁这段时间,我该去看看他们。我想。
§§§第十四节
29
锦锦给我写了地址。在我把店里的帐目全部交给了母亲后,就打包踏上了前去白河县西营镇的路途。
西营镇是一个偏僻的小山镇,这里出产橘子、核桃、柿子、花生。然而,这些是卖不了钱的。很多家庭的子女初中或着高中一毕业就外出打工。真正上大学的人极少数。
镇上的砖厂、烤烟厂和茶叶厂是惟一的龙头企业。一些百姓近些年还以发展蚕桑和种植经济药材黄姜走致富路。黄姜的市场价格下跌后,随着政府减税、免税一系列的土地政策出台,人们又转入耕种粮食作物。
这个镇便是母亲的出生地,也是两位老人至今居住的地方。我在一天后的下午便到达了镇中心。
这里对我来说,太陌生了。迈步在街上,我产生了一种寻找长辈们足迹的感觉。是逃离还是寻找?上一次为了爱情,与郑一凯一起出走。那是一次惊心动魄的旅程。这一次是自己一个人。
在远离特区城市,我的心应该得到转移。可是,我发觉事情并非如此。每行走一步,我的心灵似乎插上了一对翅膀飞回去跟他的心灵进行无休止的对话。
街道两边排列着一排新旧楼房。个别女人抱着孩子站在楼前。一个骑单车的小伙子从坐垫上站起来一边轻巧地蹬着踏轮,一边吹着口哨左右瞄眼。他的衣角被风卷起。
我经过镇政府、邮局、农村信用社、卫生所,朝对面的小路迈步。
到达老人的家时,太阳只剩下了一指高。
外公坐在院子里,他一只手抱着烟袋一边一口一口吸着,另一只手一边揉搓着簸箕里的烟叶。
簸箕里的烟叶已经晒干,外公把烟叶搓成烟丝,烟粉又放在鼻前嗅着。
真香。他说。
烟粉沾在了他下巴的胡子上。他扭头见到我,激动得丢下烟袋和手中的烟丝赶紧跑进屋叫着,老婆子,你快看谁来了。
江奶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笑皱了落日。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当年正是这对老人弄得母亲走投无路。母亲因为怀了我,被他们拒绝,也就等于拒绝我。他们竟然拒绝一个母胎的婴儿,多么无情。我应该恨他们才对。那么,多年后已长大成人的我为什么又来看望他们呢。
当然,不必为了这而再耿耿于怀。
我这两夜做梦总是梦见青。做饭烧火,火总是对我笑。老头儿,我说咱们家要来人,你不信。这不,来了。
江奶奶兴奋得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外公。外公捋了下自己的胡子,憨笑了两声,又反过来拍了江奶奶一下。
水娃,你累了吧?
落日与山尖的距离像外公的胡子那么长了,江奶奶说着把我拉进了屋。
30
在西营镇呆了两天,我就像两位老人的影子跟着他们到菜园里拔草,或者帮着烧火做饭,要么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门前听老人说故事。
外公是说故事的高手。他说故事时,把烟袋点着,舒展眉毛吸上一口,再绷紧脸,拽拽胡子,抠抠头顶,拍一下脑门吸一口。
当然,他说出的故事一般都是一些家庭成员、亲戚们、乡邻们的生活故事。那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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