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爱情梦园 4

    他说，是。以后，我就是你的一棵树，任你靠。

    她靠在了她的背上。在热泪爬出她的眼眶时，他紧紧地拥抱住了她。

    下午，她刚把晾干的衣服收进来却听到屋脊木椽断裂的声音。

    他赶紧把衣服穿好，拉着她就朝外冲。

    他和她刚冲出去，房子已倒塌。腐朽的木椽、碎瓦片、石头与泥块混合在一起，不分你我，成了一片废墟。

    他对她说，我们走吧。

    她问，到哪里？四处流浪吗？

    他说，是去寻找我们的家。

    §§§第十一节

    19

    他们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他到了竹山县工商局办公室工作。她做了一位人民教师。他的单位分给他了一套两卧一厅的房子。那里便成了他们的家。

    在省吃俭用买了一些家具后，他们打算把父母接到县里的家中看看。他们各自写了信回家。他没收到回信。她收到的回信是小弟水坚写来的。水坚倾诉了一番对姐姐的思念后，又写道：爹说了，只要你回来接他，他就去看看。

    在腊月的一天，他和她坐上了一辆他单位的车子返乡。

    出其不意的是那天他的婶婶接纳了她。而外公在见到她那一刻，也分外喜悦。车子分别驶到他家的门前和她家院子下面的路上时，很多村民好奇地相围观看。

    外公和他的婶婶终于同意他们的婚事了。他和她把外公、他的婶婶以及自家的几个弟妹接到县城住了三天。

    那三天，她很高兴，每天张罗着给大家做饭吃。外公和他的婶婶也是多年来第一次平心静气地坐下来交谈。

    两家人和好，欢天喜地。

    家人催促他们尽快把婚事办了。他却突然产生了新的想法，说要到外地发展。婚事，等等再说。家人很快反对，想不通他为何放着一份体面的工作不干，而舍近求远。尤其拖着不去办结婚手续更让家人操心。为此，他跟外公和自己的父母又闹翻了脸。

    她理解他，永远支持他。

    他的决心已定。

    在第二年的初春时节，他们双双辞去工作，处理掉房子，搭上南下火车。

    他想去珠海，先投奔他的同学。两天后，当他意识到他们是来到了深圳特区时，他被这个正蓬勃发展的城市吸引了，便打算留在此地创业。

    站在深圳湾岸边，他满怀豪情地说，我一定要在这里大干一番事业。

    她说，相信你会成功的。

    他拉着她跪了下来。他摸摸头，突发奇想地说，要么，我们就在这里跪拜成亲吧。接着，他向她解释，虽然没有婚宴和他人的祝福，但他们情深意重。这是他们共同的开始。有深圳湾作证，他们将永远幸福。

    她听着，会意地笑了。

    他抱着她，吻着她。

    兴奋至极，他纵身跳下了湾水中。

    那时，她已有了身孕。

    他跳下去前摸了一下她的肚皮，愉快地说他要亲自捉条鱼上来给她补身子。

    远处的船帆时隐时现。几只海鸥，如水仙子，站立在水面上抖着身子。白鹭落在湾水一旁的树林边，像朵朵小花点缀。

    他回了一下头，渐渐地游向远方。

    他的水性很好。曾是游泳的能将。在学校里，他还逞当英雄救过落河的人。

    可是，这次她怎么也等不到他回来。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她望眼欲穿。

    目视着远处茫茫的水面，她心急如焚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她的声音很大，惊动了两名巡逻员。

    两名巡逻员穿着军衣，腰间别着枪只，体格雄健。他们沿着湾边的路仔细察看。来到她的身边。他们同时问，怎么了？

    快救救他。她说。

    两名巡逻员在弄明白之后走开了。她不知道他们到底会不会救他。她朝湾水靠近了几步，昏了过去。

    20

    她醒来的时候，阳光抚摸着她的面颊。她的下肢浸泡在水中。

    周围只有她自己。她的身下是圆滑的鹅卵石。

    她突然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只感到浑身疼痛。

    水面上波光粼粼。暖阳洒在水里，泛起的金光如颗颗璀璨的星星。

    她小心翼翼地移动身体，像一只蜗牛吃力地朝上爬着。她的双手按在坚硬的石头上。每挪一下，都似乎在经历着一次惨痛的挣扎。在把下肢完全从水中移上岸，就像是获得了一次小小的胜利。她翻身坐下来抱住了双膝。

    我这是在哪里？她晃着脑袋想。她的脑海就如一片空旷的原野，逐渐从中显现出一个人影来。然后，她哭了起来。

    她明白他已离开她了。这种致命的打击，使她的幸福幻灭了。经过冷静的思考，她想一死了之。

    她慢慢地站起来，又踉踉跄跄地朝前挪了几步。

    清凌凌的水漫过了她的脚，她的膝。在她的身体将要下沉时，她感觉到了肚里一个美丽的生命正微笑着运动，和以歌唱的声音正在对她发出召唤。

    为了孩子，我不能死！她想。她慌忙紧抠岸边的泥沙、石块。因用力过猛，她的手指碰撞得流出了血。但最终，她抓住了一根木棒当扶手脱离了生命危险。

    她打算去找一份工作先安定下来。

    回到旅馆，她收拾了一下，就出去寻找单位。

    可在两天的时间里，她去应聘了好几家公司，都因身孕被拒之门外。

    在万迫无奈下，她用惟有的一点资金买了返乡的车票。

    她先到了他家。她无法向他的家人说明他的去向。在遭到冷遇后，她又回了娘家。

    她在娘家舒舒服服地歇了一天。这一天，她努力忘掉不快乐的事，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肚里的孩子身上。

    你的男人呢？你拖着一个大肚子回来，不明不白地住在家里丢不丢人？！第二天，外公突然说出这番话。

    她明白外公的意思了。她低三下四地跪下来求外公不要赶她走。

    外公不理不睬，使她再次绝望。

    在一个清晨，她在外公的注视下默默地走出家门。她沿着他们曾一起走过的路一直朝前走，来到一片荒山里，又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村子。

    渴了，她找水喝。饿了，她随便弄来东西吃。有时实在弄不到吃的，她就薅一把野菜生啃着充饥。天黑了，她便倒在人家的麦秸垛旁歇息。

    好几个夜晚，她睁着眼睛发呆地望着夜空，无法入睡。她没有脸面去见她的大学同学，也没有勇气求助。对于她，没完没了的走路只是为了不去触动心灵的伤痕。

    她常常想起他来。她想，如果他能化做夜空中的一只眼睛，就能望见自己。对他的思念，对他的爱，在她的心中成了美忆。

    半个月后，她到达了一个她不熟悉的村子。体力不支的她生了一场病。奄奄一息时，被一个好心的村民救起。

    后来，她又给自己的大学好友写了一封信，便一直生活在这个村子里。

    §§§第十二节

    21

    母亲所说的那个村子就是我的出生地。

    救她的那个村民也就是雨生的爹。

    雨生的爹当时是村长，想推荐她到学校教书却不被信任，就把自家的旧房子和一块地让给了她，留她在村子。

    江宇亮出现在我的家里时，母亲已完全成了一个庄稼人。

    那次江宇亮在水里游了很久，直到精疲力竭时也没有抓到一条小鱼。他想到赤手空拳的自己捉鱼的策略不对。再说他们刚来，又不是在家里，捉了鱼也没地方做成菜。他认为自己不该太莽从，不如到大饭店为她要一个营养鱼汤。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他看到了鱼的踪迹，立刻兴奋起来。

    他似乎也变成了一条鱼，身体在水里时柔时猛地突击，与鱼机智搏斗。在水里，他搏不过鱼的。鱼一晃就不见了影，它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更抓不住。他想是自己蠢了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半个小时后，他返回却迷失方向。看到了一棵树就急忙去抓。他抓住的是一节树枝。因没有抓牢，使他的身体又完全滑入水中。他喝了满肚的水，挣扎着又一次去抓住树枝朝上爬。

    那是一片红树林，刺棘缠绕，石块尖利。

    他好不容易爬上来却两眼昏花，失去知觉了。

    他记不清自己昏睡了几天才醒来的。

    一只小鸟落在他的脑门上一边啁啾一边用尖尖的嘴巴啄他。

    林子里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如在集体练嗓。

    又饥又渴又困的他轻轻地摆动了一下头，那只小鸟好似一把利箭，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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