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你仍然认为我有些疯狂,是吗?一个精神病?”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有。”
“你应该记得是我第一个建议用钛谱一麦角酸酞二乙胺混合酸剂来进行试验的。”
“有时我真希望你没有提过这样的建议。”卡普说。如果闭上眼,他还能看见瓦里斯的第一份报告,这份长达二百页的报告主要是关于一种药物的使用前景。这种药物一开始叫作dlt,后来参力”试验的技术人员称它为“辅助酸剂”最后才把它命名为命运六号。卡普的前任批准了原始项目;这位先生六年前以整套军队礼仪被安葬在阿灵顿军人公墓。
“我的意思是说我的意见应当受到重视。”瓦里斯说。今天早晨他似乎很疲惫,说话缓慢而沙哑,嘴角左边那扭曲的冷笑在他说话时纹丝不动。
“我在听。”卡普说。
“就我所知,我是惟一一个对你说话还管用的心理学家,或说医生。你们的人都被一件事,仅仅一件事蒙住了双眼:这个男人和小女孩对美国的安全意味着什么,或者对未来全球力量的分配意味着什么。从我们对这个麦克吉的跟踪调查看,他是个温和的拉普斯廷(俄国大夫)。他可以使”
瓦里斯滔滔不绝他说着。不过卡普的注意力暂时转移了。温和的拉普斯廷,他想到。这个词听上去很华丽,他很喜欢。他想如果告诉瓦里斯计算机已经得出四分之一强的可能性认为麦克吉在逃离纽约市时已经清除了自己,他会怎么说?也许会兴奋过度。如果给他看看那张奇特的钞票呢?没准又得中风发作。卡普想到这里捂起了嘴以掩饰自己的微笑。
“我首先担心的是这个女孩。”瓦里斯跟他说过多少回了?二十?三十?五十次?“麦克吉和汤林逊结婚百分之万的可能。
应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们。可谁能预料到——”
“你当时可是极力赞成的。”卡普说道,然后干巴巴地补充道“我相信如果他们当时邀请你,你会扮演新娘父亲的角色的。
“当时我们都没意识到。”瓦里斯喃喃道,”中风之后我才明白。不管怎么说,命运六号只不过是一种垂体制剂的综合拷贝一种效力极强的止痛——致幻剂,当时我们对它不了解,现在我们仍然不了解。我们知道——或至少我们可以百分之九十九地肯定——这种药物在人体中的对应成分可以使人偶尔产生超心理能力,而几乎所有人都不时地显示出这种能力。其范围之宽泛令人吃惊:预知能力。心灵遥感。意念控制。偶发的超人力量、对神经系统的暂时控制等等,不一而足。你知道在几乎所有生物反馈实验中,脑垂体会突然变得极度活跃吗?”
卡普知道。瓦里斯曾无数次地告诉过他——这一点和其它所有一切。不过没必要回答他;瓦里斯的雄辩今天早晨达到了顶点,布道极其出色。卡普已决心听下去,这是最后一次了。让这老家伙尽兴吧。对瓦里斯来说,这是收场终曲了。
“是的,这是真的。”瓦里斯。自己作答“在生物反馈实验里。
在梦中,它都很活跃。而脑垂体受伤的人是很少正常做梦的。脑垂体受伤的人极容易发生大脑紊乱和血癌。脑垂体,卡普顿霍林斯特,从生物进化角度来说,它是人体中出现最早的内分泌腺。在人的青少年时期,它往血液中泵入与它自重一样的腺体分泌液。它是非常重要的腺体,非常神秘的腺体。如果我相信人有灵魂的话,我会说它就在人的脑垂体内。
卡普嘟哝了一声。
“我们了解这些情况。”瓦里斯说“我们也知道命运六号以某种方式改变了参加试验的被试者的脑垂体的物理结构。甚至也改变了那个你们称之为‘安静的那个’——杰姆斯理查德逊——的脑垂体结构。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从那个小女孩身上得出结论,命运六号也以某种方式改变了染色体结构这种脑垂体的改变可能是一种真正的变化。”
“x基因被遗传。”
“不。”瓦里斯说“这是你没有弄清楚的许多事情中的一件,卡普顿霍林斯特。安德鲁麦克吉在试验后成为了一个调基因,维多利亚汤林逊成为了一个y基因——她也被药物所影响,但和她丈夫方式不同。这女人保持了一种低度的心灵遥感能力。这男人保持了一种中等的意念控制能力。可这个小女孩,卡普顿霍林斯特,这个女孩,她怎么样呢?我们并不确切知道。她是一个之基因。
“我们打算找到答案。”卡普轻轻地说。
这时瓦里斯的两个嘴角都开始冷笑了。“你们打算找到答案。”他重复道“当然,如果你坚持不懈,你当然可能你们这些瞎眼、固执的笨蛋!”他闭上了眼睛,将一只手捂在上面。
卡普冷静地看着他。
瓦里斯说:“有件事你已经知道了——她可以引火。”
“是的。”
“你假设她从母亲那里继承了心灵遥感能力。事实上你很相信这一点。”
“是的。”
“当她还是个婴儿时,她完全无力控制这些这些才能,我没有更好的词来形容它”
“一个小孩不能控制自己的大小便。”卡普说。他在列举档案中提出的一个例子“不过当这小孩渐渐长大——”
“是的,是的,我很熟悉这个类比。但是一个大些的孩子也会出事故。”
卡普微笑着回答:“我们会把她放在一间防火的屋子里。
“一个牢房。”
卡普仍微笑着说:“如果你愿意这么说的话。”
“我告诉你我的推断。’、瓦里斯说“她不愿使用自己具有的这种能力。她对它非常害怕,而这种惧怕是她父母故意培养起来的。我有一个类似的例子,是关于我弟弟的孩子。房子里有许多火柴。弗雷迪想玩火柴。点着再把它们晃灭。他会兴高采烈地说‘真可爱,真可爱’。于是我弟弟就开始打算制造一种恐惧感,要吓得他再也不敢玩火柴。他告诉弗雷迪说火柴头都是硫磺,’能够让他的牙齿腐烂掉光。而且看着擦亮的火柴最终会弄瞎他的眼睛,最后他抓着弗雷迪的手放在一根点着的火柴上,烧伤了他。”
“你的弟弟,”卡普喃喃道“听起来可真令人钦佩。”
“手上烧一个小红疤总比躺在烧伤病房,浑身湿裹。全身60%度烧伤好吧。”瓦里斯冷冷地说。
“把火柴放在他拿不到的地方不是更好吗?”
“你能把恰莱恩。麦克吉的火柴放在她拿不到的地方吗?瓦里斯问道。
卡普缓缓点点头:“你有些道理,但是——
“卡普顿霍林斯特,问问你自己:当这孩子还是个婴儿时,安德鲁和维多利亚麦克吉夫妇该有多痛苦?尤其是当他们把这种情况和过去的事不可避免地联系起来之后?奶瓶来晚了,娃娃在哭。与此同时,放在婴儿床上她身边的一只填充动物玩具开始冒烟起火。尿布湿了,娃娃在哭。片刻之后,篮子里的脏衣服开始自燃。你有这些记录,卡普顿霍林斯特,你知道那房子里是如何乱成一团。每个房间中都有一个灭火器和一个烟雾报警器。
而且有一次起火的是她的头发,卡普顿霍林斯特。他们冲进她的房间,发现她站在婴儿床上尖叫着,她的头发在着火。”
“是的。”卡普说“这肯定使他们非常紧张。”
“于是,”瓦里斯说“他们不仅要训练她如何控制大小便。
他们还得教她怎样控制火。”
“控制火。”卡普沉思道。
“也就是说像我弟弟和他儿子弗雷迪那样,他们制造了一种心理恐惧。你刚才引用过我的那个类比,卡普顿霍林斯特、那就让我们仔细看一看,什么是大小便训练?也就是造成一种心理恐惧。”猛然间,这老人的声音令人大吃一惊地拔高到一种尖利、颤微微的嗓音,就像一个女人在责骂一个孩子。卡普带着诧异和厌恶看着他。
“你这个坏孩子!”瓦里斯叫道“看看你干了什么!这多脏,孩子,看见这有多脏吗?把它弄在裤子里多脏!大人们把它弄在裤子里吗?到马桶上去,孩子,到马桶上去。”
“好了,好了。”卡普说道。他感到很不舒服。
“这就是制造一种心理恐惧。”瓦里斯说“大小便训练就是强迫孩子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最基本的生理现象上,如果注意目标是别的什么东西,我们也许会认为这有些病态。你也许会问,在孩子心中造成的这种恐惧感有多强烈?华盛顿大学的理查德。
代蒙教授对自己提出了这个问题,并且通过实验找出了答案。他招收了55名学生自愿者。他给他们灌足了白开水、苏打水,牛奶,直到他们迫切地想去厕所。经过一段规定的时间后,他对他们说可以去尿但要尿在裤子里。”
“太恶心了!”卡普大声说。他很震惊也很恶心。这根本不是实验;而是一次堕落演习。
“看看这种心理恐惧在你脑子里是多么根深蒂固吧。”瓦里斯静静他说“在你二十个月大时,你可不会认为这有那么恶心。
那时,当你要尿时,你就尿了。如果有人把你放在教皇的腿上而你想尿的话,你会照样那样做的。卡普顿霍林斯特,代蒙试验的关键之处在于:大多数被试根本做不到。他们知道至少在试验过程中,常规已被抛在一边;他们都是独居一室,像在普通的厕所中一样但是整整百分之八十八的人就是做不到。不管生理需要是多么强烈,但他们父母在他们心中造成的恐惧感更加强烈。”
“这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猜想。”卡普简洁地说。
“不,不是的。我希望你比较一下大小便训练和玩火训练和它们之间的显著差异,也就是完成前者和后者的迫切性的显著不同。如果一个孩子上厕所迟了,结果是什么?无关大局的不适。他的房间如果不经常通风就会有味道。做母亲的就会被拴在洗衣机旁。完事之后还要清洗地毯。最差的情况是如果妈妈太懒没有给他及时清洗,孩子会起疹子。但如果一个孩子会点火,那结果”
他的双眼闪闪发光,左边的嘴角冷笑着。
“我对麦克吉夫妇作为父母的评价相当高。”瓦里斯说“无论如何他们使她顺利地经过了这一关,我猜想他们很早就开始这项工作了,早于其他父母开始对孩子进行大小便训练的时间;没准在她会爬之前就开始了。孩子不能!孩子伤了你自己!不,不,不!坏孩子!坏孩子!坏——坏孩子!
“但是你们的计算机说她现在正在克服自己的恐惧感,卡普顿霍林斯特,这正是最佳时机。她年轻,这种恐惧感还没有经过多年教化变得水泥般坚硬。而且她有父亲在身边!你意识到这一简单情况的重要性了吗?不,你没有。父亲是权威的象征。他掌握着女孩心中所有的心理活动。口的。肛门的。生殖器的;每种心理活动后边都是父亲那象征权威的身影,就像帘子后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对女儿来说,他就是摩西(圣经)中犹太人的领袖,从上帝手中领取十戒);法律就是他的法律,她并不知道这法律从何而来,但父亲将其巩固加强。他也许是惟一能够消除这道障碍的人。当在我们心中培养出心理恐惧的人死去时,这种心理恐惧会给我们带来极大的痛苦和烦恼。”
卡普瞥了一眼手表,发现瓦里斯在这儿已经呆了几乎四十分钟。简直像几个小时。“你决说完了吗?我有另外一个约会——”
“当心理恐惧消失时,就像暴雨过后大坝一泻千里。”瓦里斯轻轻他说“我们的记录中有一个十九岁的乱交的女孩。她已经有过三百个情人。她的性欲极其亢奋,就像一个四十岁的妓女。
但她本来直到十七岁时还是个处女。她的父亲是个牧师。他反复对她讲,婚姻内的性关系是地狱并要遭天罚;性是原罪的结果。
当这样的心理恐惧垮掉时,就像是大坝崩塌。开始时有一两道裂缝,只有涓涓细流,没人注意。根据你们计算机提供的信息,这就是那个小女孩现在的情况,在她父亲的劝说下,她已经使用过自己的能力来帮助他。然后它便会一下子全部垮掉,喷出百万加仑的洪水,摧毁路上一切东西,淹死所有人。永远地改变地貌!”
瓦里斯的嘎嘎声从一开始的低沉爬到1老人的声嘶力竭一一但与其说它庄严不如说它暴躁。
“听着。”他对卡普说“就这一回,你听我说。摘下你的蒙眼布吧。那个男人本身并不可怕。他有些许能力,一个玩具,算不了什么、他自己知道这一点。他没能用它挣到一百万美元。他并没有统治国家和人民。他曾利用自己的能力帮助肥胖女人减肥。他曾利用它帮助怯懦的管理人员获得自信。他还不能经常使用这种能力,某种内在的生理因素制约着他,但那女孩却极其危险。她在和父亲一起逃亡,面临生死存亡的境地。她被吓坏了。
他也被吓坏了。恐惧使他也变得危险——不是由于他本人.而是因为你们在强迫他重新教育那女孩。你们在强迫他使那女孩改变她对自己体内能力的观念。你们在强迫他让那女孩使用它。
瓦里斯喘着粗气。
剧情概要已经演完——该尾声了——卡普平静地说:‘你想说什么?”
“必须干掉那个男人,要快。在他还没有对他和妻子在那女孩的心中培养出来的心理恐惧做出更多的破坏之前,杀掉他。我相信那女孩也必须被干掉。因为破坏也许已经造成了。”
“她毕竟只是个小女孩,瓦里斯。不错,她能引火。但你使这听起来像世界未日善恶的决战场。”
“也许它会成为善恶决战场的。”瓦里斯说“你不能被她的年龄和身材蒙蔽,而忘记之基因——可是你现在就忘记卞这一点,如果引火只是冰山的顶端呢?如果这能力变大呢?她才七岁:当约翰米尔顿(英国十六世纪著名作家)七岁时,他也许只是个小男孩,拿着根木炭在地上用只有他爸爸妈妈才能看懂的字母写自己名字,他只是个小孩。而长大的约翰。米尔顿却写出了失乐园。”
“我不知道你都在说些什么。”卡普简单地说。
“我是在说毁灭的潜在力量。我是在说一种与脑垂体有关的力量,而当一个小孩在恰莱恩麦克吉这么大时,这种腺体还处于几乎休眠的状态。当她长成青年,当这种腺体从沉睡中醒来并且在二十个月内就成为人体中最强大的一种力量,从突然成熟的第一和第二性征中聚集一切能量直到在你眼前产生一片紫红一那时将会发生什么?如果你有个孩子,仅凭她的意志力就可以引起核爆炸,你会怎么办?”
“这是我所听到的最疯狂的话。”
“是吗,那就让我从疯狂再到彻底的癫狂吧,卡普顿霍林斯特。假设今天早晨外面某个地方有个小女孩;在她体内有一种力量能够在某一天把我们的星球像射击场上的飞盘一样击成两半,而现在这种力量暂时正在休眠,你会怎么办?”
他们在沉默中互相对视。突然对讲机响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卡普俯下身打开对讲机:“什么事,雷切尔?
真他妈希望这个老家伙能让他清静会儿,哪怕只是一小会儿。他就像只可怕的乌鸦,而这是卡普讨厌他的另一个原因。卡普自己是个志在必得的人,如果说他有什么不能容忍的话,那就是悲观主义者‘保密线路上有你的电话,”雷切尔说“从服务区打来的。”
“好的,亲爱的,谢谢你。先让他等凡分钟,好吗?”
“好的,先生。”
他坐回到椅子里:“我不得不中止这次会谈,瓦里斯博士。
你可以放心,我会认真考虑你所说的一切。”
“是吗?”瓦里斯问道。他僵硬的左嘴角看上去像是在嘲讽地冷笑。
“是的。”
瓦里斯说:那女孩麦克吉和这个理查德逊他们是一个错误不等式的最后三个标志,卡普顿霍林斯特。擦掉他们。重新开始。那女孩非常危险。”
“我会考虑你所说的一切。”卡普重复道。
“一定。”瓦里斯终于开始用拐杖撑着努力站起身来。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站了起来。
“冬天要来了。”他对卡普说“我这把老骨头害怕冬天。”
“你今晚住在隆芒恃吗?”
“不,我回华盛顿。”
卡普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住五月花旅馆吧。我可能要和你联系。”
老人的眼中现出某种东西——感激?是的,几乎可以肯定是感激。“好的,卡普顿,霍林斯特。”他说完,拄着拐杖朝门口走去——个曾打开潘朵拉(希腊神话中,主神宙斯因为普罗米修斯为人类盗火而试图报复,他命火神用黏土造出一个美女一潘朵拉,并把她送往人间;她随身携带一个小匣子,里面装满各种灾难和祸患)匣子的老人,现在他不再是想让飞出来的东西工作而是想把它们统统射杀。
当门在他身后吱呀一声关上后,.卡普长出了一口气,拿起保密电话。
“请问是谁?”
“奥维尔贾明森,先生。”
“你抓到他们了吗,贾明森?”
“还没有,先生,不过我们在机场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
“是什么?”
“所有的公用电话亭都空了。在其中几个电话亭的地板上,我们发现了一些二十五和十美分的硬币。”
“撬开的?”
“不是,先生。这就是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它们并没有被撬开,它们只是空了。电话公司要气疯了。”
“我明白了,贾明森。”
“这加’决了事情的进展。我们一直认为也许他会把孩子留在外边,独自一人住进旅馆。但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认为要找的是一个用一大堆硬币付帐的人。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确实住进了旅馆,而没有闯入某一个消夏营地。”
“是的,先生。”
“继续,奥贾。”
“是,先生。谢谢你。”他听上去很高兴,因为卡普记住了他的小名。
卡普放下电话。他半闭着眼睛坐了五分钟,沉思着。秋日柔和的阳光从凸窗射进室内,照亮并温暖着房间。然后,他俯下身再次接通雷切尔。
“约翰雨鸟在吗?”
“是的,他在,卡普。”
“再过五分钟让他进来。我要和服务区的诺威尔贝茨通话。
阿尔到那儿之前是他负责任务的。”
“是,先生。”雷切尔有些犹豫地说道“不过只能是不加密电话。是步话机。不是很——”
“没关系,就这样。”他不耐烦地说。
接通电话要用两分钟。贝茨说话尖细而清脆。他是个好人——不是很有想象力,但却吃苦耐劳。在阿尔伯特斯但诺维茨到达堡垒之前,卡普就希望这样的人守在那里,电话中终于传来诺威尔的声音,他告诉卡普他们已开始向邻近市镇扩展——奥克维尔,垂芒特,马塞洛塞特)黑斯廷斯格兰,鲁顿。
“好的,诺威尔,这很好。”卡普说。他想起了瓦里斯说的话:“你们在强迫他重新教育那小女孩”;他想起了贾明森告诉他所有的电话亭都空了,不是麦克吉,而是那个小女孩干的;因为她现在并没倒下,她还点着了那个士兵的鞋;大概是无意的。要是瓦里斯知道卡普打算百分之五十地接受他的意见,他一定会高兴的——这老混蛋今天早晨令人吃惊地雄辩。
“情况有变化。”卡普说“我们不得不清除那个男人。彻底清除。明白吗?”
“彻底清除。”诺威尔简单他说“是,先生。”
“很好,诺威尔。”卡普轻轻他说。他放下电话,等着约翰雨乌进来。
片刻之后,门开了。他就站在那里,庞大而丑陋。他有一半彻罗基印地安人血统,天生行动极其轻巧。如果你一直趴在桌上读书或写信,你根本不会察觉屋内还有另一个人。卡普知道这一点非常罕见。大多数人能够察觉屋内另外一个人的存在:瓦里斯有次曾经说这不是第六感官而是“最后”感官,是从输入五种正常感官的微不足道的信息中得出的。但如果这“另一个人”是雨鸟,你便不会察觉。有一次当大家在卡普的起居室喝波尔图葡萄酒时,阿尔斯但诺维茨曾提到关于雨鸟的一件很奇怪的事:“他是我见过的惟一一个走路不碰前面空气的人。”卡普很高兴雨鸟是他们的人,因为他是卡普见过的人中惟一能令他胆寒的人。
雨乌是人中巨神。魔鬼。他身高六英尺八英寸,光亮的头发向后梳成一条短辫。十年前当他第二次在越南作战时,一枚克莱奠杀伤地雷在他面前爆炸,所以现在他的脸上肌肉成沟状。布满可怕的伤疤。他的左眼被炸飞,眼眶中空空如也只剩一个黑洞。
他拒绝接受手术或安装一只假眼。因为——据他说——当他到极乐世界的猎场去时,人们会要求他展示从战场上得来的伤疤。在他说这话时,你不知道是否该相信他;你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出于某种他才知道的原因而捉弄你。
多年以来,雨乌一直是个非常出色的特工——一部分是因为他看起来丝毫不像个特工;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在那张血肉面具之后他有一个敏捷。极其聪明的头脑。他能流利地使用四种语言,并能听懂其它三种。当他开口说话时,声音低沉。悦耳,而且彬彬有礼。
“下午好;卡普。”
“已经下午了吗?”卡普吃惊地问。
雨鸟笑了,露出一嘴洁白的大牙——鲨鱼的牙齿,卡普想。
“已经过了十四分钟。”雨鸟说“我在威尼斯的黑市上买了块西铁城电子表,漂亮极了,小小的黑色数字不停地在变。真是一大科技成果。我常想,卡普,我们在越南打战不是为了赢取战争而是为了演示科技成果。我们打战是为了创造廉价的数字手表。便携计算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看着我的新手表。它告诉我死亡在向我走来,每一分每一秒。这真是好消息。”
“坐下,老朋友。”卡普说。就像以往和雨鸟谈话一样,他觉得口干舌燥,同时还得控制自己那双总想在桌面上绞来绞去的手。尽管这样,他还是相信雨鸟是喜欢他的一如果真能说雨乌会喜欢什么人的话。
雨乌坐了下来。他穿着一条旧牛仔裤和一件退色的钱布雷衬衫。
“威尼斯怎么样?”卡普问道。
“正在下沉。”雨鸟说。
“如果你想干,我这儿有个活儿给你。是件小事,但是也许它会成为你相当感兴趣的一项任务。”
“告诉我是什么。”
“完全是自愿的。”卡普自顾往下说道“你还在休假。”
“告诉我是什么?”雨鸟轻声重复。于是卡普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和雨鸟在一起才呆了十五分钟,可看起来像一个小时。
当这个庞大的印地安人离开时,卡普长长吁了一口气。同一个上午,瓦里斯和雨鸟——这会让任何人都受不了的。不过上午终于结束了,成果不小,再说谁知道今天下午会有什么事呢?他接通了雷切尔。
“什么事,卡普?”
“我要在办公室吃午饭,亲爱的。帮我从餐厅拿点东西好吗?
随便什么东西。无所谓。谢谢你,雷切尔。”
终于清静了。保密电话默默地伏在沉重的底盘上,塞满了微型电路、记录卡和上帝知道是什么的其它东西。当它再次响起时,很可能会是阿尔或诺威尔,告诉他纽约的事已经结束一一女孩抓住了,父亲死了。那可真是好消息。
卡普又闭上了眼。思绪和各式各样的谈话像巨大。懒散的风筝飘过他的脑海。意念控制。他们智囊团的人说麦克吉具备这种能力的机率极大。想象一下:像麦克吉这样的人在卡斯特罗或霍悔尼身边;想象一下他走到亲共的泰德肯尼迪身边低声对他说自杀是最好的选择;想象一下这样的人在各式各样的共产党游击队的领袖身旁。不得不将他除掉确实是一件让他们丢脸的事。但是能够创造出第一个就可以再创造出第二个。
那小女孩。瓦里斯说她有在某一天能够把我们的星球像射击场上的飞盘一样击成两半的力量这当然很荒唐。瓦里斯已经疯狂得和dh劳伦斯小说里的那个小男孩一样了——那孩子会把获胜赛马的毛拔下来。命运六号已经变成了瓦里斯杯子里的劣质咖啡,使他正常的思维能力发生了故障。她是个小姑娘,并不是世界未日时的武器。而且他们现在不得不依靠她,至少要有足够的时间记录她的所做所为。这样就可以重新启动命运六号试验项目。如果能够说服她为国家利益使用自己的能力,那就更好那就更好了,卡普正想着,秘密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
卡普的脉博忽然加快。他一把抓起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