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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已过去半个钟头。一直守候在门外的律师谢昭冉轻轻叩响房门,扬声询问:“何老,还有什么未尽事宜咱们改日再约,我该告辞了。”
“稍等,小谢,你先进来一下。”何永铮说。
“好的。”谢昭冉推门而入,“何老,您还有什么吩咐?”
何永铮环视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何锡尧床头柜摆放了很多年的一个陈旧相框上。一对青年男女的合影,时间久远,照片已然泛黄模糊。“小谢,请你帮个忙。这张照片,麻烦你拿给陆婴婴过目。顺便看看她的反应。如果她还是执意不肯接受锡尧留给她的那套房子,你就立刻帮她起草一份放弃遗赠声明书。”
谢昭冉接过相框,公式化地颔首微笑,“何老,我明白该怎么做了。”转身便要离开,何迪非抢先两三步走到门边,咔嗒一下反锁了门。
“你们不觉得这么做太卑鄙了吗?”
“小何先生,此话怎讲?”谢昭冉遭遇这位名满天下足球巨星的野路子做法,显然有些招架不住。
“心理攻坚战也不是这么个打法!!”何迪非大力地夺回了相框,微眯眼睛观察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对付一个女孩子,何必费此周章,更不用你们一老一少联袂出演悬疑剧目。一张二十多年的旧照片,人的面部都看不清楚了,又能说明什么?你们这样自欺欺人,不觉得可笑吗?”
谢昭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何老才是第一顺位遗产继承人,小何先生,您不可以干涉我开展业务。”
“好啊!”何迪非还在笑,不过已换成一种戏谑的表情,“那以你多年的律师经验,你认为单凭这张照片,陆婴婴会承让她就是我哥的亲生女儿吗?”
谢昭冉昂起头,“我只知道,事在人为。”
“哈哈,那我告诉你,她不会承认的。”何迪非说,“难不成你们还要屈打成招?幼稚!”
谢昭冉字字铿锵:“在利益面前,每个人都有选择接受或放弃的权利,小何先生,您不能替任何人做主。”
“你称呼我的时候能不能去掉那个‘小’字,真别扭!”何迪非咬牙切齿地说,“这样吧,既然我爸是第一顺位遗产继承人,就让他和你们律师事务所配合一下,咱们把亲子鉴定做了……。”
“不行!”
这回轮到何永铮高声怒吼了。老人家缓缓走近僵持在门边的何迪非和谢昭冉,原本鹤发童颜的形象已被病痛与心殇折磨得又苍老了十多岁。“迪非,你别再折腾了,要怎样才能称你的心如你的意??”
“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我说的那个。”何迪非提高了嗓门,“您、我、婴婴,三个人去相关机构做亲子鉴定!”
“住口……。”
“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己见?您已经错过一回了,拆散了大哥的姻缘。现在我不想重蹈覆辙,光是猜测没用,索性让科学来证明一切真理吧——”
何永铮抡起拐杖,重重地砸向何迪非。“我说不行就不行……你这个臭小子,气死我算了……。”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瘫软下去,像一具被放气的充气人像模型,瞬间就倒落在了地板上。
“何老!”谢昭冉眼疾手快,一边蹲下试探何永铮的鼻息,一边拿出手机拨打120急救热线。见何迪非如木雕一般呆立不动,谢昭冉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让老先生平卧,打开窗户——”
是夜。
偌大的复式公寓里只剩下宋纪敏和陆婴婴留守,其他人均去了医院。幸运的是,何永铮并无大碍。因为谢昭冉学过急救,且120急救车赶到及时,才不至于导致脑梗中风的危险。
小保姆临走前,将没动几筷的晚饭都热好了放进保温饭盒里。
陆婴婴象征性地吃了两口,却实在没有胃口。这些完全变了颜色失去香味的食物,如同今晚的所有荒诞不经的场景一样,都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宋阿姨,您喝碗粥吧。”
“不了,快十二点了,我什么也吃不下……。”
“好吧。那这样,宋阿姨,您先回房间休息,我来收拾桌子。”
陆婴婴端起碗筷往厨房走,刚迈开步子就被宋纪敏拦住了,“孩子,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家务活留着小姜,她明天六点半就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