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银子首饰,除了陪葬,其余都被封存起来了,幸而杨婕妤身边还有点积蓄,不过是历年的月例积攒下来罢了,不过几百两,也不知够不够。”
明玉皱眉,几百两银子在宫外不算小数目,可要养活她们几个一辈子又好像少了点,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叮嘱红芍,将那些银子都绞碎了,绞成一小块一小块,再将这些银子缝入腰带里,多缝几条,到时候好藏在身上带出宫。红芍应了。
银子倒是小问题,大不了,再出去做工罢了,她就不相信,靠两只手她养活不了自己,关键是怎么出宫。如今她没有出宫的腰牌,要出宫,只能找两个人,一个是太皇太后,一个便是琪昭仪。
原本这中宫自她走了之后,交予了太皇太后掌管,后来太皇太后病了一次,精力不济,便将这管理之权移交给了琪昭仪,如今,琪昭仪虽然还未封后,其实已经是这中宫名副其实的主人了。
也许,她可以去找琪昭仪,明玉心里想。只要她能打动琪昭仪,也许她愿意帮她。
几日后的晚上,承平帝摆驾延禧宫,也许是有事隐瞒了承平帝,明玉虽然强作自然,却还是露出了一丝的忐忑,承平帝以为明玉还挂心着红翘的死,也并不为意,赔小心道:“李才人的后事已经让人好生办理了,你若不放心,朕叫人来让你问问。”
明玉淡淡道:“不必了,人死如灯灭,死都死了,身后有再多的哀荣也不过是给活人看的,死人也享受不到了。”
承平帝却叹道:“就算为了你也该好好办一办,多亏了她挡了那一下,不然,朕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儿。”
明玉想起了红翘死在自己怀里的样子,不免红了眼眶,问道:“也不知道馨儿怎么样了?”她知道红翘死前最放不下的肯定是大公主了,她也没顾上去看看。
承平帝道:“你身子还没好,就先别顾着她了,她自有宫女麽麽照顾着。”承平帝这是迁怒,他想起了大公主的生母敏贵人来,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做出这种事情来,他要将她碎尸万段。
明玉一时也顾不上大公主,她想这样也好,她马上就要出宫,何必让她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呢,只是轻叹了一声,没再说话。
承平帝却奇道:“你往常最放不下的就是馨儿,怎么这次回宫到是冷淡了许多?”
明玉不由微变了神色,幽幽道:“自回宫出了这么多的事,哪里顾得上她。再说,皇上你要我拿什么身份去管她?”
说起身份承平帝便理亏了,忙转换话题道:“夜深了,还是早点安歇吧。”便自脱了衣物要睡觉。
明玉脸色一变,道:“皇上请回吧,恕我今天晚上不能伺候皇上了。”
承平帝看了明玉一眼,道:“放心吧,朕今天不碰你。”
明玉站了一会儿,又怕承平帝心里起疑,半天才远远的在床上躺下了。
承平帝像是睡着了,谁知她一躺下,便将手伸了过来,紧紧的将明玉揽在了自己怀里。明玉听着承平帝的心跳声,久久不能入睡。
慢慢的数着承平帝的呼吸声,他像是睡熟了,呼吸声绵长而有规律,明玉偷偷的起身打量承平帝,只见承平帝睡得正香,脸上少了几分白日里的威严和戾气,微微嘟起的嘴唇反而多了几分孩子气来,明玉几乎要忘了,其实承平帝也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罢了。
自六岁他们便认识了,十四岁她便嫁给了他,人生的大半都和这个男人纠缠不清。喜怒哀乐都被这个男人操控着,她曾经爱过他,假若没有发生之后的这些事情,她也许会一直爱下去。可惜,他们之间注定不会有结果。
明玉怔怔的看着承平帝的睡颜,为什么你要是承平帝呢?假若他不是皇帝,她也不是符家嫡长女符明玉,也许他们之间能有不一样的故事吧,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再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从此以后,她也许就再也没办法见这个男人一面了吧,明玉贪婪的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她默默道:“孩子,这就是你的父亲,也许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所以,你好好看看吧,记住他的样子。”
明玉的眼眶红了,一滴泪滚出了眼眶,落在了承平帝的殷红的唇上,许是觉着了东西,承平帝咂了咂嘴,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明玉怕弄醒了承平帝,忙拭干眼泪,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承平帝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他这个晚上,唇间尝到的苦涩滋味,是枕边人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