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明玉第一次看见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被打成这样子,她也第一次深刻感觉到了这世界和她所来的那世界的差别。原来,这个世界,人命是如此的廉价,和主子讲尊严是那么的可笑。
她还是太天真了,虽然嘴上说谨慎行事,可骨子里还是随意的,一切还是按着她原来那世界的规则来行事。她终于明白,在这个世界,皇权的威严高于一切,在皇权面前,她尚且天真的想着人权简直是太可笑了。
从那次起,她便告诫自己收起了以前了轻视之心,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银铃像是消失在这深宫中,再也没有出现过,如今,却在宫里面气氛这么紧张的时候又出现了,由不得明玉多想了些。
出去传话的红芍很快便回来了,她见明玉还是保持着她出去之前的动作一动不动,一副沉思的样子,不由手脚轻了几分,轻声喊道:“姑娘。”
明玉这才从往事中回过神来,瞧着红芍,等着她说下去。
红芍摊开手里的帕子,帕子里包着的正是她们此次进宫带来的银子,道:“那小宫女一直守在外边,奴婢出去找了个偏僻处和她说了姑娘的话,又拿银子给她,她只是不收,转身便跑的没影儿了。”红芍眉心里有着焦虑,便是她也知道这事不算结束。“也不知道银铃姑姑怎么了,难不成又想来祸害姑娘不成。”
明玉点点头,“既是不收也罢了,你先收起来吧。”
这几年过去,明玉再也不是刚到这个世界来的那个天真的小白领,她早已变得心肠冷硬,再不轻易同情谁,安慰谁。她冷硬的心在回忆的长河中,经过难得的片刻柔软后又坚硬起来,她打定了主意,无论这次银铃再求她些什么,她最多尽自己本分而已。她也不过是这皇城底下一小小的蝼蚁,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谁知道,接下来的几天却异常的平静,银铃也好,那个小宫女也好,再没找过来,好像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样。明玉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在意,能够顾念旧情偃旗息鼓才好。
再过几日便是太后寿辰了,一切准备工作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符贵妃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起来,连明玉每日里例行的请安都免了,只让她待在屋子里,别到处乱跑。到时候符母和崔夫人也会进宫贺寿,符家的女孩子除了明玉,嫡出的只有崔夫人所出的明珠,因为年龄还小,不会来参加这个宴会。
明玉便连符贵妃房里都去的少了,每日里只好待在屋子里看书,轻易并不出去走动。
一日午后,有小宫女来报,说是尚服局司衣司的陈典衣来给明玉送衣服来了,原是符贵妃前头吩咐给让司衣司给明玉做了两套衣服,在太后寿宴上穿的,紧赶慢赶,总算在寿宴之前做好了。
陈典衣是个衣着干净利落的女子,眉眼间有一股宫里面女人少有的自信跟精干,颇有些现代女白领的架势,她一见到明玉,便笑着问好,道:“我来送明玉姑娘的衣裳,原应该早做好送过来的,奈何这段时间宫里面要添置新衣的娘娘们也多,司衣司人手不够,紧赶慢赶的今日才做好,请姑娘恕罪。”
明玉笑着道:“陈典衣客气了,今日送到也不算晚,何况让手下的人送来便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劳烦陈典衣了。”明玉虽然贵为尚书之女,毕竟不是宫中之人,陈典衣却是正七品女官,按道理,送衣服这等小事,派个宫女跑腿便可以了,不必亲自来送。
陈典衣让身后跟着的宫人将手里的衣服放下,道:“晚了这么多天,姑娘不怪罪是姑娘大度,我亲自跑一趟也是应该的。衣裳按照贵妃娘娘的要求做好了,只是不知道姑娘穿起来合不合身,还请姑娘试一试,有不合身的地方我们也好尽快改。”
明玉点头,起身往里间走,红芍领着人捧着衣服跟在后头,陈典衣却上前笑道:“还是我来服侍姑娘更衣吧,这衣服比起一般的来穿着有些不同,一般人怕是不会穿。”
明玉微笑道:“那怎么敢劳动陈典衣,我的丫头原也算是心思灵巧的,有你指点一下想必也没什么问题。”
陈典衣笑道:“怎么敢说是劳驾,原本是分内之事,姑娘能再贵妃娘娘面前赞一声好,就是姑娘的好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