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早摆好了茶水果子,两人谦让着先后入了座了,在一旁伺候的宫女便上来斟茶,将珍珠白瓷茶碗端到了两人手上。
因菡若算是客人,明玉请她喝茶,又让着吃了几块芙蓉糕、鸡油卷儿之类的,吃完喝完,才接着刚才的话题聊了起来。虽说是极力想要结交的,明玉却知道,这些贵族少女却最是讨厌没眼色的奉承话儿。
明玉指着亭子角落里说道:“菡若姐姐你看,”菡若随她的手指看过去,一株瘦小的菊花随风摇摆着,一看便知是园子里野生野长的菊花,许是被园丁忽略了,侥幸生存了下来。
“虽然墨菊也好,珠帘飞瀑也好,这些菊花珍贵难得,可我最喜欢的还是长在这墙角的野菊花,我家里也有个园子,秋天一到,便开满了野菊花。有下人便把这野菊花采下来晒干了泡水喝,据说清心明目,清热解毒菊,也有采了去做成菊花枕头的。菊花采完了,到了来年秋天,又是一园子满满的野菊花,等着你去采。”
明玉感叹道:“所以说,这野菊花,虽然卑贱,却生命力顽强,自由肆意的开在野地里,从不自暴自弃,还有那么多作用,又可药用,也可为食,多么让人敬佩。依我说,做人如果也能像这野菊花一般便好了。”明玉一时有感而发,她是深刻的感觉到了这个时代女性的不自由。
菡若见明玉这般说,分明是以野菊花自比,这一番话说出来铿锵有力,不像是闺阁女子的见地。她心里想,早听说她家里也不省心,果然如此。明玉生母早亡,继母当家,这是京里人家都知道的。明玉快及笄的年纪,按理早应该出来到各家走动走动,却从来没在各家见过她,只听说是身体不好,见不了人,可如今见明玉这番样子,哪里像是积年病弱的。所以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菡若心里这番思量着,却笑道:“妹妹果然胸中大有丘壑,菡若自愧不如。”
明玉笑道:“姐姐这是在取笑我了,我这乡野之谈,自然是入不得姐姐的法眼。只不过我见姐姐可亲可敬,忍不住造次,便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了,让姐姐见笑了。”
菡若不免正色道:“妹妹自谦了,我却是佩服妹妹有这等见地。我有个闺中姐妹,她父亲现在调回京中任京卫指挥使指挥佥事,叫赵倩,也是个豪爽利落的性子,妹妹一定会喜欢她,下次回了家,我下帖子给你,我们再一起聚聚。想必我那些姐妹们见到妹妹也会开心的。”
明玉笑道:“多谢姐姐抬爱。赵倩姑娘,可是与姐姐一同被称为‘京城三姝’的赵家姑娘?”
菡若不免分辨道:“妹妹打哪儿听来的这胡话,什么京城三姝,不过是好事之人胡乱叫出来的,要我说妹妹平常出来的少,不然,这三姝也该有妹妹一席之地才对。”
明玉却道:“妹妹可不敢抢了诸位姐姐的风头,下次有这样的机会姐姐记得叫上妹妹我,也让妹妹我见识见识京城三姝的风采。”
菡若不由恼羞成怒,道:“好个小油嘴儿,竟打趣起我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一边作势要扑上去,两人揉搓在了一起,顽笑了一回。
见时辰差不多,身边的宫女儿提醒下,两人才尽欢而散,约好了下次再一起出来逛园子,出宫了也常来往着,菡若又说下帖子请的话儿,明玉自是无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