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符贵妃回家省亲,她已经三十几岁年纪,虽有老蚌生珠的先例,但她其实年轻的时候流过一胎,又没有好好保养,结果一直没怀上,太医看过,也说是再也难怀孕了。
对于宫里面的女人来说,不能怀孕意味着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符贵妃半夜里哭过,也怨过。最后只能认命。
但她骨子里又不是个能认命的人,于是想了个方法,打算在亲戚里面挑个合适的女孩儿,带到宫里面来,假若这姑娘怀孕了,孩子生下来归在她名下,也自然会在皇上面前为她挣个名分,岂不皆大欢喜。
于是赶在符老太太做寿的日子回府省亲。
符府已去世的老太爷是个秀才,一辈子屡试不第,后来为生计所迫,在通州乡下开了间小小私塾,赚些束脩勉强维持生计,符老太太只生了一儿一女,儿子便是符节卿,女儿便是现在的符贵妃,符秀卿。
符老太爷没纳过妾,科举无望后,便一门心思培养自己的儿子,希望儿子能一举及第。不过,符老太爷没等得及看符节卿状元及第,高头大马披红游街就一命呜呼了,符节卿在乡下守孝三年,三年后,一鸣惊人,果然一路过关斩将,殿试上被皇帝钦点为一甲第十三名进士,入了翰林院当了一个七品编修,后来又一路升到了现在的地位。
符府亲眷极少,只有通州乡下族里面还有几门亲戚,不过也极少来往。这次有带着女孩儿上京来拜寿的,符贵妃看过通通不满意,乡下养大的女孩子,畏缩也倒罢了,一律的粗手粗脚,连她都看不上,更不用说皇上了。
因此明玉的出现让她眼前一亮,这女孩子虽然年纪小,已经风仪过人,且是个通透的,在宫里面太蠢了可不行。
一晃五六年过去了,明玉也长成了大姑娘,越发的晓事了。可谁知,符贵妃心下苦涩难耐,还未等到那个时候,皇上便要不行了,想到皇帝如今的病情,她心里五味杂陈。
庆儿并不知道自己主子心下里在徘徊些什么,捏着腿接着话茬说道:“老话都说,侄女儿多像姑,可不是这样嘛,明玉姑娘和娘娘可是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连皇上都夸过,不愧是娘娘的侄女儿呢。”
符贵妃淡淡道:“明玉这丫头能对了皇上的眼,也算她的福气。”皇上以前未曾病时,到这莲秀宫来,符贵妃让娘家侄女来请过安,皇上颇为称赞了几句说明玉这丫头聪明伶俐,又说有符贵妃年轻时候的风采。
“依奴婢看,皇上这是爱屋及乌。”庆儿打趣道。
回想起往日时光,符贵妃脸上不觉有了几分神采,彼时皇上身体还好,又对她恩宠有加,正是她最风光的时候。可惜好日子总是不长久。
符贵妃想起了病重的皇上,叹气道:“哎,也不知皇上到底怎么样了。那些太医也是无用,只会说些圣人天佑的混账话,开的药也只求无过,不求有功,竟听不到一句实在话。”
庆儿心下想,太医们整日里战战兢兢,有哪一个敢说实话,谁都怕掉脑袋,不过,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刀架在脖子上了,一味的和稀泥,只怕谁也得不到个好字。嘴上却安慰道:“娘娘不必忧心,圣上吉人自有天相,况且宫里面有那么多太医们候着,听说连七十多岁的老太医胡廉德胡太医都请回来问诊了,胡太医医术最是高明,想来不碍事,娘娘别急坏了自己的身体。”
符贵妃点点头,道:“胡太医是三朝的老太医了,他的医术当然是高明的,只怕……。”她隐去了后面的话没说,医术再高明也治不了将死之人,她心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