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时候,怕是令兄就要回京述职了。做弟弟的也要帮着兄长分忧不是。”过年可是集体走亲戚,串八卦的时候,只要史鼐放出风去,肯定虎给湘云迅速的找个婆家的。史鼐不敢出面,叫史鼎来就是了。
“多谢,多谢。听君一席话,简直是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史鼐满心欢喜的拿起来茶杯一饮而尽,对着顾直深深一躬身。
顾直忙着站起来扶着史鼐起身:“大人也不用谢我,都是拙荆为了姐妹之情伤心忧愁,我不想看她整天担心。前些日子听着风声,太后说宗室和亲贵子弟不少到了成亲的年纪,太后正想着给他们选媳妇呢。”史鼐的夫人出身不怎么高,加上史鼐也没继承爵位,因此消息不怎么灵通。他听了顾直的话,顿时眼睛闪闪发亮,一个劲的对着顾直作揖道谢。
送走了史鼐,顾直看着桌子上那个茶杯,厌恶的捏起来扔在了一边。顾直忽然庆幸起来,幸亏林如海还在,看着史家那些事情,顾直忍不住想,若是林如海不在了,黛玉会遇到些什么呢。
过年的时候,黛玉进宫给皇后贺岁,平阳公主见着黛玉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的肚子,就差要伸手摸摸了:“这个,你现在是什么感觉,他会动吗?”黛玉笑着说:“他们的货还看不出来,孩子也不会动呢。怎么也要再过一个月才可以。”平阳笑嘻嘻的拉着黛玉:“听着你有喜了,母后很高兴,她特别预备了不少的东西。我们去看看。”说着平阳拉着黛玉进了皇后的寝宫。
谁知皇后正在和人说话,过年无事,嫔妃们也都是闲暇下来,今天不少嫔妃都来皇后这边说话。丽妃笑着说:“老远就听着说话的声音,果然是公主来了。”端妃笑着说:“平阳你可要小心些,顾夫人有了身孕可要小心些。”
元春看着黛玉,则是笑着招手:“是表妹,我说呢,老远听着平阳的笑声。自从你不在,连着公主都闷闷的了。前几天老太太和母亲来了,和我说起来你的事情。恭喜,恭喜。”元春很得体的和黛玉打招呼,黛玉没想到皇后跟前这些人,也只能一一见礼,一众嫔妃都忙着叫人扶着黛玉:“免了,免了。你是有身子的人不用这样。”
皇后指着平阳说:“你可不要再扯着她跑来跑去了,好了,我们说的话你们不爱听,自从你出宫去,平阳这个丫头又开始偷懒,你还是看看她的功课。”黛玉也不想和这些嫔妃们周旋,忙着答应一声和平阳到后面去了。
皇后的寝宫布置的很精巧,从那个大屏风转过去,通过一道垂花小门就是个碧纱橱。日常皇后看书什么的都在哪里。这个地方和皇后日常见人的地方只隔着一道隔扇,上面糊着厚实的一张水墨画,隔开了两个房间。因此皇后和嫔妃们的闲聊,黛玉和平阳在里面还是听得清楚。
平阳对着黛玉做个噤声的手势,就听着外面谈话的声音,吴贵妃不紧不慢的说:“太后还问忠靖候的侄女怎么样呢。我哪里知道这些,不过刚才见这个顾夫人想起来了。她是贤德妃祖母的娘家侄孙女,也是在你们家老太太身边养大的。我想着顾夫人是那样的人物,史家姑娘越不会差了。太后这是想给谁做媒呢。”
“忠靖候?那个忠靖候?他的侄女和贾家老太太有什么关系?”端妃想不起来开谁是忠靖候了,她皱着眉尽力的想谁是忠靖候。
“哎呦,姐姐怎么忘了。忠靖候是保龄候史鼎的兄弟啊,他们的侄女便是原先保龄候的独苗女儿,在贾家老太太身边养大的那个。记着几年前,史鼎的夫人进来,。还带着她呢。一个很伶俐的小丫头,也不认生。”丽妃拿着手绢掩着嘴角,话虽然是对端妃说的,可是眼光都在元春身上。
“原来是她。当初前头保龄候殉国,只留下个女儿。皇上悯其忠烈叫他的弟弟承袭爵位,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连着他的幼弟也封了侯爵。那个时候忠靖候也才十几岁,还跟着长兄生活呢。这些年他也是平常,真是白辜负了皇上一个侯爵。那些在外面放马打仗,拼死拼活的还没挣出来个爵位,他倒是坐享其成了。”端妃的兄长也是武将,可惜战功不少就是不能封爵。
吴贵妃别有深意的笑着:“人和人不一样,谁叫咱们不善于钻营呢。我要是有钱也拿出来换个虚衔了,不管怎么样挂出去光鲜,儿孙们也好看啊。”
皇后微不可闻的咳嗽一声,吴贵妃也不再吭声了。丽妃年轻,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气氛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太后想着给谁做媒呢。是卫将军家的公子。算起来卫将军家的公子还是永寿郡主的孙子呢。也是长得一表人才,算起来也是不个不错的。”
黛玉和平阳公主把外面的谈话全听见了。平阳压低声音对着黛玉说:“那个姑娘如何?听说她的叔叔婶子苛待了她,可是真的?”“哪里的话!不过是老太太怜惜,她生下来没多久就没爹娘,老太太不放心,就放在身边养了几年,后来她长大了就送回家了。并不是她叔叔婶子苛待了她,公主可知道保龄候的夫人是谁。我以前也不知道,今年才明白,远啦保龄候的夫人是魏文忠公家的姑娘。他们家一向是简朴的很呢。先皇还称赞文忠公是廉洁自守,甘于清贫。她嫁到史家也是本性不改。”黛玉帮着湘云的叔叔说话,其实湘云的婶子勤俭不错,只生她勤俭的有些吝啬了。
“原来是她啊,我和你说,听说他们家,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穿上绸缎的衣裳,女孩子都是金钗布裙,每顿饭都是糙米蔬菜,据说连着放盐多了都要被骂呢。”平阳和黛玉咬着耳朵,说起来魏家各种吝啬的传闻来。
外面的谈话还在继续,丽妃对着元春笑着说:“贤德妃的弟弟高中举人,这次春闱一定是要高中的。贤德妃真是好福气,皇上最喜欢你,说你有才,看样子这是家学渊源了。”
元春声音带着得意:“我那个弟弟身子弱,母亲和祖母十分疼爱。上次秋闱,因为科场弊案,被困在了考场里面,回家就病了一场。老祖母担心他的身体,也不叫他再去参加考试了。想着给他补个缺,慢慢地学习罢了。”
皇后不经意的说:“贤德妃的弟弟,肯定是个好的了。对了昨天靖王进来,和我说起来不少官职出缺,你弟弟肯定能有个好差事的。只是有句话嘱咐你,官员任免是国家政事,你身为嫔妃要避嫌。”元春忙着站起来对着皇后低眉顺眼的说:“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平阳听着外面的对话,哧哧轻笑:“贤德妃想干政还不能呢。她怕是有好几个月没见着父皇了。你不知道,她一向是标榜自己喜欢清静,不喜欢和被人说那些俗话的。以前过年的时候她根本不来这里和诸位母妃一起说笑,都是自己在宫里或者弹琴,或者看书。没想到她今年也巴巴的过来,陪着母后他们说闲话,玩牌!还不是为了见见父皇呢。”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面看起来轰轰烈烈。谁知内心的苦楚。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黛玉想起来前几天去贾母那边拜年,一家人欢聚一堂,贾府上下修饰一新,比往年更讲究了,真是花团锦簇。连着家里的下人都得意洋洋,言比提及娘娘如何。可是贾荣耀的源头,元春呢,谁知道她在宫里过的什么日子。
晚上黛玉回来,紫鹃一脸的神秘,黛玉有些诧异:“不是放你过年回家去和父母团圆吗?今天早上你说去走亲戚,怎么这会就回来了?紫鹃的父母是贾家的家生子,一早上紫鹃的娘进来说要带着紫鹃回娘家看看,黛玉准了紫鹃的假,叫她走亲戚了。
“奶奶,可不得了了!今天大老爷当着全家上下的面顶撞了老太太,说老太太拿着体己银子给宝二爷卖官,他要分家析产!老太太气坏了,说大老爷不孝,还要去告大老爷忤逆呢。一场好好地团圆饭,结果闹得不欢而散。”黛玉不敢置信的听着紫鹃的话,贾赦竟然当着贾母的面闹起来,可真是叫人意外啊。
紫鹃接着说:“看样子是大老爷那边早就算计着要闹一场了。今天那边请客喝年酒,大老爷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喝个半醉了,老太太说起来宝玉的事情,叫大老爷帮着宝二爷运动个差事。谁知大老爷忽然变脸说自己的儿子还整天的四处钻营,他哪有闲心管别人的孩子。老太太顿时黑了脸要骂人。谁知大老爷忽然站起来当着众人的面,说老太太偏心,琏二爷和宝二爷都是贾家的孙子,如何当初琏二爷只拿了五千银子出来,不过是闹个同知。现在宝二爷已经是中举了,总是有官做的,老太太还拿出来上万的银子给宝二爷运动。大老爷气哼哼的说,一样的子孙为什么两样对待,既然他不得待见,就干脆搬出去另过。奶奶可没看见当时的情景,大太太装死,一句话也不说,琏二奶奶也是不出声。二太太更不能说话了,姑娘们都被吓坏了。最后还是那边珍大爷进来,拉着大老爷走了。”
黛玉听着紫鹃的话,有些为贾母担心,贾母到底是上年级的人,别再气出个好歹了来。黛玉本想着明天叫人去看看,可是转念一想,家丑不可外扬,自己不过是个外孙女,又已经嫁人了,立刻叫人过去岂不是叫人多心。黛玉听顾直说贾母为了宝玉中举,拿出来上万银子贿赂了原先的东宫洗马,靖王看在顾直的面子上给遮掩住了。没想到外祖母还是这样——
“奶奶,老爷和大爷一起回来了。他们现在在书房商量事情呢,听说是贾家那边老太太叫人和老爷说了,请他明天过去,主持分家呢。”雪雁进来给黛玉带来个更劲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