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灯光昏暗的地下病历室里,有著厚重的病历柜,无人谈话的空间里,正回荡著开关柜子的声响。
安凌宁明显地感觉到工作量突然增加,病历的归档资料也从白天累积了下来。病历室里,另一名同事临时请了假,所有的工作全数落到她身上,她只好花费一整个晚上的时间,乖乖地做完所有工作。
她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的原因,完全是因为早上冈崎泉硬押著她逛遍整个医院,原本不想造成误会,现在却因为他刻意的举动而闹得人尽皆知,她顺利成为同事们欣羡、嫉妒的对象。
尾随而来的是一连串的折磨,在同事们一搭一唱的通力合作之下,原本不合理的事变得顺理成章,她必须承担二个人的工作量,原本下应该是她的工作,也在今天以后成为她该做的事情。
其实,她已经预料到自己会有这种下场,却无力阻止它发生。
她知道能怨谁,就是那个怪人冈崎泉!
他虽然有著黄金单身汉的条件,但他确实是个很怪的医生,或者,应该说他是个很怪的男人。
敝到她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怎么甩他还是存在。
“真是够了!”她忍不住用病历敲了敲脑袋,不能理解脑袋不论如何运转就是摆脱不了他。
他对她极尽所能的指使,将她看得比佣人还不如,她应该感到生气和愤怒,可是她就是无法打从心底的讨厌他。
她不想和那些装病的女人一样对他著迷,可是她愈这么想,她的心却愈难受。
在病历室里的日子,她没有尝试过感情,年龄更巳迈入了适婚的终期,可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对象”却是一个轻视女人,言明只是利用她的男人。
她替自己感到悲哀,所以叹了口气。
“喂!”一声呼唤将她游走的心思吓得回魂,抬头看向来者,她不禁大呼:“你怎么又来了?”
“男朋友来探女朋友的班,天经地义。”冈崎泉走出医院时,突然感到孤寂,一时兴起地到图书馆随便借了两本书,仔细一瞧,才发觉那两本书都以爱为主题,看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白了他一眼“谢了!你让我感到很恶心,私底下我们不需要如此,不是吗?”
“我以为有二个人值班。”他一边问一边张望着,除了她以外,他没看到任何人。
“原本是!”她心里嘀咕著,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他看着桌上如山的病历,还有她忙碌地抽取病历、将检验报告贴在本子上的动作,有时构不到高处,她费力的移动梯子、走上走下的模样,似乎真打算将他视而不见。
这模样令他不悦。
“喂!”他不由自主的移动脚步,来到她身下。
她的眉头一皱,抓著一本病历粗声粗气的说:“我有名字,不要喂呀喂的行吗?还有,我有一堆事要忙,你没事的话就回家睡觉。”
“我要做什么事,用不著你来告诉我。”冈崎泉淡淡地道。
“又来了,我不想和你争,我知道在你面前,我没有权利叫你做什么,所以我只是给你建议而已,行吗?”
“我不想听女人给的建议。”
“你你真是够了!”她忍不住批评:“你可以继续用你的大男人论调过生活,但是很抱歉,这个世界有一半的人口是女性,你不接受这个事实我也没办法,但我真的不想再和你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很烦!”
他不理会她的抱怨,神色自若地取出一本病历,无意识的替她黏贴着检验报告,既然她不想谈,他只好切入正题,说明到此来的目的。
“这个周末,我要参加一场婚礼,麻烦你到我家打扫一下。”
“婚礼?”她自动省略了他后面的那句话,声音听起来很兴奋“是听起来就很幸福的场合耶!我好久没有参加婚礼了,谁结婚?你朋友?”
他偏了偏头,像是颔首,却有著明显的迟疑。
“今天以前,我以为他和我一样,但似乎不同了。”
“哪里不同?”
“我不需要告诉你,”
“你那你就不要说!”她气得差点从梯上跌了下来“是你开的头,我只是顺著你的话题。真受不了你耶!明明很想说,干嘛欲言又止的?矛盾!”
“矛盾?”他抚著下巴,沉吟道:“你是从心理的层面判断吗?”
“什么心理?”她快疯了“跟医生说话都这么辛苦吗?这只是平常的对话,跟什么层面没有关系,”
他感觉到她话中讽刺的意味,面有愠色的瞪著她。他突然伸手摇动她正踩著的梯子,听到她的惊慌尖叫,他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她吓得蹲跪在梯子上喘气“你你发什么神经?”
“没什么。”他总不能说他对她慌张的模样比较有兴趣吧!
“你真气人!”话虽如此,她体内的怒火却不如她想像中烧得那么旺盛。
而他,又开始若有所思了。
她很害怕他突然的安静,因为那代表他正在思考,思考著该对她下什么命令。
“看什么?”她痹篇他逼人的视线,将精神硬是拉回工作上。
怎知,她才想爬上梯子,手臂却被他扯住。
“干什么?”她迎上他眸中的晶亮,不由自主地失去了自我,等侯他下令。
他以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周末七点我会准时回家,我希望到时你能准备好晚餐。”
她有些傻眼,不明白话题怎么会绕回了原点?
“你去参加婚礼不就有得吃了吗?干嘛要我去你家弄东西吃?还要打扫?我不懂。”
“你只管做,不必懂。”他抚了抚眉心,感到苦闷,周末是冈崎家的大日子,而他是独子,每月一次的家庭聚会成了他的苦难日,即使他有正事得办,他的家人依然会风雨无阻地前往他的住处,顺便携带一些邻居前来,美其名为探望,实际上是为他奉上妙龄女郎,供他挑选。
他的家人老是提醒他已到适婚年龄,而他的拒绝只使得家人愈挫愈勇,可是,如今事情已有了转机。
“你是我女友,做这些事很正常。”解释让他有些不耐烦,他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上了家里的地址,之后给了她钥匙。
他打算暂时利用安凌宁安抚家人,只要让家人相信他有女友,他就离平静的日子愈近。
她傻愣地看着手心里的小钥匙,它的形状很特别,可是让她傻愣的原因,是他碰触目已的时候,她的呼吸像是被他突然汲取“空”般,心头猛地被敲了一下,令她失神。
“你有没有农服?”他突然又问。
“废话”她连忙回神,有些下知所措,更无法直视他的眼,所以选择躲回梯子上,假装忙碌的应著:“我虽然很穷,但不至于连衣服都没得穿。”
“我指的是正式的礼服。”聚会必备的礼服,也是冈崎家聚会的重要服饰,既然要伪装,他就必须做得彻底一点。
“礼服?洋装算下算?”她有第一千零一套洋装,是十年前的复古样式。
他马上摇头“和服呢?日本有很多祭典,每个人都应该有和服。”
“你以为和服很便宜吗?”它没好气的说,更不明白穿和眼和到他家打扫有什么关系。
他马上从皮夹里掏出一叠钞票丢在桌上“马上去买。”
望着那叠钞票和他往外走的背影,她为自己心中因他这样的举动而升起的微妙温暖而感到可耻,她很快地从莫名的期待中清醒,觉得有些火大。
“喂!你不要太过分!”
怎知,回随她的只有回音,他已经消失。
他极不尊重她的态度使得她又气又无奈,只能暗暗在心头咒骂他。而他突然的离去,让病历室恢复寂静,顿时令它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她瞥见桌上原本堆积如山的病历都归档了,是他吗?
她惊讶地审视归档的部分病历,检验报告完美无缺的被粘贴在病历上,没有任何错误。
以她待在病历室三年的功力尚且无法这么快做完,他是如何办到的?她为什么没有发觉他做了这些?
她不禁对著门口发愣,脑中又升起了对他的另一项疑惑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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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安凌宁来说,穿和服打扫是一项难得的经验,当然,除了难得之外,还有困难,因为她生平第一次穿这种服装。
她还是搞不懂为什么要来冈崎泉家做这种事,可她还是来了。
当她打开他家大门时,她讶异于里头的摆投和清洁程度。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入男人的家,所以无人可供比较,但这里远比她的小窝明亮、乾净。
那么,他要她来打扫什么?她望着室内精致的家具和装潢,喜悦的抚摩它们、感受它们的质感,心中羡慕不已。
这里虽然不是城堡或如富豪之家那般富丽堂皇,但已经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奢望的。
神秘的黑色和纯洁的白色构成协调的空间,左侧的吧台以黑亮的大理石桌为主,和客厅中的桌子相互搭配,可是桌面中央的烫金标帜令她好奇。
她掏出他给的钥匙,来此之前,她对这个钥匙下了一番功夫研究,它的形状是一枚十元硬币大小的圆形,和桌上标帜同样都印著一只展翅的鹰,飞翔羽翼雕刻得栩诩如生,锐利的鹰眸中镶嵌著一颗发亮的黄石。
她知道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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