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岁指著他,有点嘲笑着“排队要嫁给你的人那么多,就是因为你名声太好,想想真是莫名其妙。”
“是吗?”孙立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为什么莫名其妙?”
她理直气壮的说:“那还要问吗?谁会想嫁给一个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呀?”
他仰头一笑“说的没错。”
所以他不明白,那么多人对嫁给他这件事这么热中,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只是因为他少年得志、位高权重,压根不晓得他是怎么样的人也无所谓吗?
这样的盲目对他而言,是难以想像,而且无法接受的。
“我说的当然没错啦。”她有点骄傲的说“哎呀,小呋拂不行,快点回来。”
她一边说著,一边把也要扑到孙立明膝上的花猫抓回来。
“小呋拂?那这只叫什么?”他指指自己手上的花猫,笑着问。
万浣岁用很坚定的语气说:“小呋拂。”
“哈。两只都叫小呋拂,说实在的,你真的很怪。”
“你才奇怪呢,我觉得小呋拂这个名字很棒,两只我都一样喜欢,所以我不偏心,两只都是小呋拂。”她一嘟嘴,乾脆把两只小呋拂都抢回来,一副我才是他们主人的跩样。
孙立明突然接口说道:“不过呢,有些时候还是需要偏心一点,总不能两个都要吧?”
她一头雾水的看着他,脸上画满了问号“你在说禅吗?”
怎么她有听没有懂呀?
“没有啦。”他看着她,微微一笑“你长得很像我丽色表妹。”
“我知道。”一开始还很惊讶,自从真的看到她之后,反而就比较踏实了。
“不过。”他指指脑袋“这里却完全不一样,你别误会,没有贬低的意思。”
丽色绝不会像她这样,漫不在乎的就趴在草地上逗猫玩,她其实在某些方面也像他。
总是有许多顾忌,因而显得小心翼翼。
“我才不会误会。”她一脸轻松的说“她是她我是我,当然不一样,既然不一样,就没什么好比较的。”
说完,她调皮的一笑,对他眨了眨眼,一副天真烂漫的可爱模样。
在那一刻,孙立明居然忍不住伸出手,在她头上乱揉,笑着说:“没想到你是这么乖的孩子。”
万浣岁连连抗议“我的头发都叫你弄乱啦!”
两只小呋拂也跟著凑趣似的,跟著唱和,两个人两只猫,在一方小小的草地上热闹的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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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景的橘子一颗颗的挂在树上,结实累累的好诱惑人。
奇怪的是,相府里的人,似乎没人会向墙边那成排的橘子树多看几眼,当然也不会有人垂涎它。
但是万浣岁是个例外。
她脸上有著著迷的表情,站在墙下盯著那结实累累的橘子。
扁是想像著那滋味有多甜美时,她就忍不住口水直流了。
“摘几个来吃应该没问题吧?”
唯一的问题就是,橘子树在墙的那一边,她若是要大坑阡颐,一定得到对面去,才能尽兴。
为了不辜负上天美好的赐与,万浣岁俐落的把裙子给撩到腰边打结,快手快脚的爬上树,跳到墙头上,伸长了手,兴高彩烈的将橘子全都往怀里搋。
“最近运气好,城墙都挡不住!”
人家说否极泰来还真是有道理呀,原以为到这里来会是永无止境的磨难。
没想到山水一转,居然是个快乐天堂,叫她天天都乐不可支。
她贪心的忙著将橘子塞满怀,完全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的凉亭里有人。
而这颗不断摇动,仿佛得了伤寒的橘子树,早已经激起了亭内孙家母女的侧目,纷纷好奇的看过来,露出一脸不解的惊讶表情。
于是孙老夫人和孙明明受到好奇心驱使,手牵著手,在婢女们的簇拥下,朝著被万浣岁占据的橘子树走来,想要一瞧究竟。
这个时候,万浣岁突然后脑一痛,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重重一敲,痛得她眼冒金星,一时失去平衡,倒头栽了下来。
“啊!”她大叫一声,双手在空中乱抓,却捞不到一件可以阻止自己跌倒的东西。
她只能无助的撞断树枝,带著一堆树叶跌下来,摔得七荤八素。
孙老夫人被那团夹著尖叫的黑影吓了一跳,还要忙著躲避从天而降的断枝树叶,整个场面陷入了混乱之中。
“是个人!”孙明明眼尖,看见了趴在地上,唧唧哼哼忙著喊痛的是个小姑娘,而且还相当眼熟。
惊魂未定的孙老夫人念了一声佛号,定眼一看脱口一声“哎呀!丽色?!怎么摔得这么重?快、快把表小姐扶起来!”
丫头们一听,连忙七手八脚把黏在地上的万浣岁架起来,不住口的问:“摔伤了没有?”
“应该请个大夫来瞧瞧。”
万浣岁痛得直吸气,眼泪在眼里打转,百忙之中把怀里的橘子掏出来一看,全都被压得稀烂。
她忍不住跺脚大叹“全坏了,全坏了!”
她才在说运气好的挡不住而已,转眼就乐极生悲,摔得浑身上下都痛,后脑也跟著隐隐作痛。
一个婢女突然尖叫一下“流血了!表小姐你后脑勺破啦!”
她这么一叫,万浣岁才觉得还真是痛得不得了,伸手一摸,果然是一手血。
万浣岁惊愕的瞪大眼,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手上的血。
她自己也是莫名其妙“怎么回事呀?”
“怎么回事呀?”孙明明担心的说:“怎么撞的?小红,快请大夫过来。”
孙老夫人也拉著她的手说道:“哎呀丽色,你是嫌姨娘活得太久,存心把我吓死吗?”
她猛摇头,这一摇又觉得头痛得不得了“我不是柳姑娘,你们弄错人啦。”
这群婆婆妈妈人真好,一看见她受伤急得跟什么一样,让她觉得很温暖,可惜的是人家是把她误认为柳丽色,而不是真的为她万浣岁感到着急担心。
孙老夫人一愣“什么?是伤到脑子了,怎么说起胡话来?”
孙明明也是呆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娘,再看看,是很像丽色,不过不是。”
她眯起眼睛,细细打量,倒也看出了一些不同,惊叹著“怎么这么像?简直像同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觉得有趣,忍不住拉著万浣岁多看几眼,露出了笑容,但随即想起一事“咦?这不是”
“是呀,娘。”孙明明连忙点头,轻轻在她耳边说:“我看就是这丫头没错了,大家成天在说她像丽色,果然有几分相像。”
这下子孙老夫人马上收起笑容“原来是你这丫头呀。”
可害惨了她宝贝儿子,原来那个扫把星是这个模样。
这下子情况陡变,刚刚的温暖气氛一扫而空,孙老夫人不满的眼光让万浣岁觉得好委屈呀。
“托你的福气,把我们家立明弄得失魂落魄的,跟以前全然不同,”
“娘。”孙明明连忙打圆场“这丫头也受罚了,就算了吧。”
“那怎么行?我早说这丫头该重重责罚才对,偏偏你弟弟不许,现在给我碰见了,哪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万浣岁一听,忍不住头皮发麻。
孙老夫人爱子心切,为了他压根就没有的损伤要来找她算帐!现在她的好运大概已经全都用完了。
“娘,这丫头立明自己会处置,我看就不要你老人家费心劳神了。”
万浣岁连忙点点头“对对对,处罚我的事就不麻烦老夫人你了,我觉得孙大人做得非常好。”
孙老夫人瞪她一眼“你住嘴,我没叫你说话不许你开口。”
“可是我”她一个委屈,再加上到处都痛,忍不住觉得想哭。
“我自己的儿子我清楚,他人好八成不忍心苛责这丫头把他害惨,我当他娘的,帮他出这个气是理所当然。”孙老夫人说道:“把她派去磨坊,一天要没磨上五十斤的豆,就不许她吃饭休息。”
孙明明还来不及表示这样太残忍,万浣岁就已经不服气的先叫了起来“怎么可以这样子!我不去、我不去!”
“由不得你下去!我说了就算,你给我乖乖听话,否则就多让你吃些苦头。”
这丫头害她明年想抱孙的希望落空,不好好罚一下怎么行?
“你的话没道理,我不要听!”万浣岁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你罚的一点道理都没有!”
孙老夫人眉毛一竖“没道理?好呀,你还我一个跟以前一模一样的儿子,我就不罚。”
这下万浣岁忍不住着急,她要是不说出孙立明假装的事,自己铁定倒大楣。
可是要是说了,不但没义气又不守信用,说不定孙立明一火,跟她追究春耕小楼失火的事,那她更加完蛋。
她情急之下,忍不住说:“他现在好端端的,比以前好上几百倍,干么要变回跟以前一模一样,多累呀?”
“你胡说八道什么!”孙老夫人怒斥著“你敢说这种话!”
“我当然要说呀!有一个总是为别人著想,不管自己好不好的儿子是很光荣没错。”她停了一停,鼓起勇气继续说:“可是,如果他开始学得自私,懂得替自己打算,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你”孙老夫人张嘴想骂人。
可孙明明却打断轻声说:“娘,其实我一直觉得,立明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以前,我们一直太在乎人家对我们的看法,或许立明变成这样,并没有我们想像中的坏。”
她想到她为了要当人人都称赞的妻子、媳妇,忍耐了多少事,吞了多少辛酸,就觉得或许能抛开她从小被父亲教导的一切教养,也是好事。
她继续说道:“至少,他变得很快乐。娘,你自己也说立明简直像变了个人,天天变著法儿来逗你开心。”
她表情充满向往。
“其实”孙明明声音一低“我想这事是福不是祸。”
孙老夫人一想,眉毛渐渐松开,她看着万浣岁“你这丫头,真是大胆,敢这样顶撞我。”
万浣岁尴尬的一笑,偷偷在心里补一句攸关性命嘛!
孙老夫人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小红呢?怎么请个大夫这么久?快去催催她。”
万浣岁心里想帮我找大夫?那应该就是没事了吧?
她忍不住朝著孙明明丢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还好有她,不然她有可能被孙老夫人操死。
不过这个孙大小姐,怎么一副愁眉不展、郁郁寡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