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芸是在荣瑛的惊叫声中醒来,身上不知何时给盖了厚被。
昨夜酒醉,荣瑛竟就这么挨着她迷迷糊糊的在后院软榻上睡着。
荣瑛哭丧着脸,摇醒了台阶上的小翠,又到处找遗失的耳环、珠钗,徒劳无果后干脆都不要了,风风火火杀回荣王府、说是再不梳洗要误了除夕进宫赴宴。
这么大动静,程清和竟在桌边枕着手臂,睡得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若芸将棉被给他盖上,带着晓红悄悄出了王府。
“小姐,你真的不打算入宫?”坐在车上,晓红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句,顺带打了个哈欠。
“当然。”若芸回答的干脆,活动着酸疼的肩膀,想象着程清和被程清肃发现时候的模样,不禁笑出声。
“可是你昨晚和荣瑛郡主聊那么久皇上,我还以为”晓红不明所以然的挠挠头,看着自家小姐一副淡然的模样,实在理不出头绪。
若芸眯起眼细想,这才记起做完烟花散尽、荣瑛同她一同窝在软榻上闲聊。
荣瑛也问她为何不喜欢入宫,她便答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插翅难以飞。
荣瑛叹气,随口聊起了荣锦桓。
少时,荣锦桓和荣逸轩竟是十分要好的,时常一起吟诗作对、结伴游玩。
只是,先皇总是苛责作为太子的荣锦桓,先皇后因其是奶娘养大故更是偏爱荣逸轩、对荣锦桓不闻不问。荣锦桓时常挨先皇的骂,这时候,荣逸轩常挺身而出为兄长说话,这常常换来先皇更加严厉的责备。
然,那年大祭司病逝,天颐开始灾害频生,先皇心力交瘁、一病不起。荣锦桓作为太子及时的充当先皇的臂膀,监国议政、扛下了半壁江山之重担。
先皇后恐其平日受冷会对自己不利,吩咐荣逸轩小心,谁知先皇驾崩之夜,荣锦桓竟赐死生母先皇后。
本来,荣逸轩对皇位没有过多之想,先皇后之死让荣逸轩变得心灰、冰冷,奉旨着手处理了一干外戚、令天颐风云色变。他开始结交权臣,曾请旨赴边塞一年,从前温善的性子变得冷酷而沉默、阴郁而狠戾。
如今的荣逸轩心中到底想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荣锦桓也好不到哪里去,先前孝顺、谦恭的太子自从登基后便喜怒无常、暴躁烦闷,好在处理国事井井有条,只是苦了每日上朝的大臣们。三年无所出,听说是勤政不理**,具体的事,她荣瑛也不清楚。
她说,要是苏若芸入宫,她是不会把她当成那些趋炎附势的女子般看待的,无奈若芸再次决然否定,说不愿做那笼中鸟、金丝雀,荣瑛这才打着哈欠点头。
这是若芸第一次听到荣锦桓的事,原来那狡猾的表面下竟有那般过去。这也是她开始重新认识荣逸轩:那个对她笑意频频的王爷、救她于水火的王爷,竟然是亲妹妹口中心机深、为人狠的模样。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利用她、从未真心对待过罢。
她开始庆幸回还苏府是多么的幸运,可以远离兄弟俩的纷争;身为采选候补又是何其不幸、皇恩浩荡她似乎注定要进这局。
再问之时,荣瑛早已睡熟,不远处的程清和也打起了呼噜。
她半醉迷糊,不多时也昏睡过去。
晓红如今提起,倒是令她从未有过的清醒:
到底用什么法子能不入采选,才是当务之急。
除夕夜,若芸简单的用了晚膳,挨个赏赐了仆人让他们回家团聚,自己则同晓红关了府门院门,闲聊半晌,早早的上床歇息。
京城外来人增多,特殊日子京城却有半数侍卫回家过年,苏府守卫临时给抽回程王府、又拨到了宫中。
大街小巷尽是爆竹声声,传在空荡的苏府里更为响亮。
若芸昏昏欲睡,却隐约听见有脚步声接近、且来人不止一个。
和衣起身才想点灯,门却被人一脚踹开,无星无月漆黑一片,寒风刮起,她的惊叫声淹没在爆竹声中。
她本能的觉得大难临头,不知谁将她猛地一拉,身子不受控制的自床沿滚落,旋即被人单手箍在怀中,不明所以的旋转几圈,听到交手打斗几声。
若芸觉得天昏地暗,依才站住脚,稀可辨自己屋内多了几个人,那抓着她的人便放开她,紧走一步挡在她面前,这情景让她一阵恍惚。
直到闻到淡淡的墨樱香,她不禁惊诧得脱口而出:“王爷?!”
才出声,屋内几个多出的人影中有人开口道:“我们奉命问苏姑娘拿东西,还请王爷不要阻拦。”
“要昆仑曲谱,她这里是没有。”挡在她面前的人幽幽开口,嗓音正是程清璿的,只是平日的温和化成冰冷,让她大气都不敢出。
“王爷不要与我等为难,赵大人是皇上身边红人,王爷应知与赵大人作对值不值得,我等领命前来,若是以死相搏,就算是王爷也恐难保全。”对方冷笑,完全不买账。
程清璿身影一颤,下一瞬极快的出手,银光闪过对方三人顷刻动弹不得,方才答话的则已被他扣着下巴、点着脖子命脉。
“去告诉赵无阳,昆仑曲乃我所教,苏若芸所学不全,有本事就亲自来拿。还是你想同枫林那几人一样?”他前所未有的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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