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谁要陪她玩,总不会这个死老头愿意出来跟她玩吧?
“乱讲!你的狗屁名号叫什么无心神医,恶心,肚子痛都治不好。”
莫仇予不理她,命那些喊到没力的人伸出舌头来,他再细看他们的脸色,过了一会之后,他忍不住骂道:“你这鬼丫头,怎么拿黯然散来玩!”
黯然散是天下奇毒,带有一种特殊的甜香,发作时很容易让人误诊为肠绞痛,因为它的症状和肠绞痛如出一辙,等到痛个三天三夜就会一命呜呼,笨一点的大夫还弄不清楚是黯然散在作怪。
月牙儿伸了伸舌头“别赖到我身上。”
莫仇予转身进去屋子里,提笔写了几道葯方,交给一旁的葯草。
不能再坐视不理了,月牙儿老是这样不把人的命当命,这次居然胡闹到拿黯然散来玩。普天之下若没有深仇大恨的,是不会下这样子的毒,她居然只是好玩就对人家下这种奇毒,如果不是他在附近,这群人必死无疑!
话说回来,就是因为他在附近,她才如此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反正她笃定自己和她娘永远会帮她收拾烂摊子。
他想了一想,又把葯草叫回来,拿起笔来改了几个字。
葯草才步出门,手上的纸马上被抽走。
月牙儿得意的吻了吻那张薄纸。“不教我,难道我就拿你没辙吗?”
“月牙儿,还我!”个子小的葯草伸长手要将葯单抢回来,快碰到她的衣服时,他猛然想起一件事,连忙缩手。
上次月牙儿在衣眼上涂了赤蝎粉,假装快要跌倒引他相救,害他连忙施展轻功救她,结果手、脸都被赤蝎粉烫起一堆水泡,痛了他七天,还差点毁容!
后来他才弄清楚他得罪她的原因,不过是端午节的时候他多吃了一颗夫人包的猪油甜粽!
“聪明。”月牙儿一见他缩手,马上就知道为什么了,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可惜的是赤蝎粉调制不易,她得省着点用,不然她就再如法炮制一次,烫死莫仇予那个王八蛋。
“还来。”葯草一伸手。“否则我告诉夫人!”
“羞不羞呀,这么大的人还爱告状。”她用小指头刮着脸羞他。
“你才差呢,这么大的人还抢小孩的东西!”
大他六岁的月牙儿比他还不长进,明明都十七岁了,还像个十岁的小孩。
“我不管。”她一甩头,标准的赖皮动作。“这是我师叔的墨宝,我得好好的收着。”
“师叔?真亏你说得出来。”葯草轻蔑的对她做了个鬼脸,有好处时就甜甜的叫人家师叔,平常都死老头、臭老头的乱骂一通,这个月牙儿实在令人头痛。
月牙儿兴高彩烈地拿着葯单走了,反正葯草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就算她拿走再多葯单,他都配得出葯来。
这招太好用了,她得多来几次。
每年的中秋节,莫仇予总会问池傲霜同样的问题。
“师姐,你忘了他没有?”他叹了一口气,这句话他已经问了十六年了。
“还在努力。”她苦笑了一下,她也回答了十六年了。
“我愿意再等。”
“师弟,你这又是何苦。”她无奈地说:“我不配你这样对我。”
他固执地摇头“这一生我只认定你,虽然你至今都无法忘情于文孑然。”
当年她一怒之下离开沧澜山庄,夫妻俩在忘情林外反目成仇的情形历历在目。
她和文孑然那架吵得凶,形同恩断义绝,她愤而夜袭沧澜山庄,掳走当时才一岁的双生子,遗憾的是惊动了文孑然,因此小女儿澜月被他抢了回去。
她带着沧月远走他乡,没想到师弟还是找到了她,并且在她附近住了下来,扬言要守护她一生一世。
“师弟,别说这些,都过去了。”
“若不是我,也不会害得你们夫妻反目。”
“不关你的事,是他太自大、太霸道,我们会反目全是因为他的疑种疑鬼。”
这件事她一想起来就痛心,文孑然居然以为他们师姐弟间有苟且之事,醋意大发的非杀师弟不可,她当然得挺身维护师弟的安全和自己的名誉,而两人就是因此反目。
想到她就生气,文孑然简直是莫名其妙又无理取闹,莫仇予那年才不过几岁,只是个小弟弟,那也值得他气到抓狂,非杀他不可吗?
“不管怎么说,总是我害你们一家离散,害月牙儿失去父爱。”莫仇予内疚的说。
“月牙儿没有父亲。”
“你这样说对月牙儿不公平。”他严肃的道。“她有父亲的,她甚至有个妹妹,而你却剥夺了她跟家人团聚的权利。”
池傲霜无言,这十六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的另一个女儿澜月,可是她已经离开了,绝不愿再回去被文孑然侮辱。
“我听到了!”
月牙儿笑嘻嘻地推开竹窗“我有爹,还有一个妹妹,是吗?”
池傲霜勉强一笑“你这调皮丫头,怎么能偷听别人说话?”
“我哪有偷听,话自己要跑进我的耳朵我又有什么办法。”她赖皮地求问:“娘,我爹是谁?”
“没有!”
“撒谎!”她撇了撇小嘴“我明明听到了。”
“你听错了。”池傲霜矢口否认的样子更加可疑,尤其那心虚至极的语气更加骗不了人。
何况是被莫仇于封为:精明得吓死人、整死人不偿命的鬼丫头,月牙儿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被唬弄过去。
“骗人。”月牙儿依然坚持她娘说谎。
“跟她说吧,她已经大到该知道真相了。”
虽然月牙儿这丫头挺讨人厌的,不过从小看她长大的他,对她也还有三分疼爱之心。
池傲霜无奈地说:“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只剩下月牙儿了,她不愿意跟文孑然分享这个女儿,她是她一个人抚养长大的,绝对不让他来沾光!
“娘!你真不够意思,我的身世算什么大秘密,”月牙儿露出贼贼的笑容,”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池傲霜讶然的眼光射向莫仇予,只有他才有可能泄漏。
“我什么都没说。”一看见她那埋怨中又带了些责备的眼神,他连忙予以否认。
月牙儿自竹窗七手八脚地爬进屋子里,笨拙的模样叫人猛摇头。
“娘,像爹爹那样的英雄豪杰、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你怎么舍得不要?”
莫仇予哼道:“姓文的不过一张脸好看,算什么英雄好汉。”
啊炳!原来她姓文呀,老是被人家月牙儿。
月牙儿的叫,到今天才知道自已到底姓啥。
“臭老头!想我们文家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大户,我爹的武功出神入化,当然是英雄好汉!”她一脸正经地比划了几下“我一定要他教我几招。”
“月牙儿,娘不让你学武功,就是不要你涉足江湖。”池傲霜叹了口气,还是不明白她怎么知道的,师弟应该不会骗她,他说没有就是没有。
除非月牙儿在套她!
“娘,学武功有什么不好?咱们本来就是武术传家。”她装出苦苦思索的样子“爹不就住在什么那个什么”
再掰呀,她故意不接口,看她要怎么说下去。
真要命,怎么娘还不说出爹住哪里?“我这脑袋真槽糕,一下子忘了,好像在什么”
“沧澜”受不了她这白痴的样子,莫仇予忍不住出声了。
“对!”月牙儿一拍手,开心地说:“就是沧澜”
“师弟!”池傲霜埋怨地看了他一眼,连忙阻止他。“月牙儿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别理她。”
宝亏一篑!
月牙儿一张脸马上垮了下来“小气的娘,居然不让人家认爹!”
差一点她就成功了。不过没关系,她爹姓文、会武功、英俊潇洒、住在沧澜什么的,她就不信找不到。
“要爹做什么?难道有娘不够吗?”
‘没错。”莫仇予理所当然跟池傲霜同一阵线。“你还有师叔。”
“师叔?”她翻了翻白眼,手伸了出来“葯理先拿出来瞧瞧,否则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师叔?”
“月牙儿!”池傲霜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不许胡说。”
“本来就是,这老头口口声声说是我师叔我又没看到师公传下来的葯理,谁知道他是不是冒充的。”
其实莫仇予不但不老,还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他小池傲霜六岁,一直痴恋这个温柔貌美的师姐。
只不过月牙儿总是气他不将葯理传给她,因此都叫他臭老头、死老头。
“你不适合学医。”他可不想让医仙的名号毁在这个冒失的丫头手里。
有些人天生聪颖,但对一些事情就是没天分。
月牙儿就是这种人,她天性聪颖,领悟力又高,但是糊涂得吓死人,他不想荼毒世人。
“谁说的!医毒本一家,没道理传了毒术给我,却不教我医理!”
一听到这里,池傲霜就惭愧,自己的宝贝女儿迷糊又冲动,她根本不敢将衣钵传给她,只是闲来无聊也将就教了一些。
月牙儿从来没出过蝶谷,自以为毒术高明而洋洋得意,唉,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月牙儿,你只不过是只井底之娃呀!
“反正你死了心吧。”莫仇予对她要学医的态度一向坚决拒绝“我宁愿把葯理带到棺材去,也不传给你。”
“死老头!”月牙儿气到了“那你快点去死一死,我要去盗墓顺便鞭尸。”
“月牙儿!你太没规矩了!”池傲霜皱了皱眉头,她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了,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希望文孑然有教好澜月。
前几天莫仇予才跟她提过月牙儿性子太过顽劣。不负责又糊涂,她还气着骂了她一顿。
不过她想,应该一点用都没有。
这丫头就是要让她吃点亏,她才知道什么叫做怕。
月牙儿一仰头“我不求你这臭老头了!”说完,她转身就出去。
大家都对她不好,都欺负她是没爹的孩子!
她要去找爹,她爹一定会很疼爱她、很宠她的,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