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就再也不放手了。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放弃的!”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她气鼓鼓地翘嘴巴“那你怎么还去君君那儿?”趁他心情好,赶紧解决一下情敌,呵呵!她好聪明!
“那你以前不是经常去‘听雨楼’么?颜笑,你懂的,对不对?”这个赖皮的坏家伙!
“这可不一样!”狠狠地捏了他一把。她居然也矫情地扭了起来“哼,又没和别的女人做过什么!”
“你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邪笑地坏笑。
“废话!反正你以后不准找别的女人!”
“不准我找女人?”他垮下脸。“那我怎么办?”
“我难道不是女人吗?”她用力捶他,讨厌!竟敢漠视她!
“是么?”他笑。
想了想,抬头,看看他,她踮起脚,咬咬他的嘴唇。他没有动。她急了,她不会,怎么办?他的唇冰冷,呜呜,她好想哭。
他说——声音低沉地地说:“你可别后悔?”
“后悔干吗?”颜笑红着脸微笑着看着他。
他松开她,用力插紧门。
她想,她大概可以变成女人了,以后也许还会成为妻子,母亲。谢谢暮风,因为她在努力使自己不要丧失爱的能力。
呵呵!
+ + +
“我去城北货场看看,今天有批瓷器运来。你多睡一会儿。”
颜笑拿被子蒙住脸,哼着说好。
“乖乖的,等会儿回来叫你吃午饭!”扒掉她脸上的被子,欧怿亲了她的额头一下。她羞答答地紧闭着眼睛不看他。
他笑着替她掩好门。
她用手掩住额头被他亲过的地方偷笑,好幸福哦!肚子叽叽咕咕地乱叫,哎——还是不要睡了,起来吃点东西吧!她还没吃早饭呢!
镜子里,笑靥如花。
推开房门,阴暗的竹门前,赫然站着欧阳旭。
她尴尬得不知所措。
欧阳旭似乎在一种她难以想象的情绪里涣散着满心的伤楚。她缓缓低下头去,再也无语。
她很想给他以安慰,然而她不能。也许她打一开始就不该找他,不该理会他,甚至哪怕在昨晚她拒绝了他的温情,那么他的伤痛也会少一些。
许多事情一开始便是注定好了的,只是他们对于诱惑的抵抗力太差。千言万语,只能沉默。
他同样沉默,他用密切的注视来感应她,那么热切与凄凉,这是不得安生的怿永远不能理解的深情。
“啪——”他扔掉了手中的竹枝,转身融入墨绿色的竹林子。而他那双忧伤的眼睛与惨白的脸庞,以及他的身躯和着阴沉的天空永永远远地锁在她心底最深处最柔软处。
她很明白,一缕轻烟已经飘散,一个美丽而悲伤的爱情泡沫在空气中破灭。
她与他,永远没有可能。
这也挺好的,一切归于平静,对谁都好,谁都已经不起任何折腾了,不是吗?
午饭时,欧阳旭没有来,暮风也没有来。颜笑心里忐忑不安起来,但她不敢乱想。
欧阳怿又捏她的嘴巴,然后傻笑“送你一个惊喜!”他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她狂喜。哼哼!她偏不如他的愿“没准你把女人移到别的地方金屋藏娇了呢!”
“你这丫头!”他拿手敲她的头“不识好歹!”
“好好好!我冤枉你了!”怎么跟小孩似的,这么容易翻脸!“不过,你确实有前科嘛!所以也不能怪我哦!”“你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又敲她的头,但是,呵呵,他伸出的爪子被她的牙齿拦截了“哇!你还真的咬!很疼的!”
“你不也咬了我嘛!”翻开领子,一一指出证据“都是你咬的!”
他嘿嘿邪笑,色狼一只!
“这是什么?”欧阳怿把黑玉拉了出来“上面还雕着字。”
“这哪是字呀!”她伸着勃子,以便更清楚地让他看清“不是字!”
“当然是!”他肯定地说道:“是金国的文字。”
金国?她的父亲是金人还是母亲是金人吗?那她,不就不是宋人了?
“你不觉得你一点儿都不像正常人吗?你的眼睛是褐色的,头发有些卷?还有你的种种恶习!” 老头临死前的话立即回响在她的耳畔!
天哪!
“怎么了?”欧阳怿问道“对了,笑,这石头你哪儿得的?还当宝贝似的挂在勃子上!”
“是我爹爹留给我的纪念品。”她故作轻松地微笑“你认得上面的字吗?”
欧阳怿摇头“不认识,好像是名字吧。以前我倒是认得几个的,不过大半忘了。”他顺手把黑玉放进她的领口,替她理理衣服,真的很贴心!
“饿死了!”欧阳旭兴高采烈地进来,身后是磨磨蹭蹭半低着头的暮风。
她的心凉了半截。
果然,欧阳旭别有深意地瞟了她一眼。欧阳怿不动声色地吃他的饭,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她也只好装作不动声色,但眼睛却不是瞄向暮风。
借着夹菜给她的机会,欧阳怿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样不是更好吗?大家都有了归宿!”
可她不放心呀!颜笑想,若欧阳旭真心待暮风好,那也便罢了;只怕将来事情的真相被风子知道了,那么风子会恨她一辈子的!更何况,自己不想害她!
但现在,她无力回天。她只能说,她相信这是老天的某一种安排!愿神灵保佑风子!也希望旭能喜欢风子,以弥补她对他造成的伤害!
门房颠颠地跑了进来“回大爷,二爷,门外来了一位姑娘,自称是大爷好友的妹妹。”
“姓什么?”欧阳怿发了话。
“姓高。”
“快请!”欧阳怿满脸喜色“定是建成送来的消息!”
欧阳旭奇怪地咬咬下唇“上个月的银两不是按时送去了么?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大事?边关告急?”
“但愿不是!”欧阳怿面色凝重“否则,两国开战,大好河山又要沦陷许多了!耻辱呀!”
难道说,欧阳怿赚来的钱都交给一个叫高建成的了?记忆中,朝廷好像有一名善战的高将军。
颜笑正想回避,欧阳怿说:“不妨!与我一同去偏厅吧!”
大家看向欧阳旭,他紧紧握住暮风的手赌气似说:“暮风也去。”
欧阳怿笑着摇头,拉着颜笑走开,说道:“旭,你这是何必?暮风,一块来吧!”
她觉得欧阳怿真的是老奸巨滑!可,没办法,她就是喜欢他。喜欢一个人可是回避得了的么?“
尽管她对欧阳旭心存歉意,尽管她不愿陷风子于不义之地。但是,她认为对于各自所承受的命运,她们应当毫无怨言。
一个高挑女子福了一福“不知哪位是欧阳大哥?”
欧阳怿忙还礼道:“在下欧阳怿,我的弟弟欧阳旭,这位是颜笑,这位是暮风。”
众人一一施礼还礼落座。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欧阳怿彬彬有礼地询问。
女子自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双手递与欧阳怿,然后说道:“不敢,家兄高建成,小女子是哥哥的三妹剑云。”
欧阳怿起身读信,忽而神色大变“局势竟如此凶险?”
高剑云点头“去年才与金联手灭辽,大举进犯。目下,金军已渡过黄河进逼东京。皇上忧劳成疾,不日内将宣诏传位。”
颜笑立时忆起七月曾说时局变化难以常理推测,这可如何是好?
“谁来主持防务事宜?”欧阳怿攒眉。
“主战派李纲大人,而且,各地援军也赶往东京救援。”高剑云忧心忡忡“不过,粮草一时间凑不起那许多”
欧阳怿说道:“这由我来想办法。高姑娘,不知这次需要多少粮草?”
高剑云道:“我也不清楚,兄长在信中已有交待。而且让我务必请两位一同前往东京,共商大事!”
欧阳怿沉吟半晌“由我去吧,旭在家中照料。”
“这”高剑云颇犯踌躇。
“要么我去吧。”欧阳旭急道:“哥哥,让我去吧,我在东京有好多熟人!”
欧阳怿低着头看足尖“高姑娘,想必你也累了,请到客房休息,容我们再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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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局不稳,我不赞成你们去东京!”颜笑急冲冲地“每次都是派人押送银两的,对吗?那为什么偏偏这次要你们亲自去?说不通呀!”
“你是不是怀疑其中有诈?”欧阳旭思索着其中的可能。
“不管怎样,”欧阳怿的眼中不再有她“我一定要去。我与建成是过得了性命的朋友,他不会害我的!况且,本来我是要从军的,是建成劝我学有所用地来经商,以从商来报国。这次,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参加东京保卫战!”
“欧阳怿!你,脑子清楚一点!去参加战斗的确很英勇,可你想过没有,或许你就再也回不来了!还有那个高剑云,你与她素昧平生的,万一她是你以前的仇敌假扮的”
欧阳怿打断她“信是建成的亲笔,我去意已决,你不要在劝了!”
欧阳旭显得分外冷静“哥哥,颜笑的话不无道理。”
“那你留在家中好了,我明天一早动身。”欧阳怿大步流星地向外踏去,没有一丁点儿的留恋。
大家怔住了。颜笑回过神看看不知所措的暮风和沉默的欧阳旭,说道:“怎么办?旭,我该怎么办?”
“他很狂热,几近痴迷。一切为了他的理想,”欧阳旭按住她的肩“留住他,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留他。他已经神志不清了,此去东京,凶险万分。颜笑,我拜托你,务必留下他!”
她飞奔出去,终于在竹林前截住他。“不要走!”她喘得厉害。
“我是一定要去的。”欧阳怿的眼中燃烧着火焰“报效国家——这是我一辈子的梦想。你不要劝我,我的脑子很清楚!”
“你清楚吗?会送命的!”颜笑声嘶力竭地吼出她的恐惧。
“轰轰烈烈地死去强过苟且偷生!”欧阳怿轻轻推开她“说到底,你只是个女人家,你不懂!”
“那个见鬼的高建成不是让你经商报国吗?他现在叫你去,明显是前后矛盾!”颜笑强迫自己冷静,可是她全身颤抖手脚冰冷“是,我是不懂你的理想,可是我知道每个人都希望过平静而富足的生活!我只求你平安,怿,你明白吗?”
欧阳怿终于把目光对准她,他怜悯地看着她“你也不认可我吗?颜笑,等到国破家亡以后就没有什么平安富足了!”
“怿,要报国有很多种方法!你没必有选最危险的这种!对不对?”她挡住他“不要走,听我说,哪怕,哪怕是为了我!为了我留下,可以吗?”
“你的脑子里尽是些情呀爱呀的!你知道吗?这个世上除了男欢女爱外,还有民族大义!”他目光炯炯“我不会威力一己之私而忘记国家大义!更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停留,包括你——颜笑!我早就说过的,生命的停顿与死亡无异!”他推她,她不依,死死地抱住他。她希望可以这么抱住他,直至天荒地老!
“松开!”
“不送!”颜笑哭得稀里哗啦的。
他终于浅浅笑了一下“拿你没办法!”然后坚绝地推开她,走他自己的路去了。
“怿,你会回来看我吗?”
他没有回头亦没有顿足“也许。如果回不来,便不要等我了。”
“但是,但是,但是,”她终于吼了出来,她绝望地叫道“但是,怿,我、爱、你——”
他早已隐没在那片绿色之中,风牵着竹叶婆娑起舞。
她坐下去,坐到了地上去,去感受最真实的大地。
她对自己说:“是的,我爱你,怿。”
但他们,终于失之交臂。他,终于离她而去。
颜笑惊觉,自己已经离不开他,她不愿记住那些欢乐的时光让自己牵肠挂肚。她宁愿相信自己是在一种极其悲惨的境遇中彻头彻尾地爱上了他,在惨不忍睹的伤痛中至死不渝。
也许人生中最大的美丽,也是人生中最大的痛苦。
她爱他,但她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