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是这样，你不觉得雪夫人也很无辜吗？她会嫁给你，是筑紫大人的意思，也不是她的错啊。”小紫抬起小脸说道。

    北条贞羽一时让她说的哑口无言。

    半晌后，他才叹息似的说：“这样的事，原本就没有谁对谁错吧！我真的不爱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小紫沉默了一下，哭丧著小脸说道：“那怎么办？雪夫人真的很可怜，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度日如果换成是我，这么久看不见你，一定会很难过的”

    北条贞羽叹了一口气，将她搂紧。

    要他怎么办才好呢？他心爱的女人同情他不爱的女人他真的不想再见到筑紫雪。当天她带领著侍女们当着他的面胡闹，已经将他对她仅剩的一丝好感也完全打消了，伺况他身边已有了钟爱的人儿，要回头再接受她，已绝无可能。

    可是，他又不忍心见小紫如此自责难过。

    “说吧，你希望我怎么做？”他抬起小紫低垂的粉脸，有些莫可奈何的问道。“要我偶尔过去陪陪她吗？”

    这句话小紫听在耳里，心中不禁一阵痛楚，但她仍是伪装坚强的默点头。

    “这是你应该做的。”所以就算她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剥夺原属于雪夫人的幸福。

    “应该应该，哪来这么多的应该？”北条贞羽叹了一口气，躺回枕上。

    “你真会给我出问题，我只好认了。”

    小紫膝行来到他身侧“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如果我这么做，那也是为了你。”

    “谢谢你，雪夫人一定会很高兴的。”她唇边微微露出一丝笑意，神情却是非常落寞。

    北条贞羽见了她的表情，不舍地将她抱到自己怀中。

    “傻瓜，她高兴了，那你呢？”真是的，明明舍不得离开他，还硬要逞强。

    “她才是你的夫人，我不能奢求太多，只要偶尔能陪在你身边，我就很高兴了。”她将头枕在北条贞羽的胸膛上，轻声说道。

    北条贞羽将她拥在怀中，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

    是怎么样的缘分，让他有幸认识这样的人儿呢？来自仇对的异族、出身低微，却是这般的惹人疼爱他怎么舍得放开她？

    “你放心，我还是会时常留在你这里的。”他保证的说道。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在我心中，你是我唯一的爱人啊！”听闻此语，小紫心中既喜又羞。腼腆一笑之后，很快地将小脸埋入他宽厚的胸膛。

    此刻她真的相信，她是世上最幸福的人。真希望这样的幸福，能够永远持续下去

    虽然北条贞羽答应了小紫，会偶尔抽出时间过去陪伴雪夫人。但事后过了许多天，他似乎没有履行承诺的意愿。

    每天忙完了公事，他还是依照惯例回到寝殿来，陪小紫宿寝。

    面对这样的情况，她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方面，她当然很高兴相公这么在意她，时刻不舍分离。但另一方面，她一想到雪夫人的孤单和怨怼，她又觉得很伤悲。

    她每次劝北条贞羽该过去找雪夫人，他也总是答应著敷衍她，一点儿也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再这样下去，雪夫人还是会继续私下和其他男子来往吧？纸包不住火的，恐怕有一天这样的事会传了出来！届时不但雪夫人的颜面扫地，她又有什么脸面对筑紫大人和夫人呢？

    她们一定会认为是她将雪夫人逼到这种地步的！而事实上却也是如此啊，都是她的罪过所以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劝贞羽夫陪雪夫人。尽管在那些夜里，她一定会因为思念和孤单而痛苦的睡不著。

    入夜时分，北条贞羽一睑疲惫的自他兄长的将军府回来。

    小紫一见到他，立刻迎向前去。

    “我的紫儿，今天过的怎么样呢？”见到小紫，他疲劳尽消似的，愉悦的搂著她。

    这样的怀抱令她眷恋不舍，但想必也有人同她一样需要他吧！小紫哀伤的想到雪夫人的处境，不得不迫使自己推开他。

    “贞羽，你答应过我的事呢？”她面带愁容地说。

    北条贞羽总算还没忘了这回事，听得小紫提起，他神情登时微微一变。

    “你说过愿意抽空去陪雪夫人的，可是你到今天都还没”

    小紫一语未完，北条贞羽又恢复一脸疲惫的表情。

    他摆摆手，企图往内室走去。“今天先饶了我吧，我好累啊！”小紫知道他又想找借口逃避，便用小身子挡在他身前，不愿让步。

    “你又来了，每次你都这样赖过去。我这次不信你了。”她一脸坚定地说。“无论如何，你今天一定要过去陪雪夫人。”

    “你”北条贞羽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小紫你何必这样逼我？勉强我去找筑紫雪，不仅我难过，你心里也不好受。”

    “就是我知道没有你在身边，会有多难受，所以我才不忍心让雪夫人长久以来独尝这样的痛苦啊！何况，她身为正室，却因我之故而失去丈夫的宠爱，心里一定会更加悲痛吧！既然能了解对方的伤痛，我何忍让雪夫人独自伤悲？

    再说，她今天之所以会这样凄凉，我责无旁贷”小紫神情哀伤地说。

    “你又来了，我说过，这不是你的错！”他实在不忍心见她又为此事自责。

    “不管怎么说，你今天就过去找雪夫人吧！就算我拜托你，好吗？”她求道，言辞恳切。

    北条贞羽看了她诚挚的小脸好一会儿，终于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好吧！今天我就先听你的话。”

    “谢谢你。”

    北条贞羽叹息著走进内室换了一件天青色的直衣，很快的又走出来。

    小紫一直站著等送他过去北对屋。

    北条贞羽走到她身旁，伸手拥抱住她。“今晚我大概不会回来了，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不要太想我了。”他俊美的脸庞几乎是贴在小紫的颈项上。

    小紫轻笑着推推他“我知道了，你快过去吧！再拖，雪夫人大概就要入寝了。”

    “这样岂不是更好？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来陪你了。”

    “别开玩笑了，快过去吧。”

    北条贞羽叹了一声，在她的唇上落下长长的一吻，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望着他走在通往北对屋的渡殿上的身影，小紫不禁落下泪来。

    她在心中责备著自己的不争气，但眼泪却依然止不住地直落下。

    过了许久，她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惨了，贞羽在过去之前，没有先遣使通知，万一她这样想或许有些罪过，但又不得不顾虑到传说中雪夫人所做的事情。

    听说常有男子在北对屋出入，万一碰巧今天让贞羽遇上，那那小紫心中一时惊慌地说不出话来。

    多可怕的事啊！如果真的被贞羽发现，那她岂不是又害了雪夫人？不过，应该不会刚好这么巧吧！

    小紫开始在心中自我安慰道。不会这么巧的，何况，雪夫人跟别人私通的事，也不见得真的属实！

    不会有事的。她到底在瞎操心什么，也许现在雪夫人正和相公饮酒甚欢呢又站了一会儿，小紫拭去泪水，自己一人走回寝室安歇。

    她身子躺在榻上，心思却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想必现在贞羽和雪夫人也已经就寝了吧。他们在一起贞羽是不是也会拥著她入眠呢？他陪著雪夫人，是不是也跟陪著她一样呢？。他也会亲吻雪夫人吗？就像亲吻她一样小紫一直想着这些问题，直到烛台上的灯火灭了，她的眼泪也湿透了枕畔。

    睡不著，一直躺著胡思乱想，心里更是难受，不如起来看看月光吧！她心里这么想着，正待爬起来的时候，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沉重的声响在黑暗中骇人的回绕著。

    是谁？小紫心中一惊，连忙披上衣裳，走到外间去看个究竟。

    此时在寝宫伺候的待女也都让这阵不寻常的脚步声给吵醒，纷纷聚到外间来。

    就在她们打算掀开帘子看着情况的时候，帘子先一步被外面的人掀开了。

    “主上！？”在帘子掀开的那一刹那，众人见到来者，不由得都吃一惊。

    怎么主上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不是听说他今夜去陪伴雪夫人了吗？

    众侍女惊疑不定的将主上迎进来，见到主上脸上的神情大异于常，心中更是惴粟不安。

    究竟发生什么事，主上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众人心中纷纷猜测，只有小紫心中惊觉到了一些端倪。

    她连忙迎上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紧张的问，生怕果真证实了她的猜测。

    北条贞羽没有回答她，迳自挥退众侍女，走进里间。

    小紫伺候他更衣，见他神情阴惊，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多问，便乖乖的保持沉默。

    北条贞羽换下衣裳，就躺到床上去，一声不吭的。

    小紫不安的看了他一会儿，觉得今夜的贞羽陌生的令她骇然。

    是不是真的发生了“那件事”？难道贞羽真的当场撞见雪夫人和如果真是这样，也难怪贞羽脸色如此难看他一定相当愤怒吧！

    如此一想，原本就让北条贞羽的神情吓到的小紫，心里更加惶惧不安，深怕他会突然爆发怒气。

    站了片刻，小紫才跟著脱掉大衣裳，小心翼翼的爬到榻缘，不敢靠他太近，也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

    或许是察觉到小紫惴栗不安，北条贞羽突然伸手将她抱到他身上。小紫吓了一跳，还差点惊叫出声。

    北条贞羽将她的头压在他宽厚的胸膛，沉声说道：“我现在心情很差，有什么事改天再说。现在你先安心睡吧。”

    小紫想抬起头来看他，他那只压制看她的大手却不允许，她只能乖乖的趴在他胸膛上。

    到底是什么事呢？如果贞羽真是发现了那种事，他又如何处理呢？雪夫人不要紧吧？

    小紫忧愁的想着。可是北条贞羽的怀抱实在太过温暖，她忧愁不了多久，就沉沉入睡了。

    轻轻抚弄著小紫的发丝，北条贞羽显然不像她那么好睡。

    他沉暗的眸子如星星一般闪著不定的冷光。黑暗中，俊美而冷漠的神情显得异常阴沉。

    居然有这样的事，他竟一直被蒙在鼓里。多大的耻辱啊！

    不过，这样也好蓦然，他坚毅的唇角露出一抹幽微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