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刚才他已看到她脸色发白。那令他心中一紧,希望只是月色昏黄的关系。
"我下去扶你上来。"他竖直梯子往下放,松手后准备跳下去。
"不用了。"梯子比深洞短一小截,但攀上去后便爬得出去。她将梯子架稳,不顾后脑微麻的痛感。"我自己上去。"
她一格一格往上,大概方才气力用尽,有些使不出力,好不容易登到最上一格,手往上攀住洞缘,抓落沙子,身子往后倾倒,状似要掉下!
骥少纵及时伸手抓住她,并收手拉她出洞。
"阿弟"惦着阿弟,她马上站起,蓦然头晕,她脚步癫跄地来到麻布袋前,麻布袋起伏滚动,里头的动物在挣扎。
打开麻布袋,一头野狗窜出,她向后坐倒!
"果然不是阿弟"身形有点像,但刚才听声音,她便觉得不是。那几个流氓抓错狗了。
"你接到电话跑出来不久,阿弟就回家了,现在安全得很。"应该还涸坪奋地在和松爷吵架。
"吼!"那只野狗压低前身,恨视二人。
"走开!"骥少纵蹬脚、握拳,野狗往后跳,转身逃走。
"真可怜。"徐舞文起身,又一阵头晕,眼前景象旋转模糊。
见她左摇右晃,他扶住她。"怎么了?"
"没事!"她推开他,不让他发现自己手脚抖个不停,定睛瞧见倒地不起的两名混混,她摇头:"没有你我也可以"她喝醉酒般站不稳。
"到底怎么了?他不可能站着不动任你打。"一手抓住她肩臂,另一手拍去她脸上黑沙。"让我看看,伤着哪里?"
她抗拒松一口气后想嚎啕大哭、想倒入眼前胸膛的念头,轻扯嘴角:"笨蛋我骗你的"拨开他手,她自己站好。
骥少纵绷起脸看她。他一路跑来,想着她陷入危险,急得几乎脑充血;来到这,听到虚弱的求救声时,脑门似被一道剑光穿刺。而后她看似无恙却脸色苍白,他忧心得发晕,方才她像快倒下,他心脏吓得要钻出喉头她竟敢说是开玩笑!
"我会被你气死!"而且他更气自己!他担心她担心得差点发狂,而她把他当成什么?好骗的笨蛋?
见他气得转身就走,她想回家做饭跟他道声谢就没事,抬起脚想跟上,却心余力绌。
"等等等"她动不了。
夜风袭来,天旋地转,后发紧贴着脖子,湿湿黏黏,她拨开后发,后发仍未随风飘动,然后,她看到自己手上沾了血。
后脑剧痛,她记起挨了铲子一击。
"喂"他愈走愈远,真丢下她?
骥少纵停步,回过头:"省省吧,我不会再上当。"
徐舞文当着他的面倒地不起!
"小文!"他上前,她不省人事;他托起她,发觉她后脑全是血:"小文!"
徐舞文昏迷两个多小时,醒来时后脑已缝了十多针,听说得住院观察几天,意识迷离,又沉沉睡去。
爷爷执意留下,另一名房客沈小姐跟着过来帮忙,骥少纵只好回松樱舍一晚。
隔天,他买了一束花及一些水果,来到病房前。
"徐小姐已经醒来,想要梳洗,沈小姐在里头帮她。"从病房出来的护士同他说。
"她可以下床了?"
护士微笑。"精神不错,不过医生建议她今天还是好好休息,所以我请她用湿毛巾擦擦身就好。"
骥少纵点头,站在原处不动
"您不妨过去那边坐一下,待会儿再进去。"护士指着前方走廊边的椅子,但见他没有反应。"先生?"
骥少纵回神,看她一眼,迟两秒后,颔了下首:"嗯。"却只往旁走开两步。
护士看着他,侧了侧头,走开敲隔壁病房的门。
骥少纵看着前方,半晌,抬头看天花板,无意识地呼出一口长气。
"小白脸的手在抖。"
他转头。松爷在他身旁,不知仰头盯了他多久了。
"有吗?"他随意瞥自己的手一眼。
"小白脸"松爷扯他衣袖。
顺着松爷乞求的眼神。"拿去。"把手上提着的水果给松爷。
打开袋子,里头有两个水蜜桃、一个哈蜜瓜、一盒草莓,松爷的嘴咧笑一下,看到他手上还有东西,又抱他手臂:"小白脸"
"给你。"把手上花束也给他,只要他肯闭嘴,别再在公众场合小白脸小白脸地叫他。
棒壁病房房门开,护士走出来。
"护士小姐!"松爷开心地跑向护士。"花给你!他送的。"
"咦?"护士惊讶莫名,收下花束,觉得不太可能而频问:"真的吗?真的?"望向骥少纵,脸颊上有粉红晕开,但对方不理他们这方。
松爷指着骥少纵,有够大声地说:"他是小白脸。"
"嗯"抱着花束陶醉幻想起来的护士一愣:"什么?"
她看见骥少纵转向他们,蹙起的眉眼发出的锐气令五官不再英俊,还有些吓人,然后,她身边的爷爷突地跳到她身后,并伸出手她眨眨眼,他的手停在她腰下突起的臀部,她被吃豆腐了!
"呀!"花束落地,她惊叫。
松爷没吓着,嘿嘿笑,不要脸地道!"他是小白脸,我是大野狼。"
为免事端扩大,骥少纵送护士回休息室,道歉安抚护士的情绪。肇事的松爷则在往护士休息室的途中一溜烟不见。
毕竟出手的人不是他,护士不好计较,也不愿惊动护士长,便说算了。
骥少纵松口气,再次前往徐舞文的病房楼层。这间医院和他有点关系,信得过这里的医护,才将她往这送,他可不愿因为松爷的恶作剧而泄露身份,甚至坏了名声。
方才护士说她在梳洗,现在应该可以进去了吧?吹讲柯ゲ愕淖呃龋徊讲匠煳栉淖牟孔呓纳细鹨还晒忠斓那樾鳌?br>
那情绪闷闷的,教人消沉。但他没有多想。这里是医院,快乐不起来也是理所当然。
他走到刚刚松爷闯祸的地方,离病房有五六步远,瞧见病房门开,另一名房客沈绘里从里头走出来。
他骤然停步,对方在合上门后看到他,推了下脸上的眼镜镜框。
意识到沈绘里朝他走过来时,他浑身毛骨悚然,双脚差点不听使唤地后退逃跑现在是大白天,走廊上一整排日光灯明亮无比,但他还是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脑海劈啪不断有闪光闪过,烁得他双眼看不清,然后眼前一暗,背脊发冷
她是人、她是人、她是人吗?不断在心中说服自己,末了却忍不住添了疑问词及问号。更怕。
她在他面前停下,他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她有访客,叫'沈绘里没表情,搔搔头,语调平板地说:'雷纯青吧。'
雷纯青,面容姣美、身材瘦长的男模特儿,能够让徐舞文自动矮化成小女人的男人。谁找他来的?
他不说话,沈绘里将下滑的眼镜往上推。'她有别人陪了。'玻璃镜片上闪光一闪。
他依然静止不动。
沈绘里轻叹口气,把话挑明了说:'别去打搅比较好'未字的'吧'未出,他转身大步走开。
对着他的背影,沈绘里面无表情,播了搔毛搔发痒的头皮。
骥少纵走出医院大楼,穿过广场从侧门出去,沿着医院外墙绕到一条巷内,停在一辆车前,抬头望向医院大楼。
他所在的位书看得到徐舞文病房的阳台。
转过身,他掏出钥匙。握住车钥匙,插入车子的匙孔前,他的手抖着。
打开车门。'汪!汪!'助手席上的阿弟甩着尾巴。
坐入驾驶座,猫、猪、鹅安然待在后座,姿势和他离去时一样,真是难得。
'呜唔'阿弟轻哼,侧头,像在提出疑问。
'她有她的纯青哥陪。'骥少纵涩笑。
他原本想她若可以下床,从落地窗口往下望,他将车子敞篷后,她便可以看见这些动物。
这下不需要这么做也好,省得她问他怎么有车。
低头看手,心里明白手会抖,是因为徐舞文昏迷在自己手上的感觉一直褪之不去。她的血染红他的手,他不愿记得当时以为她可能就此消失的恐惧,却无法忘记。
如果可能,他想守在她病床边。
'但是,她有别人陪'他的存在是打搅他喃喃自语,心上闷窒的原因好似清明了起来,然而
'啪'!一个重量覆上他的背,他被压得弯腰。
'哈哈哈'阿弟抬前脚趴在他背上,大咧咧在他耳边呵着气,用力舔他一口。
耳畔的黏湿令他蹙眉。'阿弟,你是在安慰我?'
他回过头,看见美美冲向大卫,一头撞上它。
'嗄!嗄!'大卫拍动翅膀,不客气地以嘴反击,猪鹅当着他的面打起架;猫咪小米跃至前头,拍动液晶荧
幕;一直想过来和地挤在同一个位子上的阿弟,后脚陷入排档杆的空隙,闷哼挣扎着
四只动物构成非常生动滑稽的画面,他在画面里面,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