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吸一口气,“你是说,这个东爷很有可能跟佛郎机的心思一般,想吞并吕宋?”
谢景翕并没有否定,“而且这个东爷上头,很有可能还压着更厉害的人物,他们内部的利益是否一致,尚数未知,这般晾着咱们,说不定是他们内部相争的手段罢了。”
谢景翕这样一说,倒是给了齐掌柜另一个思路,让他横亘了几日的烦躁逐渐散去,开始琢磨对策,卢掌柜接道:“那要这么说,咱们可得多长几个心眼才行,谁也没想到吕宋是这样高度集权的统治,咱要是过来发展,岂非要受制于他们?”
恐怕还不止受制这样简单,这大概是上了一条不怎么好下去的贼船。
又过了两三日后,终于有了东爷要见他们的消息,他们一行人被带到一个很大的议会厅,东爷还未露面,他们只有好脾气的干等。
如此的确算的上是失礼了,任你再是个厉害的人物,也不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拿乔,卢掌柜等的有些不耐烦,便问道:“却不知你们东爷是否空闲,不如还是等大家都闲了再谈也好,若是不想谈,趁早言语,咱们可不是来这里浪费时间的。”
他刚嚷完,内门便被打开,自内出来一个小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圆圆的小脸,面容冷峻,她扫视众人一眼,便坐在主位上,将几份文书分发给在座的几位。
卢掌柜故意将文书往桌上一扔,“这算是什么意思啊,就派个黄毛丫头来跟我们谈,瞧不起人怎么着,你们东爷不来,我还就不谈了,打道回府总成吧,你们赶紧派人给我们把船修了,谁爱瞧你们脸色似的!”
卢掌柜这般也是为了争一下主动权,就算争不成,闹一闹也好过一直受制于人,谢景翕倒是猜到东爷不会轻易露面,但也没想到会指派一个小丫头出来,就眼下这两位说一不二的大掌柜,怎么可能真跟一个小丫头坐一块谈生意,这面子确实丢不起。
那小丫头十分从容,“各位东家,我们东爷一向不怎么露面的,我所说的就能代表我们东爷,所以有甚问题,各位与我说也是一样。”
齐掌柜此时开口,“小姑娘,这不是能不能代表的问题,我们千里迢迢而来,的确是抱了极大的诚意,既然你们东爷不屑露面一见,我看这生意不做也罢。”
齐掌柜作势就要起身,圆脸的小丫头说道:“几位稍安勿躁,我代各位请示便是。”
小丫头走进内门,齐掌柜也没有坐下的意思,仿佛只要东爷不来,他就随时准备走人一般。
不一会内门又开,出来的依然是个女子,这个女子看上去当在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不论从样貌还是气势,皆比方才的小丫头有威严的多,估计是个地位更高的,但地位再高也是个女人,这为东爷的行事做派委实叫人不齿,跟前难道就只剩了女人不成,这形象,顿时一落千丈。
谢景翕却刻意扫了这女子几眼,随即翻看着桌上的文书,仍旧不置一词。
女子往案前一站,抱臂居高临下,身上有种叫人不能忽略的气势,强硬,霸道,又有那么点……匪气。
“我说各位东家,既然你们来了,恐怕对这边也做过了解,这里可不同于大陈,进了这个地方,一切就得按照这边的规矩来,我们东爷不是谁都能见的,在这之前,我劝各位还是仔细瞧一眼桌上的文书,没有异议的情况下,我们东爷才会决定见不见各位。”
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大概就是眼下这形容,你们自以为盛元在大陈有头有脸,其实于人家而言,盛元还是茂昌,并没有区别,你们不乐意谈换别家过来也一样。
而实际情况是,齐掌柜不会任由别家票号走在他们前头,所以人家这个乔拿捏的很到位,齐掌柜不情愿也得再次坐下。
只是眼前这份文书上的条件,委实叫人火大,齐掌柜瞧了一眼就气的想掀桌子,“这就你们东爷的条件?黑吃黑也没这么着玩的吧!”
那女子面无表情,一副你爱干不干的架势。
谢景翕此时阖上文书,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开口道:“这位姑娘,谈生意吗,总要给个坐地还价的机会,这样吧,给我们两天的时间商议,但这两天的时间内,我希望你们能派人尽快修好我们的船,谈生意诚意为先,我想你们东爷,不至于这点条件都不答应吧?”
“好,这位夫人的提议我应了,各位东家,我们东爷自然有谈生意的诚意,诸位千万三思后行啊。”
女子倒是挺爽快,谢景翕露了个笑容,心说十年不见,叶东家真是一点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