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去的吧。”
顾昀笑了,揽住她的腰,脸埋在她身上,“就爱看你心疼又着急的样子,胳膊腿算什么,有你就够了,等老了还怕你不搀着我么。”
“行行行,搀着你成了吧,慢点起来试试。”谢景翕扶着她的胳膊把他拉起来,顾昀借着这股劲把身上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谢景翕陪着他站了一会,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着他的后背。
她知道他一定认真看过了笔记,也一定看懂了,他不是三岁,自然看得懂字里行间的意思,他得慢慢消化。
“走吧,天都黑了,我有点饿了。”顾昀直起身子,拉着她下了小楼梯,走出小楼的时候,顾昀又转身看了一眼,“她真是,跟我想象的一样傻。”
嵇氏是自杀的。
谢景翕十指紧扣的握住他的手,“走吧,我还给你做面块汤怎么样,暖和。”
顾昀笑笑,“是啊,真暖和。”
嵇氏不是个委曲求全的女子,这点跟谢景翕或者跟顾昀最初想的都不太一样,他们都把她想象成了一个深陷高门内院里的,无助的,可怜的,甚至柔弱的女子,就如同其他被吞没过的女子那般,凋零的叫人唏嘘,但事实并不是如此,她自始至终都处在一个清醒的认知里。
她跟侯爷的感情没有生变,不是处于一个怨妇的心理去结束自己以及孩子的生命,她觉的她的爱情与姻缘不应该继续在侯府那样一个不可调和的地方,甚至也不愿意顾昀去面对,她的夫君不可避免的要去面对权利与斗争,这些斗争超过了她的想象,也超过了他们的感情所能承受的重量。
感情不是没有生变,是在走向一条生变的路上,侯爷不可能为了她放弃眼前,她也不太想当作什么也没有的离开或是妥协,况且她并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割断了亲情,割断了前半生,她进京进侯府的时候的确是抱着一去不返的念头,要么一生,要么夭折。
谢景翕挺能理解她的这种选择,因为她当年也是这样选的,只不过她没有自尽的绝决,她跟顾恒也没有侯爷与嵇氏的那份厚重,有的只是不堪面对与忍受的变故。
她决定自尽的时候都十分平静,字里行间没有抱怨也没有犹豫,她就是向着自己既定的那个结局而去,且不打算给侯爷留下任何关于她的一切,包括顾昀。不过最后的关头,嵇氏还是给顾昀留了半条生路,她大概也是赌一次天命,顾昀要是能活下来,他就能在侯府继续生存,活不下来就注定被她带走。
听上去是疯狂了点,也自私了点,但谢景翕很能理解她,如果当年她跟顾恒有自己的孩子,她一样不会把他留在侯府那样个地方,后来事实证明,顾昀并不能融进侯府的生活,这些无关于身体的病痛以及心里的隔阂,他跟嵇氏太像了,骨子里天生就不属于那样个地方。
这些尘封往事被揭开来其实无关痛痒,顾昀这二十几年想的不会少,什么样的可能他大概都想过,也自我否定过,但无一例外的,他把他承受的以及嵇氏所承受的这些都加注在了侯爷与侯府头上,恨与不恨都有个支撑点,是这个支撑点让他得以走到现在,但现在这个支撑点忽然倒塌,他一时不能承受,不是不能承受嵇氏的死亡,是不能承受这份无奈。
但好在,他现在有了另外可以支撑的信念,一碗块汤就能支撑的信念。
“好像比早上的块小了点,你怎么不夸我呢。”谢景翕喝了一口汤,“味道也好多了。”
顾昀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面块,“三块变四块,是小了,阿翕再接再厉。”
“感动吧,别哭啊,眼泪掉碗里,汤可就咸了。”
“感动的我都想一头扎碗里去。”更难得的是,面块熟了,“阿翕,你能在我身边,真好。”
“别煽情啊,影响食欲。”这话也是她想跟他说的,但现在的确不能再煽情,谢景翕托着腮帮子看他吃,“其实吧,我觉的没什么,不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是我们插不上嘴,过去的盖棺定论,没什么好多想的,但是有一点我仍旧很吃惊,无痕居然是母亲亲手研制的毒药,我一直以为是外祖父的手笔,毕竟他是最擅长制毒解毒的。”
不光她没想到,谁也没想到,一个尚处于闺阁里的女子居然能研制出如此叫人疯狂的毒药,这么多人的生死根源,居然都是因为她当年的这番杰作,就是旁边的小阁楼里出来的杰作。
这是她在决定进京前为自己准备的,无痕,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