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娘咬着嘴唇心里发狠,现在才觉的大房并非她想的那样好对付,曾氏在侯府里的话语权实在有限,不管是侯爷还是顾恒顾昀,都不大受她管控,像是管家这样的大事,就必须要侯爷点头才算。
曾氏将刘嬷嬷唤进来:“你往常管着侯府的事,几个管事妈妈们私底下的那点猫腻你可清楚?”
刘嬷嬷面有为难,“太太,有些事您也是知晓的,往常她们贪些小便宜之类,我也会说几句,但这种事总归是杜绝不尽的,谁成想李账房能有这样大的胆子,我听后亦是吃惊不小,不过看在多年的面子上,要不您私下里问一问李账房?”
刘嬷嬷这是提醒曾氏念些旧情,毕竟是娘家陪嫁来的,不至于真的喊打喊杀的,打发回老家养老便是,曾氏点点头,“便叫她过来吧,另外几个管事也候着,我要一一问过才行。”
曾氏似乎已经默认了方姨娘的建议,这些管事妈妈若是不能再用便裁换掉,资历老了心也大,都快成侯府半个主子了。
然而曾氏叫刘嬷嬷去召唤李账房,人没带来,却是带回来李账房上吊的消息。
“太太,我这还没到账房跟前的,就听闻李账房上吊了,说是要一证清白,还留了遗书,说她没有对不起太太,也没有做假账,太太不能信任她,不如死了算了。”
“上吊?”曾氏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人还在不在?”
刘嬷嬷道:“也就差一步了,是王管事赶来的及时,这才把人救下来,不过吊的时间长了些,这会还没救醒呢。”
这就不像是演戏了,上吊这种事可不是好玩的,万一没人瞧见,说咽气就咽气了,那难不成李账房真是冤枉的?曾氏头都大了,这一桩接一桩的事没完没了,到底是要该信谁!
李帐房是否真清白不得而知,但她这一上吊不要紧,其她几位管事彻底被激怒了,均跑到账房外嚷着要替李账房讨说法,都是为侯府兢兢业业几十年的人,平白就能被一个姨娘诬陷,这万一运气不好真吊死了,那得寒了多少人的心,所以坚决要求方姨娘还她们的清白。
侯府前所未有的暴动堪比农民起义一般阵仗,侯爷派赵管事带人去劝诫,全被一帮妇人给骂跑了,最后还是侯爷亲自出面,应允不会轻易冤枉裁换管事才作罢,只是这样以来,侯府家下人都被她们搅动的人心不稳无心做事,简直一片乌烟瘴气。
谢景翕听到前院的动静,当机立断的叫方玳出面安抚几位管事,而她自己则径自去往账房,趁大家都在闹的时候,一把火将账房给点了,没有人会料想到谢景翕居然会去烧账房,等到大家都反应过来的时候,帐房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
本来躁动的侯府被一把火给烧的集体愣住,大家也顾不上其他,七手八脚的先救火要紧,曾氏吓的魂不附体,“是谁放的火,火势怎么样了,可不能叫火势蔓延啊!”
刘嬷嬷道:“太太您且别着急了,大火已经在扑灭了,大少奶奶应当不是故意的吧,您还是等火灭了再问她吧。”
一旁方姨娘冷哼一声,“我看大少奶奶就是故意放火烧罪证的吧,明知道李帐房做了假账,还一把火替她解决了后患,还说不知情不包庇,谁信啊!”
刘嬷嬷忍不住呵道:“方姨娘快少说几句吧!是非黑白自有太太侯爷分辨。”
方姨娘忍着一口气,不甘心的咬着牙。
那厢侯爷也怒不可抑,“是谁这么大胆子放的火!”
赵管事支吾道:“是……”
“是媳妇点的火。”
谢景翕不请自来,见面就给直接给侯爷跪下,侯爷惊讶不已,“你,你这是作甚?”
谢景翕道:“父亲恕罪,媳妇先斩后奏,但求父亲责罚,只是父亲责罚以前,先听媳妇说几句,媳妇进侯府时日不多,有些规矩不大懂,但是媳妇想,再怎样也是和气为先,和气方能行的长远,与其这般查来查去的扰乱人心,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不管是侯府还是二房,总归是一脉所出,何必计较的这样仔细,那账就是翻出来又如何,最多就是丢了几万两银子罢了,难不成还要闹到官府家丑外扬么,银钱事小,人心为大,府里人若是不齐心,纵有万贯家财又能如何,是以媳妇斗胆烧了账房,过去的账便这样一笔勾销不再提,父亲若是觉得媳妇错了,媳妇认罚!”
侯爷听她一席话不禁愣住,老大这媳妇当真是不简单,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见其顾全大局之胸襟实在不输男儿,便是顾恒顾昀两个也难做到她这份上,一时难免心有所触,心想若是真有一天能如她说这般一家和睦,他真是死了都闭上眼了。
侯爷心中百转千回,末了只换做一声叹息,“你做的没错,账本子烧了就烧了,只是如此以来,李账房便不能再留了,便打发她去庄子里吧。”
谢景翕一惊,但还是应道:“但凭父亲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