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璎仍旧沉浸在震惊之中,将出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心中打鼓自问:难道这世上当真有如此相像之人?眼前这位出岫夫人天姿国色,她坚信世上并无其二。可晗初不是已经死去多年了吗?又怎会成为云氏的当家主母?
像,实在太像了!不过面容虽一样,气质却是大不相同。从前的晗初,如一朵娇弱的花儿,羸羸弱弱、经不得半点风吹雨打,看着便想让人去怜惜、去呵护。明璎也一直认为,正是晗初的那份楚楚可怜,才会让赫连齐念念不忘。
而眼前这身着白衣的绝色女子,身上散发着清纯与美艳两种风情,光艳逼人,可偏偏又淡然出尘,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之气。她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语所流露出的气质与姿态,能令世间一切女子为之羞愧。
明璎将信将疑,目光在出岫面上流连不去,久久说不出话来。出岫便任由她打量着,很是坦然,只看向明璋问道:“不知您二位前来,所为何事?妾身听敝府管家说,不是为了还债而来。”
明璋闻言颇为尴尬,又分心担忧着明璎,无奈只得厚着脸皮道:“不瞒夫人,从前我好赌成性,全仰仗云氏出资襄助,我也为此不胜感激……但我知道,当初云氏肯慷慨解囊,是看在明氏的面子上,如今明氏一族的状况您也瞧见了,一时片刻,只怕这钱我还不上了。”
出岫仍旧噙笑,表情未改淡淡回道:“无妨,左右是利滚利。今年还不了,那就明年还。明公子还不了,还有您的子女不是?再者明夫人是赫连一族的长媳,想来这事赫连大人也不会不管不问。”
明璋见出岫语气温和,可偏偏说出的话如此强硬,最要命的是自己还不能发火。他心中焦急,面上叹道:“都说‘墙倒众人推’,赫连氏虽是我们姻亲,可也指望不上了……实不相瞒,这笔数目实在太大,凭明氏如今的实力,即便我想还钱,也是有心无力。”
家产被抄,家势一落千丈,如今的明氏已并非当朝后族,而是一文不值、一盘散沙。
听闻此言,出岫清眸睨着明璋,秀眉轻挑:“明公子的意思是,这钱不还了?”
“不!不是不还。”明璋连忙解释道:“我是有笔生意想与夫人您商量商量……如今明氏倒台,不知可否烦请您举荐我重新入仕……我有自信,只要凭您之力,我必能重振明氏,来日这钱自然也就能还上了。”
明璋如此一说,出岫只觉得恶心。无耻之人实在忒过无耻,欠债不还也就罢了,反而还想诓着云氏出钱出力,保举他重新入仕……尤其听明璋这口气,暗指他有朝一日坐上高位便能还清债务,如此说来,他还不知要搜刮多少民脂民膏。
出岫几乎能想象得到,倘若今日自己答应了这个要求,来日明璋如果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旁人都要将这笔账算在云氏头上,搞不好还会闹得民怨沸腾,连累了云氏的乐善好施之名。
想到此处,出岫直接笑叹回拒:“实在抱歉,明公子这条件,妾身不能答应。”
她只说了这一句,也没说任何缘由,明璋见出岫如此干脆,反而不好再多劝。他想了想,只得说出此行的另一个目的:“既然夫人不同意,我也不勉强。但还有一事相求。”
出岫颇有耐心,浅浅笑道:“明公子既然来了,但说无妨。”
此刻明璋也顾不得再去看明璎的反应,斟酌片刻道:“这第二件事,完全是出于我的私心。还请夫人您高抬贵手,放我明氏一条生路。”
“哦?此话怎讲?”
“您的妹婿沈将军主审我父亲时,算是用尽了手段,若不是因为他,我明氏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还请夫人您看在这件事的面子上,能将这笔债务减免一些。”明璋顿了顿,又道:“其实沈将军当初去抄家时,也落了不少油水。”
这话说得真是恬不知耻了。难道因为沈予是云氏的姑爷,又负责主审明氏之案,所以明家倒台就得云氏负责了?还是说,因为沈予负责抄家时得了好处,所以明璋的欠账就不用还了?
出岫只在心中冷笑不止,暗道明家之人果然各个蛮不讲理。至此她也不愿再听明璋继续说下去了,佯作看了看门外天色,道:“时辰不早了,眼看着要开午膳。二位若不嫌弃,便留在敝府用个饭。妾身孀居之人多有不便,还是让云管家作陪招待你们罢。”
逐客令也下得太快了,尤其留饭还让一个管家作陪,分明是刻意踩低!饶是明璋再厚颜,也知道自己是被出岫夫人彻彻底底地拒绝了。眼见出岫欲起身告辞离去,他心中一急,忙将最后一道杀手锏使出来:“夫人可别忘了,我家二弟是被云三爷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