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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明月便随着管家离开了。
走了几步之后,她忍不住又看了过去,发现灯影中那俊美的白衣青年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她心脏怦怦直跳,忙加快脚步,走向不远处停着的马车。
白玉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默默等着那里,待寒鸦双手各提了五个用油纸包着的白瓷罐子出来,便接过了两个,向外走去。
身后赵记的伙计犹在交代:“这位公子,罐子用过后不用送过来了,赵记奉送罐子!”
外书房灯火通明,小虫子在透着灯光的纱窗外嘤嘤嗡嗡飞着。
阿岚带着全副甲胄的亲卫立在廊下。
林佳正坐在书案后写书信。
这封信很重要,必需他亲自来写。
玉栀立在一边给他磨墨。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李瑞的声音:“大人,姨娘,是我!”
李瑞很快就进来了,仿佛千手观音一般,双手各提了好几个的油纸包。
玉栀笑着迎了上去:“李瑞,你这是做什么?”
李瑞忍住笑,道:“白大人去逛朱雀门夜市,回来的时候给您买的冰雪甜食!”
玉栀一听,不由垂涎欲滴,可是转念一想,又看向林佳:“阿佳,我能吃冰雪么?”
她奶水很少,如今阿荫大部分都是吃奶娘的奶,不过偶尔也会吃她的,玉栀担心自己因为哺乳不能吃冰雪。
林佳略一思忖,道:“正好断奶得了!”
李瑞垂目立在一边,忍不住插了句嘴:“如今渐渐凉了下来,断奶是最好的时候,不过得请女医时刻看着,免得发炎!”
林佳:“……”
玉栀:“……”
李瑞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当即脚底抹油,寻了个理由退了下去。
他刚到廊下,便听到里面传来玉栀清脆的笑声:“这个李瑞,他怎么什么都懂啊!哈哈哈!”
李瑞闻言,嘴角不由翘了起来——他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才能一辈子伺候她,陪着她啊!
庄氏回到了宰相府内院,发现丈夫于一舟居然在她房里,不由有些吃惊:“今日是二十八,老爷怎么在我房里?”
自从她过了三十岁,除了每月的十五,于一舟基本不来她房里,都是宿在几个年轻妾室那里。
于一舟穿着便服,负手在明间里来回踱了一阵子,这才道:“陛下把林佳的庶长子林荫接到了宫里!”
庄氏一脸鄙夷:“那是林佳没有嫡子,待林佳娶了嫡妻,生了嫡子,贱妾生的庶长子爱死哪里,就死哪里去吧,谁会在意!”
于一舟叹了口气道:“嫡庶之分虽然明确,可是我担心的是,林佳一直不肯娶妻,那他唯一的妾室玉氏便与嫡妻无异,他这个庶长子,也会成为林佳的继承人!”
庄氏闻言,这才意识到不对,忙道:“老爷,到底出了什么事?”
于一舟叹了口气,道:“我今日去玉堂殿见陛下,陛下正抱着林佳的庶长子林荫在廊下晒太阳,旁边跟的全是林荫的奶娘、女医、侍女和小厮,陛下哪里还像一代明君?明明是个有孙万事足的乡间富户!”
他的鼻子皱了皱:“可是陛下才四十多岁!”
庄氏知道于一舟还没说完,便凝神看着他。
于一舟看向庄氏,知道庄氏要失望了:“陛下说了,小皇孙年纪太小,待小皇孙满了三岁林佳再娶妻!”
庄氏大怒,端起手边紫檀雕花高几上的前朝碧瓷盏,用力摔在了地上,怒道:“小皇孙年纪太小和林佳娶妻有什么关系?气死我了!”
她心里清楚,这只是林佳不肯娶妻的托词,都是林佳耳根软,听了那贱人玉氏的话才这样的!
片刻后,庄氏缓缓道:“老爷,这玉氏不能留了!”
于一舟抬眼看了过去。
庄氏道:“老爷,文臣都听你的,只要你开口,林佳的政令便不出内阁;玉氏那边,交给我来吧!咱们双管齐下,待玉氏没了,不信林佳不娶咱们明月!”
于一舟凝神思索良久,这才道:“你小心一点,别露了马脚!”
庄氏冷笑一声,道:“我听人说城中有一个专门收钱杀人的行会,里面都是不要命的归真教徒,他们就算杀了玉氏,林佳也只会以为是归真教徒寻仇,不会想到我们的!”
于一舟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早些歇息吧!”
他踏着满地的碎瓷片离开了明间,往妾室张氏住的小套院去了。
庄氏呆呆坐在那里,寒灯只影,满地湿茶叶碎瓷片。
她闭上眼睛片刻,睁开眼睛道:“去叫管家过来!”
转眼间便到了八月。
这日玉栀乘着一辆青锦十香车带着林荫出了林府,往西城门方向去了。
李瑞和寒鸦一左一右骑着马护在玉栀的马车两侧,前后都是林府的亲卫,一群人浩浩荡荡穿过街道。
一个道士打扮的青年迎面走了过来,在经过玉栀马车时看了过去。
这时候恰好一阵风掀起了车窗上的帘子,在那一瞬间,青年道士清清楚楚看到里面坐着一个美貌少妇,正是玉栀。
玉栀怀里抱着一个幼童,脸的角度朝着道士所在的方向,似乎正在笑,那双大眼睛宝光璀璨,晶莹洁白的脸上透着一抹红晕,花瓣似的嘴唇微启,露出了雪白的贝齿……
青年道士还要再看,可是那车帘已经垂了下去,把里面遮得严严实实。
道士大步走向相反的方向,他双目微眯,浓长睫毛遮住了幽深眼波,嫣红的唇角也挑了起来——我韩青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