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嘴,她这几年已经过得够衰了!可不打算再衰下去。
“喂!”敲门敲不醒他,尔琴干脆用喊的:“你醒醒好不好?”
鸦雀无声。
难道他三天三夜没睡了吗?这会儿真的睡得这么沉?不管啦!尔琴下定决心转动门把,没想到门就这样开了,原来他根本没锁!她气自己没早点伸手试着开门,害她敲了老半天,手上的细胞不知死了几亿个。
她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奇怪,她干嘛像个贼似的?她又不是进来抢劫。想到这里,她马上换了个态度,大摇大摆的走向床,但床上根本不见人,原来那家伙拉起棉被把自己完完全全的包了起来。尔琴从枕头处掀起棉被,发现他依然睡得很沉,而且戴着耳机,难怪她刚刚那一阵嘈杂声完全叫不醒他。
“先生,”她伸手去摇他,见他毫无反应,她摇得更猛。“起来了啦!”
这时他的眼睛终于张开了一条缝,尔琴乘机凑上前去让他看仔细点。
“你睡够了没啊?”她口气不悦的问,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她关在这个家里起码也有五个钟头了,她多想出去喝一杯啊!
“你”他皱起眉心。“你怎么会在我房间!”
“我敲了半天的门,你不应我,我只好自己进来啦!”
他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于是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伸手摸摸自己的头,这时才发现自己戴着耳机,他把耳机扯下来,在床上坐直身体。
“对不起,我没听见你刚刚说的话。”
“我刚说啊,算了,那不是重点啦!”尔琴烦躁的挥手。“已经七点多了,我肚子好饿,你冰箱里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吃了。”
“楼下有7—11,”他边说边往床上倒。“再过去几条街还有几家餐厅,你自己去找,我想还不至于述路。”
“我不怕迷路,我只怕没钱付帐被人留下来洗碗。”尔琴杵在原地提醒他,她穷得一文不剩。
袁隼棠一脸不可思议的再度坐直身体。
“喂,不会吧?你真的穷到这种地步?”
“我连打公共电话的钱都没有,你想呢?”尔琴阴郁的说。
“你不能跟公司预支薪水吗?”
“我预支n次了,下个月的薪水付完欠人家的房租也剩没多少了。”这么丢脸的事情为什么要说给他听?但是她还是说了。
隼棠闭上眼睛,看起来很苦恼,但尔琴实在不晓得他苦恼个什么劲,他总不会以为她会一辈子赖在这里不走吧?
“以后我会还你钱的,你不用一副很伤脑筋的样子。”她身体挺得直直的说,穷到这地步仍想留点尊严。
“我不是担心你还不起钱,”隼棠搔搔头发。“我只担心你再去喝酒。”
“偶尔喝个一、两杯有什么关系?”
“你那样喝叫‘偶尔’?你骗三岁小孩啊?”隼棠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瞪着她。
“我已经二十七岁了.爱怎么喝是我的自由。”她的语气丝毫不妥协。
隼棠继续瞪着她,看来这女人已经对酒精着魔了。
“我当然知道那是你的自由,不过我可不会把钱借给一个酒鬼。”隼棠也不甘示弱,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任人把他的钱砸在一瓶又一瓶能置人于死地的饮料上。
“那算了,我去俱乐部里晃一圈,还有人愿意请我喝哩!”她说着往门口走。
隼棠马上跳下床追过去,把她拦在房门口前。
“你真的很蠢耶!”他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逼得她背贴靠在墙上动弹不得。“你难道不知道那群男人在动什么歪脑筋吗?他们只想把你带上床,你以为他们会白白让你喝那么多酒却不求回报?”
“我应付得了的,前天晚上我不就平安度过了吗?”她红着脸抗辩,如此亲近的姿态令她清楚感觉到他的体温。
“那是你好运碰到我!你以为有几个男人在听到你说‘带我回家’,同时被吻了还会对你那么绅士的?”他的话让尔琴杏眼圆睁。
“你说什么?”她看起来像是要昏过去了。“你的意思是那天我吻了你?”
“当然,全场起码有十几个人可以做证。”隼棠的脸也红了。
“不会吧?怎么可能?”她用自由的那一手遮住微张的嘴巴,怎么样也无法接受自己厚着脸皮跑去吻男人的事实。
“你总不会以为我会去吻一个醉醺醺的女酒鬼吧?”他扬起一道眉问道。
“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她自言自语着,完全没把隼棠的问题听进耳里。
“你就是做了,不信去问之凡和邵深。”隼棠一脸嫌恶的放开她。
“不可能”尔琴努力想忆起那天的事,但怎么想就是只能忆起她倒在这个男人身上的部分,接下来呢?她的记忆都跑哪去了?她对那句“带我回家”还稍有印象,但是剩下的“不行,我一定是没睡醒,我要再去喝一杯提提神”她说着走出房门,隼棠急忙冲过去拉住她。
“你还要去喝!?你欠揍啊?”他的怒气再度爆发,他从没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人。
“要你管,放开我啦!”她挣扎,隼棠则一把扭住她的腰带进怀中,让她只能拚命扭来扭去。
“除非你戒掉酒瘾!”隼棠把她拉进房内,扔在床上,在她还来不及起身逃跑之前就以他的体重制住她的行动,这下换尔琴紧张了。
“你想干什么?”她平躺在他身下,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你放心好了,我对你没那种兴趣。”他正经八百的说,天晓得那是实话还是谎话,他身下的软玉温香可还没让酒精侵蚀掉。
“那就不要压在我身上,你好重!”她挣扎着想起身,不过隼棠再度施压制止她。
“待会再说,我要你戒掉酒瘾,你答应我了才让你起来。”他的神情异常认真,但是尔琴不肯罢休,要她戒酒?开玩笑,那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我没有酒瘾,戒什么戒啊?”她强辩道。
“你这样还叫没酒瘾?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酒害死啊?”
“这样不是更好?我就不必再为我那发霉的理想奋斗了啊!”她噙着泪水吼道,想起过去四年的努力,和每回被退稿的沮丧,教她怎么再接下去?
“你就这样被打败,未免也”他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尔琴马上知道他打算用激将法,她当然不会那么容易上当;过去四年来,这个方法已被身边的友人使用过无数次,她太清楚了。
“闭上你的鸟嘴!我没空听你说教!”她激动的喊话令隼棠愣住。“你事业顺利,怎么可能会了解我的感受?我已经被打击了四年,四年!每次收到被退回的稿件,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受吗?就好像亲眼看着那堆写满我心血的稿纸被烧掉的感觉,我又不是没努力”她说着便开始啜泣起来:“没有一次我没有一次成功,人家说失败是成功之母,但是四年了,我的失败还是孵不出成功的小鸡”
她的比喻让隼棠想笑,但看她那凄楚可怜的哭相和语音,他赶紧收敛笑意。
“退稿?你想成为作家?”
“是剧作家。”她抽抽噎噎的回答。
在隼棠的认知上,这两种职业好像没啥差别。
“邵深的女朋友是作家,也许她可以帮你。”
“你说的是之凡吗?”尔琴难以置信的睁大了泪眼。
他点点头。“邵深现在只有之凡一个女友,他们同居。”
“我还以为之凡只是邵深的客人。”尔琴终于了解邵深对之凡的态度何以如此不寻常“可是剧作家和作家有点不同”她的话让他挑起一道眉,见她似乎不再那么冲动.他缓缓松开对她的压制,而她专注思考到根本没注意他已经放开她,甚至连她坐直身体的动作都是不自觉的。
“哪里不同?”车棠狐疑地与她面对面坐在床上。
“你难道都不看电视连续剧的啊?”她瞪他一眼,开始擦干泪痕。
“我是不看。”他耸耸肩,要他去看那种又哭又笑,又爱又恨的东西,他还不如去看电视新闻,各种社会新闻比那些连续剧要实在多了。
“现在已经不光是谈情说爱了,还要写点现实性的东西,才会有讨论价值,制作单位选剧本当然是要能引起社会共呜的,老是拍那些陈腔烂调谁要看哪?”说到她的理想职业,她突然变得有精神了,虽然那红肿的双眼跟她眼中的光彩实在是不搭调。“而且写剧本不只对话,连角色的动作、位置都要交代得清清楚楚。”
“哦。”隼棠看似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其实压根儿不懂。
“哦什么?”尔琴使疑的看着他,她认为他根本是在敷衍她。
“没研究,所以不是根了解。”他再次耸肩,尔琴露出一副懒得理他的表情,她一脚伸下床准备离开,但很快被隼棠拉住手臂。
“你要去哪?”他有些紧张的问,整张睑也紧绷起来了,好像预期她会去做什么壤事一样。
“厕所。”她平静的回答,他才放开她,但一等她走出房门,他马上跟过去,以确定她不会在厨房或客厅壁橱里摸走一瓶酒到厕所里去偷喝。
当尔琴从厕所里出来时,隼棠已经换好衣服了,而且站在走廊上等她,比起他刚进家门时一身西装的俊挺模样,他现在的休闲打扮令他年轻了几岁,当然,这丝毫无碍于他过人的外表和绅士气质。她忍不住要拿苏邵深和他做比较,如果邵深是恶魔,眼前这个男人肯定是天使,虽然他对她的态度跟邵深并无二致,但她打从心底相信他绝对比邵深温柔百倍。
“我们到之凡店里去吃吧!”他提议道,眼睛却直盯着她脖子上的刺青不放。她很快就感受到专注的视线,下意识举起一手盖住自己的刺青,她并不认为那是一种堕落的象徵!只是这样被盯着实在让人很不习惯,尤其是在她相当清醒的状况下。
“你什么时候去刺的?”他好奇的问。
“大一时,那时刚上大学,觉得什么都新鲜,大学生活又那么多彩多姿,不知不觉就会做出一些荒谬、刺激的举动。”她说着经过他面前,听到他的脚步声跟上来。
“刺得很漂亮,可以乱真。”他赞美道,这时尔琴提起她的行李,这个动作引起他的怀疑。“你拿行李干嘛?怕有人闯空门把你的家当全拿走了?不用了,这栋公寓的保全做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你误会了,”她转身解释道:“我觉得我不能留在这里。”
“为什么?”他皱起眉头,倒是没想到她留下来有何不妥。
“你没有义务收留我,我会去找我朋友,在她那里捱到我领薪水为止。”她不懂他为什么要问这种蠢问题?她的想法是很天经地义、合乎常理的,更何况他们连朋友也称不上。
“他们能够阻止你喝酒吗?”
他的问题引起她的怒火.她不悦的瞪他,该死的男人!长那么高干嘛?害她脖子仰得快酸死了!
“你不用一直提醒我我是个酒鬼的事实,还有,我爱喝酒不关你的事!”
“刚刚还在辩说自己没有酒瘾,现在就承认自己是酒鬼了?你变得还真快。”隼棠有些讶异又嘲讽的说。
尔琴整张脸都红了。
“你爱喝酒是不关我的事,不过现在全世界几乎都认为你要是醉倒了,就得找我带你回家,你真觉得那不关我的事吗?”隼棠两手插进裤袋,状似轻松的反驳她。
“你可以丢下我不管。”嘴巴上虽顽固,不过尔琴倒不希望他真的就扔下她不管。
“对不起哦!人家老说我滥好人,所以我是没办法丢下你不管的。”他讥刺自己道,他的话在尔琴心里产生了一种安抚的作用,她暗自松了口气。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虽然明明应该感激他不会见死不救,但她的嘴巴就是忍不住要酸几句。
“你跟邵深同一天生啊?干嘛跟他讲一样的话?”他不满的皱起了眉。“行李放下吧!你就暂时留在这里,反正这里还有空房间。我可不习惯被人说我把女人扔到大街上任她到处行乞,或者活活饿死,要不就是醉死在路边,我没空去替你收尸。”他说着打开了门。
尔琴只想踢他一脚。该死,他嘴巴毒起来可也是不输蝎子的,但是她硬生生的吞下了那口气,因为是她先惹他的,她没有感激他反而讥刺他;但现在他仍愿意收留她,使她不至于在外挨饿受冻,于是她忍气吞声,放下行李跟着他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