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堵孤独的墙垣,缄默的充当着这个世界的落伍者,刻满沧桑的肌肤讲述着变迁留下的刺眼空白。那只白猫每日的必修课便是驻足在这里,望着天边香喷喷的鱼肚白,享受意念中的盛宴。那身浑然天成的白色皮毛让它与云朵没有了界限。墙头上纤细的绿色篙草,摇曳着同那身白色流苏相互纠缠,像暧昧不清的目光,传递若即若离的羞涩。头顶的艳阳,在它墨绿的瞳仁中支离出一道尖利的细细的刀刃,仿佛一眨眼,便会刺穿整个头颅。这只雪白的精灵,就立在那儿,伸长笔直的脖颈,目不转睛的望着远方。它的身后是爬满野蔷薇的半壁墙。
五月末,六月初。
天气躁动得异彩纷呈,像夏日被拔高了的香椿树。树上品茗对弈的小虫不住的打着呵欠,抱怨光景的百无聊赖。
这是个失忆的季节,是无厘头的搞笑剧即将落幕的日子。颓废的初夏气息诚然无法阻挡那群高智商动物的竞争时代的优胜劣汰。一张张印着“绝密”字样的雪白纸张,在游戏规定的时间内诧异得望着眼前宠辱不惊的稚气的脸。大眼瞪小眼。那群蓬头垢面的玩家,亢奋的书写着刺眼的惨白,暴起的神经在崩裂之前呐喊着理想世界的一无所有。他们如约的保持着这份精神的快感,在草纸中留下喜极而泣的泪痕,风干后无望的打着卷儿,皱巴巴的等待着生命的铃声。
这是一次惊世骇俗的涂鸦。
那个初夏,阳光格外醉人。我趴在桌子上思考唐三藏和唐三彩有什么亲缘问题,看着亚光在一旁抱臂浅睡,细腻的享受美满的香甜。
记得第一次见亚光的时候,她的脸上洋溢着的是一种惺忪的微笑,透着懒懒的智慧,我们曾经望着天边的棉花糖发呆,痴痴的比划未来的问号,或是盯着一架喷气式飞机留下的暗号,草拟空中公开的匪夷所思的密码。
忘了风还吹着我的脸
再一步又离天空近一点
白云山巅,梦想的蓝天,抬头就看得见
幸福高不可攀的顶点
不管多累,我不能回退,怕跌个粉碎
我们有约,约好一起永远
天空的哪个角落可以供鸟儿着陆,我们云朵般飘忽不定的心愿究竟流浪到哪一边?我闭上双眼,怀想一年后那场不留痕迹的简约放逐,风拂过,嘴角漾出一湾浅浅的涟漪。
望着亚光我笑面不语,向西边望去,那里除了几抹淡紫的霞光以外便真的一无所有了。时间的翅膀退去了只剩下依旧惺忪的睡眼与嘴角不深不浅的酒窝,像刚出炉的葡式蛋挞,承载着随时被吞噬的重荷,让我想起那个望穿落英缤纷的武陵渔人,在我理想的意念中疯狂。
因为鸟儿在天上,所以累了也要飞
因为鱼儿在水中,所以欲哭也无泪
我独自站在阳光下,仿佛立于这个城市的制高点,踮起脚尖,触摸远方。猛然想起了亚光的话“眼泪和梦都是不能碰的东西,一碰,就碎了。”
我依稀的看到一个瓷杯的自由落体,像一生只落下一回的荆棘鸟,在生硬的地面凛冽地脆响。惨不忍睹的的雪白碎片,像深藏着睿智的头皮屑,覆盖一地,只求寻一个梦想的完身,伟大的殉情也莫过于此,轰轰烈烈地完结。
老人们说过,对着墙头的白猫许愿,会比流星更灵验。人们涤浣着内心的信仰,竭尽全力的追寻,堂而皇之的以理想者自居,以双手合十的镇定自若比拟心中的虔诚,仿佛生命一下子便会楚楚动人,我咧咧嘴角,佯装不屑。
而现在,我,失魂的站着,睡眼惺忪,蓬头垢面,那只名叫梦想的白色精灵,何时能心照不宣地徜徉于我心中的朝圣花园?
忘了风还吹着我们的脸
再一步又离天空近一点
不管多累
我不后退
怕跌个粉碎
我们有约
约好一起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