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漫长的宫路上,看着那红瓦白墙所围起的宫城,心情竟莫名的惆怅,她忽然觉得自己老了,看着身侧跑过去的那些花一样的女子,她们有野心,有欲望,她们会恐惧,会退缩。
而她,已然不会哭,不会笑,不知喜,不闻悲,只靠着这刻骨的恨,却企图从北燕的皇宫走向南昭的王朝。
忽然,百花厅处,传来鞭打斥责的声音。
远远看去,一名百褶如意月裙的宫妃正坐在雕花摇椅上,冷睥着被鞭打的小太监。
小太监倒在雪地里满身血迹,远远的,便能瞧见那鞭子上有着细密的倒勾刺,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一个狗奴才也敢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今日就让你知道,即便我现在只是个美人,也容不得你轻贱!继续给我打!”
楚洛衣心中有了思量,想来这是前几日极为得宠的赵美人,只是许是运气差,皇帝接连宠幸了她许久,却一直没想起给她提提位分,再浓的宠爱,终究会被新欢冲淡,这几日,皇帝去她那里的次数越来越少,这,也就意味着失宠的开始。
因此,赵美人的脾气越来越大,看着眼下的情况,应该是这小太监得罪了她。
“一个阉人,竟敢冲撞本宫,就算本宫今日打死你,也绝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楚洛衣信步走了出去,婷婷袅袅,跪在了赵美人面前:“奴婢叩见娘娘。”
赵美人看着楚洛衣那张倾城绝色的脸,怒气便不打一处来:“这是哪来的贱婢,还懂不懂规矩!”
“奴婢听闻,陛下此刻正前往梅园,踏雪寻梅,想必不少妃嫔都等候在梅园。”楚洛衣淡淡的开口。
“你说的可是真的!”赵美人起身反问。
“奴婢不敢虚言。”楚洛衣冷笑,果然蠢钝至极,连皇帝的行踪都不知打探,失宠不过是早晚的事。
赵美人离开后,楚洛衣将地上的小太监扶起:“你在哪里当差。”
“奴才..是敬事房的小六子。”
此刻,这个倒在楚洛衣怀中的小太监,就是日后令人谈之色变的盛阎王。
楚洛衣将小六子送至敬事房,很快便有人将他扶走,看得出他平日混的还不错。
当日,王直便迫不及待的将手中的画册进献给了北燕帝,喜好女色的北燕帝果然大喜,当即便加封王直为神武将军,直把一众忠臣气的不轻。
纵观历史长河,宦官执政本虽然不少,却无一例外的都是亡国的标志,而今北燕帝不仅让王直参与政事,甚至还将兵权交给他保管,这北燕王朝可算是开了先例。
“恭喜王大人啊..日后就靠王大人提携了..”
“赵都尉哪里的话,你我本就一家人,何必再说两家话。”
不少人都上前恭维着王直,即便从历史的经验中,人们都可以得出,宦官最后的下场一定很惨,但是这并不能否认他们曾经在一个王朝里兴风作浪。
王直回去之后,便直接派人重赏了夏呈,黄金千两,并封他为副总管,夏呈一时间可以说是风头无二,身份自然也水涨船高。
“公公,咱们真的就这么看着夏呈那个狗贼得逞?”周公公身边的心腹恼怒的开口。
“如今公公在这里受苦,可那个狗贼却在享受奉承和恭维,真是岂有此理!”
此刻周旺正趴在一张软榻上,闭着双眼,神态祥和,手边的桌案上放着一盏清茶,散发着蒸腾的热气。
这二十个板子,可不是虚的,当真是要了他半条小命,还有王直的那一脚,可没少让他吃苦头。
不过楚洛衣说的对,一山不容二虎,他同夏呈斗了这么多年,始终分不出个胜负,最后的最后,也不会一起存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倒是不如赌上一把。
“彩铃那般可妥当了?”周旺幽幽道。
“妥当了,奴才亲眼见着她断的气。”
“行刑的时候,她可有胡言乱语些什么?”周旺侧过身。
“行刑时,奴才命人将她的嘴捂的严严实实,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很好。”周旺点点头,他自然没有为彩铃安排什么活路,所说的什么出宫不过都是安抚她的手段。
虽然说他倒是挺喜欢彩铃的模样,可是有些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个隐患,他可没有那么蠢,一旦安排她出宫露了马脚,反倒是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只有死人,才最安全。
“公公,咱们现在怎么办?”
“等。”
几人有些犹疑,最终却憋着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