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屋质 耶律吼(何鲁不) 耶律安抟 耶律洼 耶律颓昱 耶律挞烈
耶律屋质,字敌辇,系出孟父房。姿简静,有器识,重然诺。遇事造次,处之从容,人莫能测。博学,知天文。会同间,为惕隐。太宗崩,诸大臣立世宗,太后闻之,怒甚,遣皇子李胡以兵逆击,遇安端、刘哥等于泰德泉,败归。李胡尽执世宗臣僚家属,谓守者曰:“我战不克,先殪此曹!”人皆恟涣相谓曰:“若果战,则是父子兄弟相夷矣!”军次潢河横渡,隔岸相拒。时屋质从太后,世宗以屋质善筹,欲行间,乃设事奉书,以试太后。太后得书,以示屋质。屋质读竟,言曰:“太后佐太祖定天下,故臣愿竭死力。若太后见疑,臣虽欲尽忠,得乎?为今之计,莫若以言和解,事必有成;否即宜速战,以决胜负。然人心一摇,国祸不浅,惟太后裁察。”太后曰:“我若疑卿,安肯以书示汝?”屋质对曰:“李胡、永康王皆太祖子孙,神器非移他族,何不可之有?太后宜思长策,与永康王和议。”太后曰:“谁可遣者?”对曰:“太后不疑臣,臣请往。万一永康王见听,庙社之福。”太后乃遣屋质授书于帝。帝遣宣徽使耶律海思复书,辞多不逊。屋质谏曰:“书意如此,国家之忧未艾也。能释怨以安社稷,则臣以为莫若和好。”帝曰:“彼众乌合,安能敌我?”屋质曰:“即不敌,奈骨肉何!况未知孰胜。借曰幸胜,诸臣之族执于李胡者,无噍类矣。以此计之,惟和为善。”左右闻者失色。帝良久,问曰:“若何而和?”屋质对曰:“与太后相见,各纾忿恚,和之不难;不然,决战非晚。”帝然之,遂遣海思诣太后约和。往返数日,议乃定。始相见,怨言交让,殊无和意。太后谓屋质曰:“汝当为我画之。”屋质进曰:“太后与大王若能释怨,臣乃敢进说。”太后曰:“汝第言之。”屋质借谒者筹执之,谓太后曰:“昔人皇王在,何故立嗣圣?”太后曰:“立嗣圣者,太祖遗旨。”又曰:“大王何故擅立,不禀尊亲?”帝曰:“人皇王当立而不立,所以去之。”屋质正色曰:“人皇王舍父母之国而奔唐,子道当如是耶?大王见太后,不少逊谢,惟怨是寻。太后牵于偏爱,托先帝遗命,妄授神器。如此何敢望和,当速交战!”掷筹而退。太后泣曰:“向太祖遭诸弟乱,天下荼毒,疮痍未复,庸可再乎!”乃索筹一。帝曰:“父不为而子为,又谁咎也!”亦取筹而执。左右感激,大恸。太后复谓屋质曰:“议既定,神器竟谁归?”屋质曰:“太后若授永康王,顺天合人,复何疑?”李胡厉声曰:“我在,兀欲安得立!”屋质曰:“礼有世嫡,不传诸弟。昔嗣圣之立,尚以为非,况公暴戾残忍,人多怨讟。万口一辞,愿立永康王,不可夺也。”太后顾李胡曰:“汝亦闻此言乎?汝实自为之!”乃许立永康。帝谓屋质曰:“汝与朕属尤近,何反助太后?”屋质对曰:“臣以社稷至重,不可轻付,故如是耳。”上喜其忠。
天禄二年,耶律天德、萧翰谋反下狱,惕隐刘哥及其弟盆都结天德等为乱。耶律石剌潜告屋质,屋质遽引入见,白其事。刘哥等不服,事遂寝。未几,刘哥邀驾观樗蒲,捧觞上寿,袖刃而进。帝觉,命执之,亲诘其事。刘哥自誓,帝复不问。屋质奏曰:“当使刘哥与石剌对状,不可辄恕。”帝曰:“卿为朕鞫之。”屋质率剑士往讯之,天德等伏罪。诛天德,杖翰,迁刘哥,以盆都使辖戛斯国。三年,表列泰宁王察割阴谋事,上不听。五年,为右皮室详稳。秋,上祭让国皇帝于行宫,与群臣皆醉,察割弑帝。屋质闻有言“衣紫者不可失”乃易衣而出,亟遣人召诸王,乃喻禁卫长皮室等同力讨贼。时寿安王归帐,屋质遣弟冲迎之。王至,尚犹豫。屋质曰:“大王嗣圣子,贼若得之,必不容。群臣将谁事,社稷将谁赖?万一落贼手,悔将何及?”王始悟。诸将闻屋质出,相继而至。迟明整兵,出贼不意,围之,遂诛察割。乱既平,穆宗即位,谓屋质曰:“朕之性命,实出卿手。”命知国事,以逆党财产尽赐之,屋质固辞。应历五年,为北院大王,总山西事。
保宁初,宋围太原,以屋质率兵往援,至白马岭,遣劲卒夜出间道,疾驰驻太原西,鸣鼓举火。宋兵以为大军至,惧而宵遁。以功加于越。四年,汉刘继元遣使来贡,致币于屋质,屋质以闻,帝命受之。五年五月薨,年五十七。帝痛悼,辍朝三日。后道宗诏上京立祠祭享,树碑以纪其功云。
耶律吼,字曷鲁,六院部夷离堇蒲古只之后。端悫好施,不事生产。太宗特加倚任。会同六年,为南院大王,莅事清简,人不敢以年少易之。时晋主石重贵表不称臣,辞多踞慢,吼言晋罪不可不伐。及帝亲征,以所部兵从。既入汴,诸将皆取内帑珍异,吼独取马铠,帝嘉之。及帝崩于栾城,无遗诏,军中忧惧不知所为。吼诣北院大王耶律洼议曰:“天位不可一日旷。若请于太后,则必属李胡。李胡暴戾残忍,讵能子民。必欲厌人望。则当立永康王。”洼然之。会耶律安抟来,意与吼合,遂定议立永康王,是为世宗。顷之,以功加采访使,赐以宝货。吼辞曰:“臣位已高,敢复求富!臣从弟的琭诸子坐事籍没,陛下哀而出之,则臣受赐多矣。”上曰:“吼舍重赏,以族人为请,其贤远甚。”许之,仍赐宫户五十。时有取当世名流作七贤传者,吼与其一。天禄三年卒,年三十九。子何鲁不。
何鲁不,字斜宁,尝与耶律屋质平察割乱。穆宗以其父吼首议立世宗,故不显用。晚年为本族敞史。及景宗即位,以平察割功,授昭德军节度使,为北院大王。时黄龙府军将燕颇杀守臣以叛,何鲁不讨之,破于鸭渌江。坐不亲追击,以至失贼,杖之。乾亨间卒。
耶律安抟,曾祖岩木,玄祖之长子。祖楚不鲁,为本部夷离堇。父迭里,幼多疾,时太祖为挞马狘沙里,常加抚育。神册六年,为惕隐,从太祖将龙军讨阻卜、党项有功。天赞三年,为南院夷离堇,征渤海,攻忽汗城,俘斩甚众。太祖崩,淳钦皇后称制,欲以大元帅嗣位。迭里建言,帝位宣先嫡长;今东丹王赴朝,当立。由是忤旨。以党附东丹王,诏下狱,讯鞫,加以炮烙。不伏,杀之,籍其家。
安抟自幼若成人,居父丧,哀毁过礼,见者伤之。太宗屡加慰谕,尝曰:“此儿必为令器。”既长,寡言笑,重然诺,动遵绳矩,事母至孝。以父死非罪,未葬,不预宴乐。世宗在藩邸,尤加怜恤,安抟密自结纳。太宗伐晋还,至栾城崩,诸将欲立世宗,以李胡及寿安王在朝,犹豫未决。时安抟直宿卫,世宗密召问计。安抟曰:“大王聪安宽恕,人皇王之嫡长;先帝虽有寿安,天下属意多在大王。今若不断,后悔无及。”会有自京师来者,安抟诈以李胡死传报军中,皆以为信。于是安抟诣北、南二大王计之。北院大王洼闻而遽起曰:“吾二人方议此事。先帝尝欲以永康王为储贰,今日之事,有我辈在,孰敢不从!但恐不白太后而立,为国家启衅。”安抟对曰:“大王既知先帝欲以永康王为储副,况永康王贤明,人心乐附。今天下甫定,稍缓则大事去矣。若白太后,必立李胡。且李胡残暴,行路共知,果嗣位,如社稷何?”南院大王吼曰:“此言是也。吾计决矣!”乃整军,召诸将奉世宗即位于太宗柩前。帝立,以安抟为腹心,总知宿卫。是岁,约和于潢河横渡。太后问安抟曰:“吾与汝有何隙?”安抟以父死为对,太后默然。及置北院枢密使,上命安抟为之,赐奴婢百口,宠任无比,事皆取决焉。然性太宽,事循苟简,豪猾纵恣不能制。天禄末,察割兵犯御幄,又不能讨,由是中外短之。穆宗即位,以立世宗之故,不复委用。应历三年,或诬安抟与齐王罨撒葛谋乱,系狱死。侄撒给,左皮室详稳。
耶律洼,字敌辇,隋国王释鲁孙,南院夷离堇绾思子。少有器识,人以公辅期之。太祖时,虽未官,常任以事。太宗即位,为惕隐。天显末,帝援河东,洼为先锋,败张敬达军于太原北。会同中,迁北院大王。及伐晋,复为先锋,与梁汉璋战于瀛州,败之。太宗崩于栾城,南方州郡多叛,士马困乏,军中不知所为。洼与耶律吼定策立世宗,乃令诸将曰:“大行上宾,神器无主,永康王人皇王之嫡长,天人所属,当立;有不从者,以军法从事。”诸将皆曰:“诺。”世宗即位,赐宫户五十,拜于越。卒,年五十四。
耶律颓昱,字团宁,孟父楚国王之后。父末掇,尝为夷离堇。颓昱性端直。会同中,领九石烈部,政济宽猛。世宗即位,为惕隐。天禄三年,兼政事令,封漆水郡王。及穆宗立,以匡赞功,尝许以本部大王。后将葬世宗,颓昱恳言于帝曰:“臣蒙先帝厚恩,未能报;幸及大葬,臣请陪位。”帝由是不悦,寝其议。薨。
耶律挞烈,字涅鲁衮,六院部郎君甗古直之后。沉厚多智,有任重才。年四十未仕。会同间,为边部令稳。应历初,升南院大王,均赋役,劝耕稼,部人化之,户口丰殖。时周人侵汉,以挞烈都统西南道军援之。周已下太原数城,汉人不敢战。及闻挞烈兵至,周主遣郭从义、尚钧等率精骑拒于忻口。挞烈击败之,获其将史彦超,周军遁归,复所陷城邑,汉主诣挞烈谢。及汉主殂,宋师来伐,上命挞烈为行军都统,发诸道兵救之。既出雁门,宋谍知而退。保宁元年,加兼政事令,致政。乾亨初,召之。上见须发皓然,精力犹健,问以政事,厚礼之。以疾薨,年七十九。
挞烈凡用兵,赏罚信明,得士卒心。河东单弱,不为周、宋所并者,挞烈有力焉。在治所不修边幅,百姓无称,年谷屡稔。时耶律屋质居北院,挞烈居南院,俱有政迹,朝议以为“富民大王”云。
赞曰:立嗣以嫡,礼也。太宗崩,非安抟、吼、洼谋而克断,策立世宗,非屋质直而能谏,杜太后之私,折李胡之暴,以成横渡之约,则乱将谁定?四臣者,庶几春秋首止之功哉。
<b>部分译文</b>
耶律屋质,字敌辇,世系上出自孟父房。资质简约沉静,富有器局与见识,看重对别人的承诺。遇到仓猝间发生的突然事变,能够从容处置,他人无法想象。博学多识,通晓天文。
会同年间,任惕隐。太宗崩逝,诸大臣立世宗,太后听说,十分恼怒,派皇子李胡派兵迎击,与安端、刘哥等人相遇于泰德泉,兵败而回。李胡将世宗之臣僚家属全部抓住,对看守的人说:“我要是没有获胜,先杀了这伙人!”人们都惊骇无比地互相传言说:“如果真的打起来,那就是父子兄弟互相残杀了!”大军驻扎于潢河两岸,双方隔着河岸互相拒战。
当时耶律屋质跟随太后左右,世宗因为屋质善于筹划,想离间他与太后的关系,便写了想侍奉太后的书信,来试探太后。太后得到书信,拿给屋质看。屋质读完信,说道:“太后辅佐太祖平定天下,所以我愿意竭尽死力来辅助。如果太后对我有疑心,我就是想要尽忠,能行吗?现下可行的办法,不如通过言语沟通来和解,事情一定能成;要不然就该赶紧交战,以决定胜负。然而人心一旦动摇,给国家酿出的祸患一定不浅,还请太后明察决断。”太后说“:我如果对你有疑心,怎么会把书信给你看呢?”屋质回答说“:李胡、永康王都是太祖的子孙,帝位又不是转移到了外族,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太后就应该考虑个长远之策,与永康王和谈。”太后说“:谁可以出使呢?”回答说“:太后如果不疑心我,就请让我去。万一永康王听从劝解,就是祖宗国家之福祉了。”太后便派屋质将信送给世宗。
世宗派宣徽使耶律海思回信,很多言辞不客气。屋质劝谏说“:书信口气如此,只...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