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压力
对密支那市区的全部占领,却远远没有预想的顺利。
鉴于密支那极端重要的战略地位,日军拼尽全力,企图保住城区。由水上源藏少将率领的增援部队,从八莫方向涌入密支那,使城内守军增加了一倍以上,拥有一个旅团的兵力。水上少将接替丸山大佐,负责指挥全城日军。根据本多政材军长的旨意,33军主任参谋以兔死狐悲的心情,一边簌簌落泪,一边把“水上少将要死守密支那”的命令拍发到密支那城。
死亡笼罩着密支那。地面工事被摧毁后,双方展开坑道战。这些九州矿工出身的日本士兵知道,既然仗打到了地下,那就再没有退路了,只能死守。他们带着竹筒、管子进入坑道,防止坑道炸塌而窒息。坑道里灌满雨水,鬼子兵成天浸泡在齐腰深的水中作战。黄泉路近,只好以死相搏。
美国“抢劫者”突击队坚决将自己的使命结束在对密支那机场的占领,拒不担任向市区的进攻。
史迪威只好把攻占密支那城区的光荣留给中国军队。攻城部队除了参加特遣部队的19团和稍晚点赶到18团,之后,又陆续空运来5个团。
最后,他把从蒋介石手里要来的新2师、14师和50师全都投入密支那战场。作为对中国军队的安慰,在“抢劫者”撤离战场后,史迪威将军将美国两个战斗工兵营以及从印度匆匆调来的“抢劫者”补充团600名新兵加入到攻城作战的行列。
随着雨季的来临,密支那攻坚战陷入一片泥潭。得到增援的日军不仅加强了地面的抵抗,而且拼命进行对空拦击。满载中国士兵的飞机常常被凌空击毁,有的滑翔机,被挂在大树上,成了日军的靶子,打得像蜂窝一样,中国士兵的鲜血,从机舱底部向下流淌,把大树都染红了。空中补给由于大雨常常中断,军队的口粮告罄。进攻受挫,伤员增加,疾病蔓延。缅甸雨季的每一滴雨点都令人心痛。
史迪威以焦虑的心情注视着密支那的战况。
指挥攻城战的美国将领先后撤换了四名准将。每次进攻失败,都导致一名指挥官去职。密支那城下,美国将军纷纷落马,将星陨落。那位精明强干的梅利尔准将,在拿下机场,向市区发展进攻时,于火车站一带被日军瓦解攻势。梅利尔心力交瘁,心脏病突发,离开了指挥岗位。麦卡门准将走马上任。
5月25日,麦卡门以88、89团为主力发动总攻,意欲一举攻占城区,但猛攻一天,仅推进200公尺。史迪威再次飞抵密支那督战。他发现麦卡门由于进攻失败,意志消沉,便断然将麦卡门撤职,任命鲍特纳准将继任。鲍特纳雄心勃勃,分别于6月3日和13日,共动用七个步兵团和部分炮兵,发起总攻,但日军依托坚固的地下工事,神出鬼没。白日中国军队占领地表阵地,夜间,日军从坑道四处出击,疯狂反扑,中国军队背腹受敌,攻势顿挫。6月18日,史迪威第三次飞抵密支那,撤换了第三位攻城指挥官,由韦瑟尔准将接替鲍特纳。韦瑟尔是位战术思想颇为活跃的将军,在蓝姆伽协助史迪威训练中国军队。他到任后,采用挖壕摧敌的战法,以坑道对坑道,进攻颇有成效,但进展仍嫌迟缓。
史迪威无计可施,7月初,把新8军军长兼国军第26师师长老黑中将派到密支那督战。
老黑巡视全城,见敌我胶着,且敌依托工事,以逸待劳。拖延时日,于我不利。于是决定调整部署,对敌军作不间断的扑击。老黑毕竟熟悉自己的士兵,他把总攻日期定在7月7日——卢沟桥事变7周年这个有号召力的日子。
7月7日午后,中国军队集中所有火炮,对准敌军阵地猛轰。几十门威力强大的新式的火箭炮,第一次投入使用。还出动了20多架b-25“空中堡垒”式重型轰炸机。炽热的炮火卷地毯似的,把敌军的浅表阵地翻了个。
经过半个小时的炮火准备后,中国军队三个步兵师全线出击。他们用挖地老鼠的办法,一条坑道一条坑道,一个地洞一个地洞,反复扑杀,尺寸争夺,发展战果,当日,肃清城廓阵地,将敌人全部压缩到街区。
之后,中国军队步步为营,掘壕推进,紧缩火网,一天一天逼近敌人。密支那街区昼夜枪声不断,火光冲天,敌我双方殊死搏斗,浴血奋战,场面极为惨烈。
至7月31日,中国军队已将密支那市区占领大半。日军见死期已到,8月1日,部分敌兵企图突围逃命,他们坐着竹筏自伊洛瓦底江向下游漂流,被中国军队悉数截获,无一漏网。8月2日,中国军队向死守在市中心的残敌发起最后冲击。第50师师长潘裕昆挑选100名精壮士兵组成敢死队,突入敌军指挥所,瘫痪日军指挥枢纽。我主力四面会攻,终于全歼守敌。
历时80天的密支那攻城战宣告结束。
城破之日,水上源藏少将在一棵古树下用手枪自尽。最终完成了本多政材军长给他的“死守密支那”的命令。
同日,史迪威接到罗斯福总统签发的命令,由三星中将晋升为四星上将。
一场夏雨,飘飘洒洒,把山城重庆淋个透湿。
经雨水的冲刷,洗下积了一个冬天的污垢,洗下为防空袭而给楼舍房屋涂上的黑灰,街面清清爽爽,马路光光溜溜。枇杷山上林木葱茏,青翠欲滴。往日里水汽迷蒙,散发着霉味的朝天门码头,也江风浩荡,空气清新。本来就很秀气的山城,大雨之后,水灵灵的,更显得明光鲜丽,精精神神。
重庆难得有这样令人身心俱爽的夏日,尤其是在抗日战争的这些年。
自从国民党把陪都安到重庆,山城的百姓们便总是在惊恐中度过闷热的夏天。城里人口膨胀,交通拥挤,供应紧张,乱哄哄的更增加了燥热的感觉。满耳都是打败仗的消息“某某城市失守”、“某某部队‘转进’”的噩耗,夹杂在湿热的空气中四处弥漫。并且,夏天雾少,袒露的山城便成了日机轰炸的靶子。光1941年6月6日一次空袭,日本出动了三百多架飞机,把重庆搅得底朝天。据说,光在防空洞里憋死的就有数千人。
可是,全球战局发生了根本性变化。法西斯阵营正不可逆转地走向灭亡。
经过数个年头的流血牺牲,中国百姓们确信,抗战胜利已经不像天上的星星那么遥远了。
然而胜利还没有降临,中国还在受苦,还在付出流血牺牲。胜利也同快要分娩的孕妇,愈是临产,阵痛愈是加剧。
这天晚上,蒋介石脸色一直很阴沉,有好几件事让他不高兴。下午接到财政部的报告,近日金融愈加恶化,法币贬值,物价飞涨,有10名参议员联合上书,吁请政府切实控制物价。晚间,主管情报的蔡文治将军送来几份敌情通报,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日军正在加紧筹划所谓“一号作战”企图在中国东南部发动大规模攻势,打开华南与越南之间陆上通道。那安装了假牙的牙床出现了炎症,也使他哼哼唧唧,坐卧不安。
最让蒋介石恼火的还是罗斯福总统的来电。
电报,如今正压在蒋介石的案头。在不到十天时间里,罗斯福接连来了六封电报,口气一次比一次强硬,逼迫蒋介石将驻屯在云南的y部队15个师投入缅北作战。今天这封电报,已经带有最后通牒的味道,通篇是讥讽和威迫的口吻,全文如下:
罗斯福总统致蒋介石委员长:
目前日军对英法尔发动进攻,目的在于切断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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