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纳闷。
秦野平常是个很独立的人,更何况办活动这种事,习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对临时接手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个非常头痛的问题吧!
(这该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吗?)真芝不由得感激自己在企划部被磨练出一身办活动的好本领。他环顾四周,判断有这些东西应该足够应付了。穿行动方便的服装来是对的。真芝迈开裹在久违的牛仔裤底下的长腿,信心十足地保证说没问题。
“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吧!”
“咦?”真芝飞快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确认一部分委托外面业者装设的摊位。幸亏帐棚都搭盖妥当了。
“那边的帐棚应该会空下来,从大小来看也很适合烤肉。”
“是、是吗?”
“弄错的话再随机应变就好。我们先搬过去再说,你抬那边。”秦野老实地依令行事,应该最搞不清楚状况的真芝,反而成了发号施令的人。不愧是反应迅速的企业菁英,做事丝毫不拖泥带水。
“接着把那个装上去怎么了,秦野?”一开始要求他帮忙的只有搬搬东西,才过不到五分钟,真芝就发现自己恐怕得从头到尾都包下来做了。
“这个是园长自己买的私人物品,我”负责装设瓦斯的真芝把简单的烤架部分交给秦野,却似乎把他考倒了。秦野连组合铁板的方法也不清楚,露出一脸穷途末路的表情。
“抱歉,我实在搞不懂这个该怎么弄”纤细旁徨的手指,走投无路的秦野让人看得心疼。真芝无奈地苦笑。勉强让秦野去弄,搞不好会手忙脚乱而受伤,他可不想让自己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胆。
“没关系,让我来吧。你去帮忙那边的人切菜。”既然如此,只好自己独力完成了。真芝苦笑着要秦野去帮忙做拿手的项目,这样整体的工作效率也比较好。秦野听了抬起充满歉意的眼睛说:
“真芝,我”
“时间剩下不多了哦?”用比较不脏的手止住又想道歉的嘴唇,真芝催促秦野快去准备。
“嗯谢谢你。”轻触的柔软唇办颤抖着逸出甜美的气息。秦野腼腆地笑了笑,清瘦的背影转身小跑而去。
“接下来得搞定这个才行。”幸亏白手套和一些必要的小工具都一应俱全。学生时代常参加社团露营的他,对户外活动相当在行,但独力装置大型器具还是很耗体力。
好不容易把烤架组好,确认瓦斯可以顺利开火,在大冷天里累得汗流浃背的真芝,这才喘着气拉起t恤下摆擦拭额头。
“那个辛苦了。”守着渐渐加热的铁板,真芝累得气喘如牛,冷不防地,一个纸杯和毛巾随着恬静的声音递到他的面前。
“啊,谢谢。”热咖啡的香味让人心头一阵温暖,真芝接过杯子,用毛巾抹抹汗水望向待人亲切的女性。
(哇,好娇小的人。)对方的身高连真芝的胸口都不到,过于娇小的身材害他差点看漏人。
穿着朴素的牛仔裤和运动衬衫,这个年轻而可爱的女孩似乎是托儿所的职员。
“该道谢的应该是我们才对。您是秦野老师的朋友吧?家父突然旧疾复发,这里又欠缺男丁,要不是有您在,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哪里请问该怎么称呼?令尊该不会是?”
“啊,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日向茉莉,是这家托儿所的老师,这里的园长正是家父。”以家族经营的托儿所而言,这里的规模不算小,从茉莉进退得宜的态度可以想见,她是好人家的女儿。真芝想起以前听说过园长是资产家出身。
“哦令尊情况还好吧?”
“医院打电话来说过几天就可以起身了。让大家虚惊一场,真是过意不去。”
“哪里,令尊没事就好。”记得秦野曾跟他说,由于生育率逐年下降,托儿所的经营大不容易。虽然他只算实习老师,但毕竞没有经验又是个男的,要找到相关的幼教工作其实很难。
幸亏老天待我不薄,让我有缘进入这里。
收留秦野的园长是江木经营的咖啡店的常客。这些话是什么时候听说的,真芝已经记不得了,却很感激这位好心的园长。如今看到园长千金的个性温文良善,他可以肯定这个工作环境一定很愉快。
“举办这种活动有一半是基于家父私人的兴趣。如今主办人自己病倒了,不是找人家麻烦吗我平常叫他要多运动,别老是靠人家帮他揉腰,他偏偏当成耳边风。”茉莉说话的语气斯文有礼,没有年轻女孩那种夸张聒噪,感觉起来很舒服。然而,有句话却让真芝听了蹙起眉头。
“请问会按摩的茉莉老师就是你吗?”
“咦?您怎么知道我会唉呀,一定是秦野老师说的吧?”茉莉受宠若惊地笑了笑,显然是为了秦野在朋友面前提起自己而感到高兴,真芝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秦野果然很受女孩子青睐。)想到这里,那张天真笑靥顿时变得有些刺眼,真芝不禁讨厌起自己的心胸狭隘。正当他不知如何掩盖心里的不愉快时,背后适时地传来呼唤声。
“茉莉老师!过来一下好吗?”
“哦!不好意思,您先休息一下吧。”
“好的”真芝木然望着朝他微一颔首转身跑开的娇小身影,正好看到捧着瓦楞纸箱的秦野往这边走来。远远看见两人融洽谈笑的情景,真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娇小可爱的茉莉虽说不是什么艳冠群芳的美女,和秦野站在一起却非常登对。
(这里是秦野落脚的港湾)一群好动的托儿所小朋友围在他们脚边蹦蹦跳跳。
真芝平常打交道的净是些尔虞我诈、笑里藏刀的份子,和这些在阳光下朝气蓬勃的职员们宛如不同世界的人。
“好烫!”望着温馨情景感到酸楚的自己,跟这里是那么格格不入。一瞬间胸口就像被巨石压住,真芝啜饮了一口咖啡纡解郁闷之情,舌头却一个不小心被烫到。
正当他按着嘴唇暗叫倒霉时,目光瞥见说话告一段落的秦野姗姗走来。
“咦,你已经喝过咖啡啦?”
“刚刚茉莉老师拿给我的。”舌头被烫伤的真芝润润嘴唇别开视线。那只是他为自己的无端吃醋感到丢脸,没想到此举竟换来秦野慌张向他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拖你下水的”
“不是都叫你别放在心上了?”
“可是你看起来好象在生气呀?”被秦野忧心仲忡地凝视,大感尴尬的真芝勉强扯出笑脸说“你误会了啦”
“我只是被烫伤了,你看。”真芝弯下身,伸出烫白了一块的舌头,苦笑着说板着脸是这缘故。但不知为何,秦野突然一把拉住真芝的手腕,朝着他怒目而视。
“不要在大家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啦。已经有一堆人缠着我追问你的事了!”
“咦?我惹祸了吗?”
“你长得人高马大,板着脸的时候特别可怕,大家都不敢找你说话。可是”听秦野撅着嘴说“大家都在看”真芝第一个想到的是,秦野或许是担心两人之间的关系被同事察觉吧。
(这也难怪。)虽然感到有些悲哀,但他可以理解。
然而,秦野紧接下来的抗议却让真芝渐凉的心一下子死灰复燃。
“你一笑表情就会变得很温和,大家都嚷着你帅呆了还七嘴八舌硬要我帮她们介绍。”
“啥?”用避开周围眼光的角度揪住真芝胸口衣襟的指尖主人,懊恼地咬着下唇松开了指尖。带着怀疑的真芝,低头窥探那双垂下视线的眼睛。
“秦野听起来你好象是在吃醋耶?”
“你、你乱讲!”秦野用力推了他的胸口一把,真芝手上的咖啡差点泼出来。望着涨红脸的秦野扔下他远远逃掉,真芝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四肢涌上与身体的疲惫毫不相干的虚脱感,真芝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掩住泛上嘴角的笑意,低喃着这样犯规。流了一身汗的身体理应感到寒冷,真芝的脸色却反常地染成红润。
义卖会盛况空前,目标镇定中古市场的来宾络绎不绝,把园内挤得水泄不通。后来,真芝干脆留下来帮忙一整天,负责烤肉的工作。只见他一手接过送来的食材,一手把烤好的东西放上盘子。
“真芝先生,不好意思,高丽菜没了!”
“没了?那随便什么菜都好,先切一些过来!”被一群聒噪小鬼团团围住的他,一开始直冒青筋,但时间一久也渐渐不以为意了。真芝是刻苦耐劳的典型,事情越忙他越是起劲。
“真芝,你还应付得来吧?需不需要我帮忙啊?”
“我这边没问题。倒是你比较让人担心吧?”
“呃”看真芝忙得满头大汗,忍不住出言关怀的秦野苦笑了一下。此刻的他正如真芝所调侃的,垂在两侧的双手牵了三个小鬼头。
“秦秦老师小拓要吃肉肉啦!”
“麻衣要吃红萝卜哦”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几个把盘子端好,去找那个大哥哥。”这群欢天喜地的小鬼头似乎很喜欢缠着秦野,不管是手也好、脚也好,总之能抱的地方都不放过,个个兴高采烈,一起异口同声地回答说好。
“大哥哥麻衣要吃肉肉”
“来,给你。”真芝一向对小孩没兴趣,幸亏秦野带来的小朋友都很听话。如果是爱哭爱闹的小鬼他根本懒得搭理,可是看到“麻衣”有点害羞又小心翼翼递出纸盘的可爱模样,真芝也笑着夹了几块烤好的肉片给她。
(我的肚子也饿了)埋头忙着烤东西的时候没空感到饥饿,看到小朋友们高高兴兴张开小嘴的模样他才想了起来。说起来他其实比较想抽根烟,可惜现在的他根本抽不开身。
“真芝先生,这里换我代班。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你连午餐都没吃。”原本打算再撑一会儿,却凑巧听到茉莉这么说。真芝松了一口气,带着笑容俯视娇小的她。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了。”
“哪里的话。啊,吸烟区在那边哦。”趁着空档搓了搓嘴唇的举动,似乎被看穿是烟瘾犯了。意外发现笑得狡黠的茉莉聪慧的一面,真芝向她微一颔首,总算有机会脱离烤肉的油烟
烤肉区位在操场旁边摆放盆栽的角落,有个涂得红红的水缸里面装满了水。一旁的游乐设施贴满色彩缤纷的磁砖,充满怀旧气息。真芝一坐在上面,两腿立刻重得像铅。
“好久没长站了”真芝深深吸了一口烟,心想坐惯办公桌的腰和腿真是有点窝囊。放眼望去,秦野跟几个孩子正围坐在临时架设的餐桌餐椅。
那幅温馨的景象对平常的真芝来说几乎无缘。
“要乖乖坐好再吃啊!小拓,不可以用手拿!小敦,嘴巴擦一下!”忙着喝叱的秦野拉起身上的围裙擦拭被肉汁弄脏的小手。很显然的,这群小鬼是为了吸引秦野的关心而故意捣蛋,真芝为自己找到同类而摇头苦笑。
话说回来,秦野穿着可爱贴花围裙的模样实在耐人寻味。
以斜纹粗棉布为底的围裙上贴着不知是小鸡还是向日葵,总之是庸俗到极点的图样。
这是小朋友们帮我做的,可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