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脸,举头四顾,感觉又犯糊涂了。然后我把手伸出来,摊开看了看,手心里,是方家小妹的口水她迎面啐了我一脸。
大家都看我的手,然后又看方荷小妹,她依然仰脸直视着我,身子不见抖了,没动也没说话,有一种决绝的平静。
看着面前沉默的一家子,我迷茫地发了一问。“这个就是道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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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蓝萱手里的电话砸到地板上,又弹起来。“反了!”她尖叫一声,杏眼圆睁。“找死!”
咕咚!姐妹俩身后,方家老大人倒地,翻起白眼来昏过去了!
屋子里哭喊一片,炸开了窝。
蓝萱冲上来,在我身上掏摸起来“你手机呢?”她怒不可遏地说“今天要不弄死他们,你就不算个男人,你白活了!”
“沈书记沈书记你听我解释”方文莲又一次扑到我脚下,抱住我的腿“荷丫头她精神有问题”
我颓然低头。“你们方家人,精神都有问题。”
“少来这套!”蓝萱冷冷地呵斥方“我是律师,看多了这把戏要说神经病也行,你全家都给我住精神病院去!就放过你们!”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方文莲摇着我的腿,痛哭流涕“我妹妹她是给人害的!”
“莲丫头别说”方家老大居然马上醒过来了,倚在他老婆子身上,连声咳嗽,有气无力地阻止女儿“他们都是一伙的”
“不行,今天一定要说,已经给他们害成这样,现在连房子都要拆了”方文莲抬头瞪着我,目光里满是怨毒“你们这些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什么啊?”看着眼下乱七八糟的一幕,我都烦死了“谁害谁啊?你们有没有逻辑的?”
“我妹妹,人家怎么害她你知道吗?我们一家人,给人整得有多惨,你知道吗?”方文莲好象下了什么决心,指着身后的方荷。“快两年了,她从来没有出过门,躲在家里,不敢去上学,不敢去做事,她有神经病,都是让你们这些人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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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莫名其妙“我可没害她,你别胡说八道!”
不过确实觉得有点不对劲,我跟蓝萱对视一眼,发现她的眼神也充满疑惑。我们同时转脸,再看方荷,这下真看出问题来了。小姑娘抱膝缩在屋角,身子瑟瑟发抖,眼神定定地望着天花板,屋里惊惊乍乍的情形好象全没留意嗯,如果说开始她的派头,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小仙女,那么现在,就是只暴雨中六神无主的小麻雀总而言之,都不是正常人的表现。
我搔了搔脑袋,有点纳闷。“怎么啦她?谁害她了?”
说着话,我走到方荷边上,看着她的眼睛“小妹。”我说“发生过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吗?”
方荷翻了个白眼,不搭理我。
我摇摇头,转个身在沙发上坐下来。“起来,方文莲,如果你有什么话要说。”我告诉她“可以向你保证,我跟谁都不是一伙,不管你说什么,你都不必担心承担责任。”
“我是市委书记,但我不是坏人。”我又补充了一句。“我纺。”
方家人望着我,集体无语。
良久之后,方老大一声长叹。“灭门的知县啊。”他的脸上也是老泪纵横。
方文莲爬起身,从茶几上抽出纸巾来,慢慢地把脸上泪痕印干了。“如果你真是市委书记。”她说“我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的神情很黯淡,声音很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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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方文莲用低落的声音,告诉我一个让人情绪低落的故事。我和蓝萱坐着听着,偶尔互望两眼,都感觉有些诧异,我们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更没有想到的是,在以后的时间里,我们一直跟这个莫名其妙的事情纠缠不清,为之付出很多,甚至连命都差点搭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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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其实并不大,牵涉到几个领导而已。尽管有点耸人听闻,但是以我居高临下的判断,这种事情在我们国家,在不少官员身上确实都有发生过,如果这个故事有点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方家小妹的性格。
讲故事之前,方文莲从茶几抽屉里拿出本影集来翻给我们看,还有一大叠奖状证书,跳舞弹琴作文的都有她告诉我们,现在的方荷,从前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豆蔻年华,明媚灿烂,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和天下所有家庭宠爱的漂亮宝贝一样,无忧无虑,快乐生长,直到有一天
魔王出现了。
这个魔王,说来有点不好意思,跟我很熟朱高志,北川县委书记。
一年半以前,小方荷才十六岁,但是人长得漂亮,才华也出众,尤其在艺术方面表现得有天赋,长川电视台搞个舞蹈比赛,她参加了,在一帮大人里脱颖而出,所有人都认为凭她的实力,第一名是理所当然的,但是结果出来有点意外,才拿了个亚军当时的冠军,就是朱同志表现平平的宝贝女儿。嗯,所有人也都知道,朱书记在长川的关系有点牛,这事黑箱成分肯定少不了,那又怎么样?笑笑也就过去了,就这世道,谁会去较真呢?
但是方荷不干,她很认真地觉得自己应该是第一,于是拿着电视台的录像资料去北川县,找朱高志说理人她是找到了,但是对不起,理没有。而且一说二说,朱书记就动了火动的是邪火!
**未遂方荷毫不犹豫地爬上窗台,然后纵身从四楼上跳了下去。
人没死,但是两条腿都摔断了,小姑娘的舞蹈之路突然中断,艺术生涯,就此死亡。
事情没完。方家人接到噩耗,马上赶去北川,在医院里他们没见着肇事者,只看到来做工作的北川公安局长,而且接下来的几天,方家人被严密地控制起来,方荷的病房,成了他们的牢房。赵局长不停做小姑娘的思想工作,喋喋不休,晓以利害,威胁当然是少不了的总而言之一句话,方家要敢追究这件事,他们全家都得倒大霉。
但是方荷小姑娘誓不答应,后来就起了点小冲突,急怒攻心之下,方老爸踹了赵局长两脚,结果当场被抓,送进拘留所,在那里蹲了半个月,直到方家人屈服,答应不再上告才放他出来。按照方文莲的说法,她老爸在号子里被整得没了人形,出来时都不知道自己还活着,从此也落下个害怕当官的病根。也就从那次开始,小姑娘的表现也不太正常了,以前活泼开朗的性格完全消失,变得忧郁胆小,认生怕事,死也不肯出门,舞跳不成了,学也不上了,每天就是窝在屋子里,痴痴呆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