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想到,既然最终腐骨一堆,谁能计较你生前曾做过对不起家庭的事情?
姚氏使劲摇晃脑袋,不敢再去想这些问题,然而另一个问题接踵而来。柳真卿的话语为何会如此悲观,如此忧伤?他应该在生活洪流中肆意享受荣华富贵,却为何会生出这些荒诞无稽的问题。
“你不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因为你就是答案。生而何欢?没有你活着有什么意思?死而何惧?没有你陪伴便是我的恐惧。你的容颜在我眼中为天人之颜,宗庆恒一介凡俗俗子,岂能拥有之?我实在为你之悲愤,天之红颜却落入不相配之人,岂不是暴殄天物?!”
姚氏听来,似乎若有所悟,柳真卿趁热打铁道:“美貌岂是常有之物?多少美丽不可方物之女子,终不能抵抗岁月摧残。既然你现在仍然美丽,却不能善用你的美丽,还不如无有这等容貌。”
柳真卿所言,姚氏明明知道都是巧言令色,只为骗取她留在身边,却也猝然伤感起来。
俗话说婚姻七年之痒,她与宗庆恒已经十年夫妻,不想不要紧,一想之下,心底竟然真的痒了起来。岁月一直消磨着她的容颜,丈夫又终日病怏怏。好在有孩儿宗玉,一直是她坚守本分的最后堤坝。
但是,她还能坚持多久?
一旦容貌不再,衰老一日千里。除了那面铜镜,还有谁能为她逝去的美丽叹息连连?是丈夫吗?是尚且年少的孩儿吗?又或是,眼前这位肥胖但却真情流露的柳真卿?
柳真卿见姚氏脸上阴晴不定,痛苦不堪,心中又爱又怜,猝然抓住她的手,在这个炎热的上午,她竟然错以为那是自己的手,没有抵抗。
“哇”的一声。柳真卿胖嘟嘟的脸上竟然泪水恒流,嘴中幽怨道:“为何我要承受这相思之苦?为什么如此佳人不能解救我脱离相思苦海?”柳真卿抓着姚氏的手,使劲摇晃着,嘴中反复:“你要救我……”
姚氏心底最后那一道防线,终于被柳真卿男儿的眼泪冲垮,急促道:“我如何救你?”
“用你的美丽拯救我吧!”
柳真卿一把将姚氏抱在怀中,二人再一次横在了床笫之上。
……
入夜,月至未央。
一支浩浩荡荡的大部队行走在丹霞山脉中。为首是一位中年人与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他们身骑骏马,目视前方,双眼中透露着一股坚毅。
二人正是蒙烈与向问天。
双虢寨大王虢彪派信使前往幽州,正好楚雄去了丹州圣战盟督查训练成果。信使心中暗想,在这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谁可以信任,既然有大人的紫金令牌,不妨去城主府,让城主府帮忙找楚雄。
信使来到城主府,正好蒙烈在场,看到紫金令牌之后,顿时问明缘由,得知宗无圣在朗州所作所为,一时豪气干云,道:“监察使不顾个人安危,深入虎穴,我等也不能无动于衷,这把骨头也好久没有活动了。”
于是,蒙烈安排人去丹州将楚雄叫回,以宗无圣令牌安排其快速组建起圣战盟队伍,而他也从蒙恬那里调用三千城卫军,踏上讨伐朗州之路。
接近子时,蒙烈陡然勒住缰绳,骏马遂停了下来。
蒙烈问信使:“这是什么地方?前面雾气缭绕,夜路难行,恐怕难以通过。”
信使从后面队伍中走出,来到前面一看,顿时疑惑道:“不对啊,此处是妖石山山脚,雾气怎么会在山脚凝成,往常这么大的雾气只会在山顶或者半山腰,今日这是为何?”信使嘟囔两句,转身对蒙烈拱手道:“大人,有雾气也无碍,前方虽然群山峰峦,但皆是平坦大路,行进无碍。”
楚雄闻言,遂来到前方,端详一阵雾气,请命道:“大统领,此处怪异,请容我先去查探一番为妙,小心驶得万年船。”
蒙烈赞赏的看着楚雄,心道此子看起来愚钝,却心思谨慎,宗无圣还真会挑人。
“各位在此稍作歇息,等楚雄前去查探后再行军。”蒙烈招呼一声,遂与向问天双双下马。
楚雄领命而去,向着浓雾渐渐靠近。后方队伍中,有一双眼睛闪烁着异样光芒,脸上表情变幻无常,似乎若有所思。
此人正是收养楚雄的父亲楚家族长楚明轩。
越靠近浓雾,楚雄越感怪异,浓雾中散发出一股腥臭之气,似乎妖兽的巢穴里的气味,而他,对此气味竟然有种莫名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