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阵中,一通乱杀。
随着阵阵惨叫声响彻营寨,刘兵的损伤越来越大,已大得叫甘宁难以承受。
终于,吕蒙率解烦军突出了刘军包围,朝着南门而去,碍于军规,刘兵不敢退后,死死咬住解烦军不放。
“让他们走!”一声暴喝。
众刘兵愕然回过头来,却望见甘宁推开身旁护卫的搀扶,勉强站直身体,厉声吼道:“让他们走!”
本来就不欲同那些强悍得不像话的解烦军厮杀,众刘兵闻言,渐渐停住脚步,望着那些怪物离去,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却不曾望见,甘宁死死盯着那些退去的解烦军,紧握双拳,嘴角一抹血丝徐徐淌下。
这些家伙不下于虎豹骑,不!比虎豹骑更强!
解烦军……吕蒙……恨恨念叨着,甘宁忽然感觉脑袋一阵晕眩,一头栽倒在地。
“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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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所思……”
听闻甘宁叙述,司马懿身旁一行人鸦雀无声,对视一眼,难掩心中诧异。
也是,数千人把守的营寨,区区三百敌军士卒,说来就来,就走就走,还不曾折损一人,实在叫他们有些难以置信。
“解烦军?吕蒙?”司马懿皱皱眉,感觉此事实在是有些蹊跷。
“尚书认识此人么?”陈到疑惑地望了眼司马懿,对于甘宁说的,他实在是难以置信,那江东竟有如此强悍之师?
“认识倒是不认识……”司马懿缓缓摇了摇头,心下暗暗说道,以区区三百兵,破我数千兵马,全身而退,此事实在是令人费解。
莫非是妖术所致?
难道江东并非只有陆逊手中有天书……身中十余箭而不死,实非人力所能及,看来十有八九是如此了……吕蒙,手中亦有天书!
“尚书,”见尚书沉默不语,甘宁会错了意,勉强叩地抱拳告罪道,“末将无能,不曾拒敌于营外,又放敌军退去,该当死罪……”
“尚书!”甘宁话音刚落,身旁众将纷纷求情说道:“实非将军之罪啊,望尚书明断……”
“好了。”摆摆手,伸手扶起甘宁,司马懿拍拍他肩膀,微笑说道:“不名敌军虚实之下,兴霸避敌军锋芒,保全我军将士姓命,我又如何会责罚于你?兴霸还是好好养伤吧,对了……”
说着,司马懿转过身,吩咐左右刘兵道:“将战死的将士登记一下,以便于日后期家属……唉!”
“末将明白!”一名刘军将领抱拳应道。
“尚书。”甘宁犹豫上前说道:“末将无能,牵连众多将士无辜身死,尚书不将末将赐死,已是宽大,若是不罚,末将心中难安……”
“责罚么?”司马懿摇摇头,重重一拍甘宁肩膀,沉声说道:“好好养伤,以便日后!若是你惦记着责罚,还不如养好伤势,助天机早日平定乱世!叫我等麾下将士,得以卸甲归天,得享家伦之乐。”
甘宁面色一滞,犹豫半响,终究低头应道:“……是!”
“好了。”一挥手,司马懿沉声吩咐道:“清点一下营中损失,若是我所料不差,刘纯将军已拿下石阳,你等准备一下入驻事宜,对了,将士遗骨之事,不可懈怠!”
“诺!”附近众刘军将士一抱拳。
叫几名刘兵扶着甘宁下去歇息,司马懿在一处熄灭的篝火旁坐下,面色凝重,一幅深思模样。
“尚书。”在司马懿身旁坐下,陈到低声说道:“江东有如此强悍之军,我等不得不防啊!”
“是啊。”司马懿点点头,惆怅说道:“我亦是不曾料到此事……”
犹豫一下,陈到迟疑说道:“尚书,兴霸方才说,那解烦军,实力犹在虎豹骑之上,极难对付,末将怀疑,其中有些蹊跷……”
“何事蹊跷?”
偷偷望了眼司马懿表情,陈到低声说道:“妖术!”
“嘿!”苦笑着摇摇头,司马懿点头说道:“确实,我亦是这么想,不过嘛,这解烦军不过是小疾,眼下我等要顾虑的,是屯兵于三江口的水寨……”
“咦?”陈到愣了愣,狐疑说道:“小疾?尚书,解烦军倘若真如兴霸说的那般,那可是劲敌啊,兴霸方才说来,比虎豹骑更强……”
“比虎豹骑更强?”司马懿转过头来,笑吟吟说道:“那可不见得哦,虎豹骑乃集兖、豫、青、徐四州精锐,补以乌桓精骑,苦练年逾方才打造而成,花费许都近三成军饷,重金打造,岂会比不过那解烦军粗制滥造?”
“粗制滥造?”陈到一脸愕然。
“恩。”司马懿点点头,摸了摸下巴低声说道:“依我看来,想必是用某种妖……秘术,激发士卒潜力,以获得远超常人的实力,然而要获得如此实力,必有损耗……”
“损耗?”陈到愣了愣,忽然想起一事,惊声呼道:“寿命?”
“对!”司马懿点点头,好似想到了自己,苦笑说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若是要运用,自然要付出代价,我如此,那些解烦军,亦是如此!”
“原来如此……”陈到点了点头,回想起当初在陈留时撞见的,心下暗暗叹了口气。
“启禀尚书,刘纯将军遣人前来……”
“知道了。”司马懿点点头,起身说道:“看来子和是拿下石阳无疑了,走吧,叔至,我等前去准备一下入驻之事。”
“诺!”陈到起身,抱拳应道。
确实,一切正如司马懿所料……
当司马懿等人清理完毕营寨,拔营入驻石阳时,吕蒙与陆逊一行人正朝着东面撤退。
走着走着,陆逊却是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回过头来,却是望见一名士卒直直倒在山路上,一动不动。
细细一看,陆逊心中一惊,只见那名士卒一身乌甲,显然是出自吕蒙麾下解烦军,是故,当即抬手喝道:“全军止步!”
附近江东兵当即停下脚步,愕然望着倒在地上的解烦军士卒,陆逊瞅了瞅吕蒙,却见吕蒙眼中,悲哀之色一闪而过。
“到此为止了么?”叹了口气,吕蒙走上前去,扶起直直倒在地上的解烦军士卒,一探鼻息,却见那士卒早已气绝,又一声叹息过后,吕蒙伸手替他合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