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倚云酒后驾车,失速撞上路旁的安全岛,并没有伤得很严重,皮肉伤而已。
上了药,包扎过后即可出院,但是清醒后的尚倚云却又不停大吵大闹,不得已,梵伶吩咐医生给她注射镇定剂,让尚倚云在医院度过一夜。
“龙帮那儿就劳烦东长老了,打过招呼,龙帮帮主会体谅的。”梵伶在医院走道,压低声音对东长老说。
“这个不是问题。”东长老点点头“少主不在,凡事就要偏劳你了,梅总管。”
“您言重了。”梵伶淡淡的说:“发生这样的事,我会尽快通知少主,我想大阪的谈判应该也差不多了。”
梵伶对外说法是,新堂修到大阪去解决与另外一个帮派的地盘问题。
“山口组还好有你这个总管在。”西长老欣慰的拍拍梵伶的肩“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没有惊动了媒体。”
平时就和警视厅打好关系,连刑责都免追究了,梵伶办事的能力让他们都感佩服。
“是啊,”南长老也开口了“如果夫人也像梅总管这般明事理就好了,今天也就没这件麻烦。”
梵伶只是笑了笑,没多说。
四大长老以为她是龙帮派来的人,和他们守旧派是一伙的,既然是自己人,也就比较信任,比较友好。
事情也如他们所希望,结婚后,新堂修释出大半的管理权给她,四大长老以为在她的管理下,许多事情就好讲话了。
其实,梵伶用了巧妙的手腕,感觉好像他们得到许多的好处,事实上,他们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长老们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半天的折腾,也真是够了。
送走了四大长老,梵伶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不禁觉得好笑。
通知新堂修?!
她连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好好守著,别偷懒。”
吩咐过守门的兄弟,她进到病房内探视尚倚云。
看着尚倚云苍白的脸,受伤的手臂、额角,她百感产集。
没想到,最了解她的竟是她看不起的人。
尚倚云说对了一点,她是嫉妒她的。
嫉妒她从小受尽众人的宠爱,而自己却只不过是她的附庸,自己的父亲极尽一切的训练她,却不曾说过一句鼓励的话。
不能软弱,不能任性,她只能武装自己,让自己坚强。
“无论如何,你还是幸福的。”梵伶轻抚著尚倚云的脸,柔声说“你的存在是绝对的,而我,不过是个影子。”
新堂修是伤透了她的心,否则一向注重形象的尚倚云不会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抗议。
知道新堂修对她不屑一顾,梵伶竟有种欣喜的感觉。
可是,看见这么可怜的尚倚云,她却又想为她找回新堂修,至少谎言欺骗,一时也可以不要让她这么难过。
真是矛盾哪
盛夏,本州的傍晚是闷热的,有种肮脏感。
出了医院的梵伶离开东京,刻意不开车,从新宿搭乘小田急线地铁,再转搭巴士,到达一片汪洋大海。
或许是非假日,黄昏的海水浴场没什么人,梵伶眺望斜阳,内心有种轻松感。
她很久没放假了,不管是在龙帮,还是在山口组,那些琐碎烦人的事务总像沉重的负担,压榨她的精神、体力。
尚倚云的事让她内心一片混乱,她想静一静。
深深的吸了口气。
“原来,你喜欢海。”
她差点呛到。
回过头,看到似笑非笑的新堂修。
“你”太多的惊讶,不知从何问起。
“你离开医院后,我就一直跟著你,只是你没发觉。”新堂修浅浅扬起笑容,没有恶意的。
梵伶不再看着他,她来这里是要看海,看夕阳的。
那一片海天相连处,已被落日渲染成红色渐层,映在澜海波涛中,浪花更加凄楚。
“你有进去看她吗?”她指的当然是受伤的尚倚云。
“没有。”他很乾脆的回答,彷佛事不关己的说:“昨夜,我把一切都说清楚了,她寻死觅活,与我无关。”
真是无情。
“为什么要娶她?山口组即使不和龙帮结盟,一样可以发展的很好。”梵伶很冲的口气,却带著淡淡的哀愁。
“为了你。”
梵伶倏然回头,看见新堂修带著某种深意的眼神。
“你应该没忘的。”新堂修缓缓的开口,认真无比“你就是我娶她的条件。”
事情,脱序了。
她才是这场婚姻的条件,她才是附庸,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懂你的意思。”逃避他的眼神,梵伶慌乱的垂下头,思绪中断。
“我曾说过,我不爱她,我不在乎这段婚姻。”新堂修的笑容显得残忍,和他的温柔一样残忍。
那么他在乎的是什么?
“你要的是龙帮能为你带来的附加价值,龙帮是你应付四大长老的挡箭牌,你已经厌倦和他们玩游戏。”梵伶清晰的,一字一句反驳他的话。“你需要我在山口组做分身,这样,你才有充足的时间扩展你私人的势力,扳倒月神会。”
她很聪明呵。
“这只是其中之一,却不是最重要。”新堂修笑看她,那微笑的模样,放纵的眼神,好像他已经这么看着她一百年了。
从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的微笑能带给梵伶如此多变的感觉。
只是一个笑,却隐藏著无限遐思。
“为什么这么看我?”梵伶无法阻止自己问出口。
“我一直是这样看你的。”新堂修轻轻的说,伸手将她耳畔一绺随风飘扬的发丝塞到耳后。“只是你没发觉而已。”
仓卒的往后退了一步,梵伶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狂跳的心音。
吓到她了。
新堂修自嘲的撇撇嘴,弯腰解开运动鞋鞋带,luo足走近潮起潮落处。
他的心情好像很好,梵伶很少看到这么放松的新堂修。
今天的他很休闲,没有西装革履的强硬,牛仔裤搭件条纹休闲衫,看起来年轻多了,不再充满超乎年纪的老成。
梵伶也脱下鞋子,赤脚踏在沙滩上。
两人隔著一段距离,遥望海天,各有心情。
“台湾的沙,没有像日本这么乾净。”也许是景色影响,突然地,她有和他主动谈话的兴致。“台湾的海,也没有日本的澄澈。”
“可是你还是比较喜欢台湾。”新堂修侧脸看她,揶揄的猜测著“是吗?”
“我哪里都不喜欢。”梵伶眼神凄然,虚弱的扯出一抹笑“我就像阿拉丁笔事里的神灯,主人在哪,我便在哪。”
“你向往自由吗?”他问的很小心。
“不”她要的不是自由“我要的是”她说不出来。
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是不是得到越多,便会要求越多?
为什么?她的心已经不再能像一开始那样,一无所求呢?
新堂修看着深思迷惘的她,心中涌现复杂的感情,其中一样是恐惧,站在风中的她,像是随时会乘风远去。
不知何时开始,这样的感情一点一滴的累积,就算是一向以自制力自豪的他,也无法阻止
***
在东京就算是近郊,一块小小的地皮也是贵得吓死人,更别提买下一块山坡地,在短短半年内,盖好欧式教堂和花园,目的只是为了筹办一场独一无二的婚礼。
但是有人就是这么做了。
“你们看!”单耘疾拔尖一叫,手指高高比著白色小教堂。“这座尖塔式教堂,是融合了现代与古典大成的创作,设计师还是我飞到意大利去求才把设计图画给我的。”
没人理他。
“你们再看!”单耘疾手指转向白色教堂前的精致花园,声音再度拔高如乌鸦叫“那座花园的配色、种植,完全搭配四时节气,就算是冬天来,一样是可以看到美不胜收的景致。”
还是没人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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