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的女人

    璇住院了。

    璇是我的文友。我很喜欢璇的深刻、豁达和富有灵性。

    璇只身在异地打工。据说，璇是因为在老家出现了婚外恋的风波，不得已才离开家乡的。

    见过璇的丈夫几次，一个很平常的男人，平常到了凡俗之至。总感觉璇和她的丈夫不般配，总认为他们俩不属于一个世界。

    赶赴医院，探望璇。看璇脸上和胳膊上有淤青，神情特别憔悴。忍不住脱口而出：“璇，你这是怎么了？”

    璇笑了笑，没说话。

    璇的笑很灿烂。不知为什么，总感觉璇脸上的笑容如秋后的菊花，虽然灿烂，但是给人一种回光返照的感觉。

    坐在璇身边，对着璇笑笑，亦不说话。

    君子之间有所问，有所不问。我和璇亦然。有时候，我们会像是闺中密友一样，无话不说；有时候，我们会像对方是空气一样，无话可说。有一点，是我们共同遵守的原则：无论说什么事，无论说什么话，对方说多少，自己听多少，对方说到哪，自己听到哪，互不追问。

    终于，璇忍不住开口了。

    “我见到他媳妇了，我身上的伤是他媳妇打的。”

    这是璇第一次和我正面提起他。之前，璇和他的交往从没有刻意隐瞒我什么，但是也从没对我说过什么。我亦是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你打她了没？”首先想到的是两个女人疯狂厮打的景象。

    “没有。他媳妇像疯婆一样，一直都在骂我，我没有还口；一直都在打我，我没有还手。当时，我想的是怎样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于是低头不语。

    璇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他媳妇前几年得过脑血栓，身体一直不好，我不能还口，也不能还手，因为我怕她会犯病。如果，她要真犯病了，半身不遂躺在床上，那还是他的累！我不愿意看到他后半辈子再为媳妇犯病而奔忙，所以，无论他媳妇骂什么做什么，我都会接受。”

    “那他知道你挨打的事吗？”

    “估计不会知道。因为我不会和他说，估计他媳妇也不会和他说。”

    “他媳妇不和他说是因为打了你不敢说，你为什么不说？”

    璇惨然一笑，说：“说了又怎样？让他和他媳妇打架？还是让他自己生暗气？爱情，从来都不是婚姻唯一的基石，其中道德、伦理，以及共同的生活习惯和享受天伦之乐，都很重要。虽然，我们俩相爱很深，但是好多东西他媳妇能给他，我却不能，我们注定只能做精神上的伴侣。既然，今生我俩不能结合，那么多一事就不如少一事，让他生气的事能瞒得住他就瞒着他吧。”

    “你这样想，这样做，你感觉对得起自己吗？”

    “谈不上对得起与对不起的。多年以前，我总认为，爱的最高境界是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可是，自从那年我背井离乡之时，我就开始重新认定，爱的最高境界是担当，担当所有。”

    “那你考虑过自己的家庭吗？考虑过你丈夫如果知道此事之后，你又该如何善后吗？”

    “对待各自婚姻的态度，我俩是一致的。虽然，我俩都认定自己的另一位和自己不同层次不同境界，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我们都不轻言放弃。当然，如果非要闹到不可开交之时，那我们就只能感谢大家的成全了，我们会选择一个陌生的地方，面朝大海，看春暖花开，厮守今生。”

    我大惑不解，问：“那，何不就此罢手，今生互不联系？”

    璇望着窗外，坚定地说：“无论是什么，都不能阻挡我们今生在精神相守！”

    我知道，做第三者是不光彩的，但是，我对璇却憎恶不起来。不管别人如何评价璇，如何评价璇的所作所为，我固执地认定：璇是个懂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