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9月18日,秋高气爽,风清云淡。
吃过午饭后,一个人骑摩托车来到父亲坟前,习惯性地爬在坟上,任由长发散落在地上。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好象又找到小时侯钻进父亲怀里的感觉,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踏实,那样的甜蜜。
想起去年的3月7日,一奶同胞的二姐被查证患了癌症,霎时,彻头彻尾的疼弥漫了全身,心一点一点地下沉,无以言状的心痛使我身上的每一寸细胞都变得敏锐和尖刻,心中的疼又岂是只言片语所能描述?加上丈夫一次次酒后挑衅,心中的痛楚、无助、委屈和无奈谁人能知,又哪个能懂?我哭天天不应,我喊地地不语,是何等的绝望!摩托车飞驰的路上,泪洒脑后,又是何等的凄楚!
当心中的痛楚和无助在无边漫延的时候,瑟缩的我想起了和蔼可亲的父亲,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就是父亲的坟上了。好长一段时间我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父亲的墓地。爬在坟上,我无语凝噎,泪水侵湿一大片土地,小虫爬在身上,懒得拂去,腿麻腰疼懒得动弹,六七个小时呵,太阳从头顶落到山后!
直到有一天,我爬在父亲的坟上进入了梦乡,梦里我躺在了父亲的怀里,父亲轻轻地拂着我的长发,默默地注视着我。目光里写满了欲怪不忍的怜惜,不知所措的担忧,更有深切的期许。
失眠的夜里,久久回想着那目光,辗转反侧不能成寐,生命是何其美丽和珍贵啊,我却如此颓废!精神的救赎可以来自多方面,可最重要的那一方面应该是自己呵。憔悴的容颜消沉的心让我何颜面对已故的父亲?我又该如何报答默默追随着我的母亲的目光?
象迷途人幡然醒悟,我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整理好自己的步伐,告诉自己要平静接受不可改变的一切,并努力改变可以改变的一切。也是那时候,我把自己放在了生活的最低层,试着以最平和的心态来接受一切,并开始沉默寡言地一味读书,沉静隐忍地用文字来表述一切。
时至今日,二姐去世也已经一年有余,二姐的坟上已长满杂草,我的心虽然还时有波动,想起时依然泪流满面,但更多的时候,我的心除了平静还是平静。面对父亲,自问虽不够优秀,却也不卑劣。虽然没有高官厚禄,却一直遵从老人的遗风:认认真真地工作,老老实实地做人。
三十三岁的我,没有因为婚姻中的琐碎事务而丢失自我,没有因为自己的平实弱小而自怨自艾,没有因为机缘弄人而愤世嫉俗。面对强暴,我依然横眉冷对,不会圆滑苟且;身处危境,我依然从容镇静,心存感恩。衣带渐宽后,为伊消得人憔悴时,我依然坦然。众里寻她千百度后,面对千帆过尽皆非遇,我依然执著。经历了许多曲折和冲撞之后,我依然保持着敏感的触角,依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开心的面孔。
家人有事总找我商量,说我有见识,我淡淡一笑,曾经沧海了嘛,自然就会知道水滋味。朋友伤感时总愿找我诉说,说和我在一起,受伤的翅膀会慢慢舒展,我淡淡一笑,因为懂得嘛,自然慈悲。单位密友遇事总愿听我意见,说我有眼光,我淡淡一笑,因为淡泊名利嘛,自然就会思路清晰。
就象这个秋日的午后,天上的白云悠悠,爬在父亲坟上的我心也悠悠。